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驚天塵劫

二十五 驚天塵劫

(一)

因為此次兵發雁門關外的先鋒指揮正是武衛將軍楊堅,因此上水裳執意要隨舅舅一起同行,畢竟在這樣的情況下舅舅一意孤行的御駕親征雁門關外,正是楊堅狼子野心暴露出來的一個絕好時機,但是沒想到這一次宇文邕卻斷然下令姐姐姐夫在自己班師回朝之前一定要將水裳給死死關在慕容府中,不得私自放她離開長安城一步,水裳心急之餘在慕容府中和父母大吵一架,最後卻因為被母親趁機在清茶中下迷藥而在慕容府中整整昏睡不醒了三日有餘,待到自己三日之後自香樟玉榻上醒來,舅舅已經率軍離開長安城很遠,雖然快馬加鞭倒是可以儘早追趕上去,但是偏巧母親這幾日裡頭痛病發的厲害,父親跪求她留在慕容府中照料母親,水裳無奈只能按照父母意願乖乖留在慕容府中,一心希望舅舅在半路上忽然改變心意下令幾十萬大軍掉頭回來長安城中,卻沒想到半月之後,等來的卻是一代雄主建德帝在發兵突厥途中舊病複發轟然崩逝消息……

水裳在慕容府中得到舅舅病逝行軍途中消息之後幾乎在府中昏死過去,因為她心中料定舅舅在此時轟然病逝,幾十萬征討突厥大軍立時會成為一片混亂的群龍無首之勢,武衛將軍楊堅這時自會順理成章的成為軍中最為德高望重之人,眾將士此時也必然皆願暫時聽從楊堅號令,楊堅很快就會以手中虎符得到這幾十萬大軍的調遣之權,為了穩定軍心,楊堅斷然不會立刻起兵謀反,只會帶著幾十萬大軍不動聲色的折返回來長安城中。

後續一切自然也是再沒能逃過水裳的一早心中所料,此時宇文邕在行軍途中轟然崩逝的消息早已經在長安城中大肆傳揚開來,無德太子宇文贇還未等他父皇的龍體被葬入驪山皇陵就開始急不可耐的在太極殿中登基繼位,楊堅的女兒也在宇文贇登基當日被立為當朝皇后,其實據軍中將士隱秘傳言,宇文邕在行軍途中雖然是猝然病逝,但是在彌留之際曾經有過一段很清醒的迴光返照,當時宇文邕本來掙扎著想要立下遺詔廢掉太子宇文贇,將水裳給立為皇儲,讓她以女兒身登基為帝,掌禮大周皇朝萬里江山,但是誰想到這道秘密遺詔在楊堅手中卻變成要宇文贇立刻登基繼位,清顏郡主慕容水裳入棲雲寺中一生長伴青燈古佛……

……

……

水裳在慕容府中驀然聽到舅舅在行軍途中驟然駕崩的消息之後本來正在難以相信的痛不欲生之中,卻不想又很快聽到宇文贇登基為帝的消息,她立時知道大周皇朝覆滅在即,她知道此時此刻整個大周皇朝只有二舅宇文憲一人可以一手回天,力挽狂瀾,阻止大周皇朝被虎視眈眈的楊堅篡位覆滅,本想立刻前去二舅府中商討計策,卻沒想到宇文贇已經因為聽信楊堅讒言,而提早一步將自己二叔宇文憲給騙入宮中用弓弦勒死,水裳知道此時大周皇朝真的已經是大勢已去,自己已經再無力回天,面對前來慕容府中接自己入棲雲寺中剃頭修行的幾位掌事姑姑,水裳知道和她們說什麼楊堅矯詔根本就是無用,只好暫時以要先前去皇陵中替舅舅守靈七七四十九天言語將幾人打發回去棲雲寺中,而在自己動身前去皇陵中替舅舅守靈之前,母親特意自妝奩中取出來一塊晶瑩碧透的羅纓雙魚玉佩,告知水裳她當日本是懷中抱著這一隻羅纓雙魚玉佩而生,此玉佩傳說中本該是一對魚兒才對,另一半玉佩傳言中有人曾於三百年前在齊雲山上的南華觀中見過,興許水裳註定今生與那裡有緣,現下前去驪山皇陵中替舅舅守靈確是唯一能夠助她隻身逃出長安城去的絕好借口,若是能夠順利逃出長安城去,就再不要回頭了,和棲雲寺相比,興許遠在千里之外的齊雲仙山,才是她此生一個最好歸宿。

