四十七 五靈之氣

四十七 五靈之氣

(一)

花水連城在聽到太醫口中之言后立刻派人去冷宮中取來了皇后檀中死穴中的一點心頭血救蘅兒性命,至於被取了心頭血之後的皇后自己,花水連城是再沒一點心思關心她死活的,只是因為心裡以為這一下這個三界中都從未見過的最讓人厭惡嫌棄的女人一定是必死無疑的了,因此上冷宮的門窗就再沒必要勞時費力的從新封死,看守侍衛也一併撤下去了,雖然知道那個忠心耿耿的阿若此時一定會趁機前去冷宮中探看主子,但是一隻無關緊要的小絡緯精,只等皇后一死就將她立時打發出宮即是,現在她想要去冷宮中探看主子,誰又有必要非攔著她不可,畢竟主僕一場,臨死送行也是應該,花水連城自認為自己自登基以來一直就是個慈悲為懷的良善皇帝,自然不願意對阿若擅自去冷宮中探看廢后一事多加苛責處罰。

所以在漱雪被自檀中死穴中取走一點心頭血之後,正在氣若遊絲奄奄一息之間幸而被阿若及時將自己身內三分真氣渡進她身內得以苟延幾日性命,阿若因為幼年時曾經聽絡緯一族長老無意間提及的五靈之氣可以起死回生,替人續命,因此上不惜以身犯險,拼盡性命自鳳凰,麒麟,應龍,和清凈天上的雲中君身內分別取來風,雷,水,冰四靈根之氣,灌入皇後娘娘身內,用來滋養皇後身內的木靈根元氣,果然因此而僥倖救下皇后性命,幾日之後,終於,在懷胎十月之後,決定肚中孩兒生死命途的一刻還是在漱雪的一念絕望中殘忍到來,孩子的出生時辰和占天師的占卜掐算分毫不差,他,確是傳言中千年一遇的七殺命格之主,漱雪知道母子生死在此時此刻已經被上天註定,而偏在此時,蘅婕妤在寢宮中早產分娩,生下來的卻是一顆未曾化形的胎珠,據太醫言道,因為久遠之前,雪楹花境的初代花王花水保義曾經為求天帝將他渡為仙身而抽去了雪楹花境的部分地氣殷勤進獻給天帝,助天帝精進修為,所以亘久以來,雪楹花境地氣一直有所缺失,而蘅婕妤母族所在之地卻正是雪楹花境中的地氣缺失最為嚴重之地,因此上蘅婕妤生來身內真元虛虧,所孕胎珠不能化形也是在所難免之事。

花水連城心中自然知道太醫口中之言到底何意,因為雪楹花境中的臣民族眾自來即是依靠地氣為生,雪楹花境中本有一處天地初分時就靈炁充溢的仙脈靈泉,此仙脈靈泉可以將瀾滄江畔發散著的薩埵靈源和羅傛靈源吸入靈泉之內交融催化成充盈整個雪楹花境的仙靈地氣,依靠吮吸此仙靈地氣充沛身內真元,雪楹花境中的眾臣民族眾可以很輕易的渡過五百年一次的天劫,與天地齊壽,而且想要修道成仙,渡化仙身,也是相比其他無情眾生一脈中人更加輕鬆容易一些,因此上依靠此仙靈地氣,雪楹花境漸漸的拉攏臣服了瀾滄江畔很多無情一脈族群,甚至是連曾經一度勢力大到足以和雪楹花境在瀾滄江畔分庭抗禮的鳶花花境,都因為貪念仙靈地氣而自願臣服在雪楹花境治下,但是也正因為此仙靈地氣對精進修為的出神功效,漸漸的引來凌霄殿中的天帝垂涎覬覦,天帝當時不知以何樣說辭引誘了雪楹花境的初代花王花水保義,讓他為了能夠自己被渡為仙身而甘願將雪楹花境中的部分地氣以凌霄殿中的紫金葫蘆抽取出來獻給天帝,之後很快將皇位傳給兒子,自己飛身去了天庭為仙,但是雪楹花境卻因地氣缺失而致使部分族眾身內真元日漸虛弱,住在地氣缺失之地的族人很多都因難以抵抗五百年一次天劫而灰飛煙滅,其餘人為了活命只能去搶其他族人地盤,因此在地氣缺失嚴重之地四外,經常會發生族人因為相互爭搶地盤而聚眾械鬥之事,而蘅兒母族所在之地,也是地氣有所缺失之地,只是缺失的尚且還並不十分嚴重,所以她的母族一直沒有下決心要搬離故地,去和別人爭搶地盤。