因為此時事態緊急,水裳自然是再也顧不上向母親細問有關這隻羅纓雙魚玉佩的詳細傳說來歷,匆匆收拾行囊之後即急急隻身逃出長安城中,先是去驪山皇陵下向舅舅最後告別,繼而又一路上千里迢迢馬不停蹄的向著齊雲山方向快馬加鞭瘋狂而奔,而在她身後,卻是長安城中一夕之間皇位易主,宇文贇下詔禪讓,楊堅登基為帝,改國號為大隋皇朝的驚天消息,隨後就是江山易主,覆巢之下無完卵,宇文皇族族眾全數被楊堅下令斬盡殺絕,連剛出生的嬰兒都沒有放過,水裳在一路南逃的馬背上忿然衝天起誓,此生不覆滅大隋皇朝,將楊堅滿門斬盡殺絕,替舅舅全族報仇雪恨,永淪惡道,誓不為人……

其實水裳私下裡早就讓長安城中玄清觀里的玄塵道長替這個楊堅占卜過的,玄塵道長斷言楊堅眉角間有帝王之相,這本來就是一個賜死他的最好借口,但是舅舅卻一意養虎為患,找不到確鑿證據堅決不濫殺朝中大將,但是舅舅卻忘記了楊堅他本是大周皇朝柱國將軍,柱國將軍自拓拔魏朝開始即是禍亂朝政孽根,不然拓拔魏朝也不會斷然留下來子貴母死這一殘忍規矩,只要哪位皇子被立為太子,立刻賜死他的生母,為的就是避免外戚亂政這樣禍事發生,畢竟能夠在宮中成為皇后和貴妃的,都是諸位柱國將軍之女,而位份低微的妃嬪美人生下來的皇子,也絕無可能被立為東宮太子……

……

……

只是眼下,顯見的是一切已經為時已晚,雖然一個皇朝能夠在一夜之間驟然建立起來就預示著日後也一定更加容易在一夜之間轟然覆滅,但是自己畢竟非是一個能夠一身戎裝殺伐決斷的男兒之身,若是想要終有一日能夠親手覆滅大隋皇朝,現下唯一一個辦法,興許只有設法拜入那些修仙門派中修持仙法,或許日後可以藉此拉攏收買那些名利心外露的門派弟子為自己所用,因為這個楊堅本來也算是個文韜武略的治世之才,治理天下手段自然了得,因此上想要徹底覆滅大隋皇朝,千萬尋常兵馬也未必能夠抵得上這些身懷絕世法力的修仙門派弟子,他們雖然至今未能成功飛身天界,成仙成聖,但是其中的任何一個,在兩軍激戰中都能夠抵得過敵方千軍萬馬。

但是水裳也自來心知,天下任何一個修仙門派其實都是從來不願收那些身內即無靈根也無慧根的凡夫俗子入門的,因為這樣的凡夫俗子本來就是什麼也學不成的,沒必要在他們身上浪費任何時間,但是凡事總有例外,那些修仙門派雖然一直不願意收凡人弟子入門,不過若是只想要入門修習一些奇門遁甲和治世之道,倒是也可以勉強以俗家弟子身份入門一段時日,水裳心中算計的當然也只是這些,她此生之願只是傾盡一切覆滅大隋皇朝,又非是想要成仙成道,以俗家弟子身份修習一些對覆滅大隋皇朝有用的東西即可,又礙不著那些修仙弟子飛身成仙的,入門本該沒那麼辛苦才對,但是若是自己這個前朝郡主身份暴露,齊雲山料想也不會好心收留自己,甚至還會將自己給捆縛起來千里迢迢的送回去長安城中,那樣自己可就連頭上三尺青絲都未必能夠保得住了,雖然都被稱為姑子,但是尼姑,道姑,仙姑三個姑子比起來,水裳還是以為自己更加願意留在齊雲山上當個小仙姑的。

所以在千里迢迢的一路打聽著尋到齊雲山下之後,水裳自是沒有立刻上山拜師,而是在齊雲山下暫且盤桓觀察了幾日,打探到山上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年紀的小道童每日晌午之後都會提著木桶來山下水邊漿洗道袍之後,看準機會在這個小道童的必經之路上衣衫單薄的昏倒在地……

(二)

因為既然是存心想要混上齊雲山來,所以水裳此次做戲當真做了個十足,在假意昏倒之前就已經事先吃下一丸能夠讓人額間發燙的丹藥,因此上後來才如願在南華觀中的一間清凈禪房中醒來,她這時才感覺到自己的身子真的因為之前那丸丹藥給弄的微微有些虛虧不堪起來,因此上一醒來就急著轉頭看向床榻一旁的桌案上面有沒有放著清茶點心。