蘅兒初入太子府中時身子確是有些過於單薄柔弱,自己登基為帝之後雖然一直命太醫在寢宮中對她多加照料調養,但是因為先天地氣虧失太過嚴重,以至於身內孕化出來的胎珠不能化形本來也是太醫意料之中之事,花水連城即是因此而在心中疼惜蘅兒萬分,此時也對掌中這顆未能化形的胎珠回天無力,無計可施,但是聽到蘅兒在金絲錦榻上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呼喊著自己孩兒的可憐樣子,花水連城還是忍不住開口問太醫此事當真再無一絲補救可能?

太醫低頭仔細斟酌思忖半刻之後,終於還是欲言又止的向花水連城吞吐言明,此事雖然棘手,但是卻也當真是並非無任何補救之法,現下唯一辦法即是傳言中的胎珠寄體之法,此法只要將此顆胎珠放入一個有血脈親緣又身內真元充沛之人身內溫養滋潤,以被寄體之人身內真元精血日日供胎珠吮吸滋養,待到三次天劫之後的七七四十九天,即是胎珠自寄養之人身內脫胎落地之日,此時胎珠已經被溫養的真元充足,只要脫胎落地即會見風化形,成為一個本該有的嬰孩模樣,但是如此一來,被寄身之人要以一人之力承受本該二人承受天劫,因為他要代替身內這顆寄生胎珠承受雙倍天劫,真元耗損之大難以估量,也正因如此,在胎珠自被寄生之人身內脫胎落地之時,也是此人真元耗盡,油盡燈枯之日。

雖然蘅兒在親耳聽見太醫口中之言后,一連聲的在錦榻上求皇上讓自己繼續溫養胎珠,但是太醫卻直言蘅兒身子虛弱,根本不可能成功將胎珠溫養化形,而蘅兒母族中現下又一時間難以找到更加合適人選,思來想去之後,花水連城最終還是將主意打到了冷宮中那對喪氣母子身上,皇后這個讓人厭惡的女人現下已經是半死不活的無甚大用了,至於她剛在冷宮中生下來的那個身負七殺命格的孩子,左右七日之後也是要被殺來祭天的,不若就暫且看在他還有一絲溫養胎珠的用處上,讓他先苟延上這一千五百年性命,因為雪楹花境中的地氣缺失,族中民眾在渡風火雷三劫時就已經是危機重重,生死在天了,一個人同時抗下二人的雙倍天劫,眼下只怕也只有這個傳言中的七殺命格之主才能有希望做到,也算是這個孽障崽子走運,畢竟也是因此而僥倖得了一千五百年性命,至於他到底能不能順利扛過這五百年一次的風火雷雙倍天劫,也確是非是自己這個當父皇的能管得到的了。

(二)

身為雪楹花境太子的花水清鳶自幼即跟隨自己的母后漱雪和侍女阿若一起在隱仙山上的一間寬敞竹屋中過活度日,因為無情眾生一脈生來即可以吸吮天地靈氣為生,無需以眾生血肉充饑,所以長久以來,竹屋四外前來採食的松鼠刺蝟雀鳥蟲蝶卻倒一直是數不勝數,其實說是採食,倒不如說是吃藥,只因漱雪皇後母族中多有煉丹煉藥奇才,傳下不少醫藥奇方,花水清鳶自幼即得母後傳授不少母族中秘不外傳的煉藥奇法,因此上經日里在竹屋前面的一片開闊空地上曬制自隱仙山上采來的各樣奇花異草,依照母后教授的奇方煉丹煉藥,久而久之,隱仙山上的大量生靈都慕名前來竹屋求葯,花水清鳶自然是一貫來者不拒,因為其實他自幼是被和母后一起發落來隱仙山上慘淡度日的,因為他生來身負七殺命格,自幼被族眾不容,隱仙山其實已經是在雪楹花境界外,尚且容得自己和母后一起安然度日,但是自己出生的那個雪楹花境,花水清鳶只怕自己此生只有一次回去機會……