少時,一個一身青衫的俊美少年自禪房外一臉淡然如水的輕輕沖水裳走來,他的手中小心托著一盞清茶,一眼看見水裳正在惶然無措的卧在床榻上四外張望,隨即趕上前來將手中一盞清茶溫柔端在水裳眼前:

「這位姑娘,你終於醒了,師父特意讓我替你用梨花花瓣煮了這盞清茶,應該對你將養身子有些好處,」他說。

「哦,多謝好意,但是這裡到底是哪裡,你師父又是哪一方掌門仙長?」水裳沒敢輕易伸手接過來俊美少年手中的那盞清香四溢的碧透清茶,而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從他嘴裡問出來一些稍有價值的隻言片語。

「姑娘多心了,這裡是齊雲山,南華觀,姑娘你一心所念的修仙之地,所以應該沒必要這樣小心在下手中這盞清茶才是,」俊美少年忍不住微微謔笑的含眸看在水裳臉上。

「哦,是這樣嗎,難道之前即是你在山下將我救下?」水裳疑惑,「可是我怎麼好像覺得你長得不像是之前去山下漿洗道袍那個道童,」他說。

「姑娘,那是新來的小師弟,看來莫不是姑娘你之前已經在山下仔細觀察他多日了?」他問。

「哼,讓新來的小師弟每日里那樣辛苦的去山下漿洗道袍,你這個師兄倒是也真懶散的可以,」

「嗯,江湖規矩而已,姑娘你千萬不要見外,但是若是新來的小師妹,倒是可以免除這等辛苦雜役,」他說話間忍不住無奈一笑,「姑娘你即是有心拜師,現下分管此項事宜的塵鸞師兄就在山上的梨花林深處煮茶,我可以悄悄帶你過去。」

「哦,不必如此多禮,其實水裳本來也是一直有心拜師修仙的,現下既然機緣巧合來到這裡,說不定也是上天牽引,敢問仙長尊姓大名?」她問,「水裳日後只怕是要勞煩仙長多多擔待照料。」

「姑娘,拜師修仙可非一時衝動玩鬧之舉,姑娘你雖然骨骼清奇,資質出眾,但是這樣小小年紀就要入門修持,敢問你的父母家人可會同意?」少年微微有些疑慮的蹙眉問道,「而且南華一派不比那些尋常修仙門派,有一個隱情是必須要先行告知給姑娘你的,若姑娘不怕,還請先隨清淵往這邊梨花林中行來……」

這位道號清淵的小仙長說話間已經牽引著水裳一路上默然不語的來到南華觀後山的一片漫天飛雪般的梨花林子深處,只見每一株梨花樹下都有一位一身素衣的修仙弟子在閉目清修,但是及至走近,水裳才看見清楚,這些看似閉目清修的修仙弟子,每一個人的頭上都牽連著一朵含苞待放的梨花花苞,他們就像是從梨花苞中長出來的一樣,而且現下看似還並沒有真正孕化完成,還在等待最終花苞褪落,脫胎成人。

如此駭然場面在一時間確是讓水裳有些惶恐驚懼的措手不及,步步後退,但是清淵卻頃刻間一轉身伸手攔在她身後:

「你先別怕,他們並非是被妖法控制,而是本來即是必須如此落胎化生才行,因為他們本是師父用這些梨花花苞孕化成形的,這些人前身其實俱是師父自三界中收攏來的門人弟子,只是因為生來即是妖胎,所以妖邪心性難改,一心想要叛出師門在三界中自立為王,按照門規,師父只得將他們處決,但是元神清洗凈化之後,可以融入梨花花苞孕化成人,總好過淪入六道輪迴,雖然如此強制改變他們天性有些不和順其自然之意,但是在可以保留前塵記憶的情況下能夠讓他們乖乖留在齊雲山上修行,清淵以為也當真並沒有什麼不可,」他說。

「所以,以後你的這些師弟們就全都是這樣一群從樹上長出來的梨花精了?」水裳忍不住一臉駭然的看著他問,「你師父怎麼敢確保一定能夠控制住這些從新脫胎換骨一次的精怪心性,不讓他們去人間為非作歹,為禍塵世?」她問。

「哎,姑娘可曾聽過一句話,妖精永遠都是妖精,人有時候可不一定是人,」清淵忍不住微笑看在她臉上,「就像在下,雖然一介凡身,但是出生時剋死祖父,七歲時剋死家父,十四歲時剋死家母,被整個家族嫌棄之下,只得前來齊雲山上修行。」