因為自己煉化的仙丹靈藥在隱仙山上醫治好了無數生靈病痛,漸漸的開始被稱為是隱仙山上的花水葯仙,其實他們本來還該稱他為花水大夫才對,只因自己生來身內即有一捻三界罕見的被風雷水木冰五靈根之氣催化而成的雪楹靈源,此捻雪楹靈源讓自己身內真元生來即有九轉還陽之功,但凡是隱仙山上病的奄奄一息的生靈,只要自己將身內一絲真元灌入對方身內,再嚴重的傷病也一樣可以慢慢好轉,痊癒如初,只是此捻雪楹靈源可以壓制自己身內的七殺命格,所以不管是母后還是阿若,平日里都吩咐自己不到必要時刻,最好不要輕易動用身內這一捻三界罕見的雪楹靈源。

其實花水清鳶一直知道母后和阿若為何會如此在意自己身內這一捻三界罕見的雪楹靈源,身為一個花精太子,和一切仙精妖孽生下來的嬰兒一樣,自己生來即是有記憶的,當初,母后在冷宮中將自己生下,因為自己生來身負七殺命格,是傳言中千年一遇的七殺命格之主,本來在出生七日之後就要被族人在黃道吉日斬殺祭天的,但是父皇卻偏在這時,前來冷宮之中和母后交易,父皇可以放母后出冷宮,去隱仙山上安穩度日,但是必須要借自己的身子來溫養蘅婕妤產下胎珠,母后因為如此至少可以替自己苟延一千五百年性命而一口答應下來,雖然這樣的交易中多少也是摻雜著一些母后想要自由度日的私心,但是不管怎樣,對母后而言,清鳶的性命安危卻仍然是最為緊要的,其實按照太醫的說法,在將蘅婕妤所孕胎珠施法移入清鳶身內的一刻,清鳶此生就註定是要為身內這顆胎珠殞命的了,即是有幸渡過雙倍摧殘的風火雷三劫,待到胎珠脫身落地一刻,也是他真元耗盡,油盡燈枯之時,但是也許,他身內這一捻三界罕見的雪楹靈源,可以在胎珠脫身落地一刻有幸保下他一條殘命,哪怕他因此而變成一個身子羸弱的無用殘廢,漱雪也可以在隱仙山上的竹屋中和他一起相依為命,了此殘生……

所以一轉眼十八年時間匆匆而過,清鳶身內這一捻三界罕見的雪楹靈源,在這十八年中其實並未當真動用過一次,因為雖然母后和阿若都對自己身體里這顆日日貪婪吮吸著自己身內精元的小胎珠心中嫌棄忿恨之極,但是清鳶心裡卻倒是開始日漸微微憐惜偏私起她來,他自然知道自己身子里的這顆小胎珠化形之後一定是個小公主的,因為據說這顆胎珠出生時通體粉嫩嫩的,而且異常柔軟水潤,一看就是一個美人胚子,清鳶隱約知道當日父皇就為這顆胎珠賜名為清寧公主,而自己的名字,卻是母后親自取的,父皇那時只怕是都不願意多看自己一眼,只是為了清寧能夠順利化形,才決定讓自己有幸苟活上這一千五百年之久,但是這對清鳶而言,已經是個天大的恩賜了,至少,在隱仙山上這平淡如水的十八年日子裡,他已經深深的愛戀上這個生養了自己的浩渺天地中的一花一葉,一切萬物,雖然知道與天地齊壽此生對他已經是個不可能的奢望,但是至少是在這一千五百年的苟延活命中,他決定要好好的活上一次。

因為雪楹花境中的地氣流失嚴重,對雪楹一脈族人對抗最為厲害的風火雷三劫影響甚大,所以雪楹一脈族人到了十八歲時即會紛紛自雪楹花境中出走,去四海八荒中一些天地靈氣最為充沛之地修行渡劫,清鳶現今既然也已經十八歲了,即是漱雪心中再為戀戀不捨,也只能在他十八歲生辰那日下決心立刻放他下山歷練,在臨行之前,漱雪特意將自己雲鬢上一支晶瑩碧透的楹花碧玉簪子取下來揣在清鳶懷中,此玉簪是漱雪自幼束髮之用,通體被雕琢成一枝碧玉色楹花形狀,是漱雪自幼愛不釋手之物,據說此物還有辟邪護體之功效,而今清鳶即將下山歷練,漱雪自然是將此支玉簪揣在他懷中當作辟邪護體之用。

雖然心中也是一樣對自幼長大的隱仙山戀戀不捨,但是對不入輪迴的無情眾生一脈而言,修行渡劫之事卻是此刻最不容耽擱之事,因此上在自己的隨身包袱中裝滿足夠玉貝盤纏之後,清鳶很快匆匆下山,一路直奔千里之外的雲夢城中而來。

(三)

……

……

一月之後,相距隱仙山千里之外的楚地雲夢城中……

……

……

清鳶自從千里迢迢的自隱仙山上來到雲夢城中之後,本來打算著在城中休憩幾日之後就前去雲夢城西三十裡外的蓮花山上尋個清凈之地閉關清修,因為三界中自來是天帝掌管四海八荒,玉帝掌管中原九州,而雲夢城所在的楚地卻正是在八荒和中原之間,自古被稱為是三界第一靈氣充盈之地,所以清鳶此次下山歷練選中的第一修行之地即是雲夢城西的蓮花山,因為蓮花山上冰靈之氣充沛,而自己身為雪楹花精,身內靈根為木,在冰靈之氣充沛之地修行,對自己能夠順利渡過三劫是有很大裨益的。

但是在只身前去蓮花山上修行之前,清鳶卻一直不能自已的在雲夢城中日日閑散遊逛,許是因為自己身為花精,在隱仙山上長年依靠吮吸天地靈氣日月精華過活度日,除卻一些山中野果之外,未曾吃過任何人間吃食,因此上雲夢城中擺滿在各個街邊攤位上的各色糕餅點心散發出來的陣陣清甜香氣一直在無情引誘著清鳶在雲夢城中一日一日耽擱不去,他雖然心知這些人間吃食對自己的清修渡劫一點沒有裨益,反而還會讓自己心中五蘊熾盛,私慾漸起,但是清鳶心中卻也是一直在不停說服自己,他只是淺嘗幾樣雲夢城中最有名的糕餅點心,應該不至於當真會勾起心中任何七情六慾。

所以這一日,清鳶在雲夢城中人群熙攘的熱鬧大街上心思紛亂的閑散遊逛時,終於忍不住將身停留在街邊一處清香四溢的糕餅攤位前面,兩眼望著攤位上的幾碟子精緻點心忍不住兩眼放光。

攤主極力向他推舉了攤位上最出名的兩碟子點心,一樣是杏仁酥,杏仁味道濃烈,點心酥皮入口即化,甜而不膩,另一樣是桂花糕,口感清甜細膩,桂花香氣沁人,清鳶此時早已被攤子上的杏仁和桂花香氣引誘,急忙自隨身包袱中取出來幾枚青綠色玉貝,他雖然是初來人間,但是還是懂的在大街上是要花錢來採買自己喜愛吃食的,他滿心以為手中這幾枚玉貝已經足夠自己將眼前這兩碟子精緻點心採買下來,卻未曾想到因為人間凡夫自來只是用金銀銅錢採買貨物,自己手中這幾枚以上好綠松石打造出來的貝殼狀玉貝雖然在雪楹花境中可以任意採買貨物,但是人間凡夫卻並不識得,因此上販賣吃食的小販以為他是故意來消遣搗亂的,一連聲的大喊大叫著讓他立刻走開,不要耽誤自己的正經生意,清鳶以為自己花錢採買吃食,並無任何過錯,卻被眼前這個脾氣暴躁的小販如此當街斥罵,心中頓時一陣無名火起,暴怒之下陡然出手掐在小販脖子根上,將眼前這個小販給掐的因喘不出氣來而張牙舞爪的連連嘶啞求饒,但是清鳶一時激忿之下手上真力卻是愈加充沛,眼看就要將眼前小販當街掐死,卻在措手不及之間被一陣如沐清風般堅韌而又柔和的強勁仙力隔空將他掌中真力輕輕卸下,清鳶只感覺到自己掐在小販脖子上那幾根手指像是被人憑空抽去真力一般,瞬時間輕飄飄的自小販脖子根上散開,清鳶心知來人必是一個修行精深的江湖高手,好奇之下回眸一眼之間,卻只見眼前一個容顏絕美似世外仙姝,媚影一襲如梨花踏雪般超凡脫俗的羽衣男子不知何時於熙攘人群中從天而降,髮髻如雲,容顏似玉,白衣勝雪,媚影如姝,腳踏之處一縷雲氣繚繞四散,玉腕翻轉,指尖一捻真氣揮灑自如,清鳶感覺到自己已然看的呆傻,萬想不到在這凡夫俗子熙攘不堪的人間雲夢城中,竟能遇見這樣一個似世外仙姝般一塵不染的九天仙子,雖然明知他是個男人,但是似這樣一個一綰雲松青釵攢頭束髮,幾許瓔珞珠串披散垂肩,眉間一點雲紋硃砂點染,一襲鮫綃披風攜風披掛的仙姝剪影,將他形容為九天仙子甚至都該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一些才對。

但是清鳶此時此刻心中卻並不知道,就在這回眸一眼的一瞬,自己在這位九天落塵的仙姝男子眼中,一樣也是一個面容如雲水一般清明凈澈,身形似清風一般輕盈寂寞,一綰青絲鬆散,雙眸澈水橫波,眉間一點楹花雲紋點染,胸前一串桃珠瓔珞垂掛,一襲青繒薄衫流雲半卷,半盞蕉葉披風攜風披掛的世外仙姝少年,四目相對之間,清鳶一眼看出眼前之人是個天庭尊神,這位落塵在雲夢城中的天庭尊神,也一眼看出清鳶是瀾滄江畔雪楹花境一脈皇族中人,清鳶很想主動上前向來人示好,卻一時間怎麼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畢竟在一個天庭尊神跟前,自己這個小小花精多少還是有一些自慚緊張而又不知所措的。

卻沒想到就在清鳶一時間不知自己此時此刻到底該如何是好時,沒想到倏忽之間,只聽見一個溫柔聲音似亘古清風一般清冷傳入自己耳中:

「才開始修行就在人間枉造殺業,雪楹一脈族人的張狂性子,倒還當真是一脈相傳,」

「喂,你不要倚仗自己是天庭尊神就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信口開河,人間這些凡夫本就自來不講道理,我又不是沒錢給他,他這樣子出口不敬,本就是自己討打,」聽見這位天庭尊神一開口就對自己橫加斥責,清鳶瞬時間反而卻倒是感覺一身輕鬆起來,「敢則是人間香火受的多了,一開口就是這樣偏袒徇私,」他說。

「哦,那你倒是說說,怎麼就一口咬定本尊受的是這雲夢城中香火,」來人忍不住淡然一笑的輕聲問道。

「你下凡來這雲夢城中,連眉間雲紋硃砂都未曾有意掩飾起來,若是在下猜的不錯,你該就是清凈天上那位雲中君才是,聽說你們東皇一脈在三界眾生跟前自來沒什麼神仙架子,但是這樣明目張胆的以真身下凡,你倒是一點不怕東皇尊神怪罪,」他說。

「嗯,卻倒是個聰慧非常的妖精,不過即是出身無情眾生一脈,為了些許口腹之慾耽擱修行渡劫,這聰明*慧根卻倒是一點也沒用在正道,」雲中君清眸流轉之間一聲輕嘆的淡然看在他臉上,「可知你們無情一脈不入輪迴,一次天劫渡不過,即是魂消魄滅,煙消雲散,渡劫之事,怎可如此掉以輕心,」他說。

「哼,沒想到你這個天庭尊神卻倒是很喜歡替我這樣的孽障妖精操心,我能說這是在三界中籠絡人心的苦心施捨嘛,」他問。

「哎,本尊看你這個小花精也是將自己太當一回事情了,即是施捨,又何來苦心,難不成你以為自己渾身上下有哪裡值得本尊費一番苦心將你收為己用?」雲中君一臉戲謔的挑釁他問。

「可是好像,你剛才確是有意想要引誘起本太子注意才出手救下這個口不擇言的囂張小販,」

「怎麼,救人一命還需要挑時候的嗎?」雲中君疑惑。

「當然,神仙自來偏愛世間凡人,救人一命自然是出於本心,但是對本太子這樣的妖精,是殺是救,可就不一樣了,需要在心中好好斟酌權衡一番才是,」清鳶直言。

「哎,要怎樣你才相信,東皇一脈自來對三界眾生一視同仁,你若為善,救你即是本分,你若為惡,殺你也是責任,凡人自來以為神仙只會救人不會殺人,那是因為以凡人能為,為惡也傷不到你們這些法力高強的妖精身上,凡人為惡,若是只傷到其他凡人,自有凡間官府處治,本尊可從無閑心管這樣閑事,即是要管,也該是女媧上神先出手才是,凡人本是為她所造,和東皇一脈確是也並無多大關係,但是你就不一樣了,看你一身打扮,想必在你父皇跟前也並非是很受寵愛,這個太子殿下尊位你剛才絕口不提,現下卻如此在意,想來也只是想要在本尊跟前稍稍維護一下你那點可憐的自尊心,但是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妖族裡的太子殿下,自來即是被供奉給天庭諸位神仙真聖的上好侍從人選,所以,現下還是好好珍惜一下在三界中的逍遙快活日子吧,說不定哪一日里你父皇一道諭旨,自此被送去天庭永世為奴的日子就要來了,」他說。

「你給我閉嘴,本太子即是個妖精,妖族永不為奴這點驕傲還是能一身擔起來的,」清鳶氣忿之下回頭一手將身旁攤位上那兩碟子精緻點心囫圇裝在自己隨身包袱之中,想要立時轉身躲這個滿口胡言的雲中君遠遠的,但是無奈那個脾氣暴躁的小販偏就是不願收下他手中這幾枚綠松石玉貝,二人相互拉扯之下,整個攤位差點都被掀翻過來,雲中君無奈之下,只得隨手將自己胸前一串垂肩瓔珞上的一顆璀璨寶珠取下來替清鳶了結這兩碟子精緻點心的價錢,販賣點心的小販自然是為此一臉受寵若驚般的連整個點心攤子都丟下之後急匆匆手捧寶珠飛奔回家去了。

(四)

清鳶沒想到雲中君會為了能有更多機會和他搭訕結交竟然一出手就將整個點心攤位買下來任他暢快吃喝,但是因為一心惦記著要去蓮花山上修行,所以對擺在眼前的數十樣各色精緻點心,清鳶也只能是每一樣只是淺嘗上幾口即已經心滿意足,不過這畢竟也算是吃了人家點心,所以清鳶一念之下,還是很直白的開口問雲中君這樣好心請他吃這些點心,是不是心裡正在他身上打什麼主意?

「嗯,這一次聰明卻倒是用對了地方,」雲中君隨即伸手褪下自己腕子上一串晶瑩碧透的葡萄石手串,「伸出右手腕子,本尊這就替你將這串葡萄石手串戴上,」他說。

「怎麼,你想要收我當你弟子?」清鳶一時間驚詫不已的瞪眼看在雲中君手中這串晶瑩碧透的葡萄石手串上面,「你,是當真的?」

「怎麼,你以為本尊法力低微,當不得你師父?」

「喂,你身邊缺個隨身仙奴就直說,大不了本太子想法將這些點心錢還你,」

「哎,世間妖孽總是以為神仙自來只偏愛凡人,而這樣的偏愛卻是身為妖魔一輩子求而不得,怎麼,現今有機會得到了,卻反而不願意了,」他問。

「喂,說的好像神仙就一定比妖精尊貴多少似的,可是本太子是要一個人硬抗兩個人天劫的,你也總該算計一下值不值得在我這樣的倒霉妖精身上浪費心思,」

「無妨,你身內那顆溫養胎珠雖然確是有些貪婪,日日不吸飽你身內精元絕不會住口,但是你身內那一捻三界罕見的雪楹靈源確是足可讓你在渡劫時護身保命,而且,本尊不妨直言,收你為弟子,本也是為了你好,你即是花精之身,不修出元神,化生命魂,讓自己三魂七魄俱全,是不入輪迴的,一旦身死,即是魂消魄滅,煙消雲散,三途六道了無痕迹,但是本尊卻可傳你清凈天上一樣隱秘功法,此功法可助你將身內這一捻雪楹靈源化為元神,催生命魂,不必渡為仙身即可三魂七魄俱全,只要元神魂魄相融,你即可與天下有情眾生一樣此生身死,也可入輪迴投胎轉世,若是渡過三劫之後你願意繼續跟在本尊身邊,說不定當真能夠渡為仙身,得賜神位,」他說。

「什麼,才吃你幾塊糕餅點心,就已經開始算計著本太子死後怎樣投胎了,你是算準了本太子只能活到一千五百多歲的嘛?」清鳶氣忿。

「怎麼,你自己身內這顆胎珠到底能讓你活到一千五百歲之後的哪一日,你心裡當真是一點不清楚的嘛,」雲中君忍不住蹙眉問他。

「喂,即是如此,那也不過只是宮裡幾個廢物太醫的口中說詞,本太子從落胎開始就是被這些胡言亂語一直逼命到現下,但是若是沒有身子里這顆胎珠,本太子也未必能有幸活到今日,這一千五百年活命本來就是身子里這顆胎珠賞賜,所以,還請你以後不要再信口說本太子身子里這顆胎珠什麼肆意言詞,」他說。

「若是本尊猜的不錯,這顆胎珠可是你同父異母的胞妹?」

「那是自然,不然本太子也沒那麼好*性子將個這麼貪吃的胎珠養在自己身內,」

「你打算去蓮花山上修行?」

「當然,雲夢城四外靈氣最充沛的地方還能是哪裡,武當山本太子也不敢去啊,」

「那又何妨,真武大帝又不會當真將你怎樣,」

「但是本太子到底是個妖精,一個東華帝君,一個真武大帝,都是這輩子見面就非躲著走不可的,」

「哎,只可惜本尊和東華帝君自來交好,看來少陽府中的糕餅點心,你以後可當真是無緣得見的了,」

「無妨,他喜歡吃的,本太子未必喜歡,」

「你可喜歡昆崙山上的吃食?」雲中君清眸橫波之下淡然開口問他。

「昆崙山,那不是五方天帝之一的白帝少昊地盤,怎麼,你們之間很有交情?」

「還算可以,所以,若你願意戴上這串葡萄石手串,本尊可帶你去昆崙山上修行,你也知昆崙山上自來靈氣充沛,是世間修行之人望塵莫及之地,只因那是凡胎禁地,因此上長年渺無人跡,世間妖魔因為懼怕白帝威嚴,也輕易不敢踏上昆崙山地界一步,但是本尊可帶你上昆崙山上修行渡劫,怎麼樣,這個師父拜的是不是還不算太虧本?」他問。

「聽起來卻倒是不錯,但是本太子還是以為,這個師父是不是拜的有些太輕鬆容易了些,」清鳶話雖如此,但是到底還是難以掩飾住一雙翦水清眸中那一絲極其迫不及待的期許眼神和渴待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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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夢亘古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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