「哦,是很可憐,但是即是如此,也只是單獨將你應得那份家產劃分出來讓你單獨自立門戶即可,將你趕上齊雲山來修行,莫不是存心想要貪下你應得那份家產?」水裳疑惑。

「姑娘有所不知,在下俗家姓李,單字名淵,祖父是西魏柱國大將李虎,父親是大周柱國將軍李昞,家父病逝之後,在下襲了家父的唐國公爵位,但是十四歲受封譙州,隴州,岐州三州刺史時,家母又偏巧病逝,二姨因為和母親姐妹情深,因此而分外嫌棄在下,一道懿旨喝令在下隨意尋個什麼地方出家修行,不要再繼續禍害族中親眾,在下覺得齊雲山上是個好地方,就隻身一人投奔上來。」

「啊,你父親是李昞,那你二姨豈不是當今的獨孤皇后……」

水裳話音未落,已經被嚇得連連後退幾步,「其實你早已知道本宮身份,可對?」

「郡主不必如此,俗話說,一表三千里,在下和姨夫楊堅自幼即不甚親近,更何況郡主你若是自幼隨父姓,本該姓竇才對,竇姓不在宇文一族九族之內,郡主你大可放心留在齊雲山上,」他說。

「哼,這樣的規矩自然不必你來提醒,楊堅那個奸惡之徒是怎樣對待宇文一族的,水裳一生一世都不會忘卻,但是奇怪,你師父若是特意吩咐你來接待本宮,那本宮的身世現下豈不是已經在齊雲山上盡人皆知了?」她問。

「所以姑娘你終於承認自己想要拜師修仙的心中算計了?」清淵忍不住一瞬之間蹙眉含眸在她臉上,「其實不瞞姑娘,師父確是早已斷定姑娘你日後必定會是一個禍亂天下,覆滅大隋皇朝的禍世妖孽,」他說。

「哼,如此說來,你們是打算將本郡主永世禁在齊雲山上了?」水裳忍不住一臉氣急敗壞的忿然看在清淵臉上,「只是你們確信當真能夠禁住本郡主幾日的嗎?」她問。

「姑娘你先不要如此氣急,師父只是眼見得楊堅著實是個能夠將整個中原大地大一統之人,姑娘你想必還不知道,就在你被帶回來齊雲山上之後昏迷不醒的幾日里,楊堅已經派數十萬大軍攻下了偏安江浙一隅的陳朝,活捉後主陳叔寶,現在中原百姓都在為大一統之下的衣食無憂安居樂業而歡呼雀躍,姑娘你又何必為了宇文一族私怨,而一心想要將天下百姓再次捲入痛苦無邊的烽煙戰亂之中……」

(三)

因為南華上仙現下正在齊雲山後山中的捲雲洞中閉關清修,現下南華觀中一切凡俗雜務盡數是被清淵口中這位看起來一副安分守己模樣的塵鸞師兄接管,這位塵鸞師兄本來即是南華觀中最好說話的一位,所以水裳提出來要先跟隨在清淵師兄身邊修行一段時日的要求很快即得到這位塵鸞師兄恩准,只是當這位塵鸞師兄無意間看見自己身上隨身攜帶著的一隻羅纓雙魚玉佩時,水裳感覺到他明顯是之前曾經親眼見過這隻玉佩一樣,甚至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一些重要言語,但是最終卻還是讓水裳失望的硬生生強忍下來,因為清淵私下裡告知過水裳這位塵鸞師兄本體是上古妖族風鸞一族中的一隻身內生有水靈根的水鸞異類,所以水裳以為他即是在三百年前當真在齊雲山上見過另一隻羅纓雙魚玉佩,現下也未必能夠對自己有任何價值,因為像是懷抱玉佩而生這樣的天生異象本來就一定是牽涉到一些前世今生淵源的,但是水裳現下還哪裡有心思去查考這些前世姻緣的虛無縹緲緣分,她這輩子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設法覆滅大隋皇朝,滅盡楊堅一族,至於什麼前世今生至死不渝,那簡直是太奇譚了,因為她現下已經認定了一個這一輩子非嫁不可的如意夫君,那就是眼前這個一身青衣素袍的清淵仙長,因為眼下唯有這個唐國公李淵,能夠成為自己向楊堅報仇的一把最鋒刃利劍,既然楊堅他當日能夠以柱國將軍身份篡奪大周江山,篡奪宇文家皇位,那二十年後,另一位柱國將軍李淵,也必定會在自己的一手操控下一夜之間篡奪掉大隋江山和楊家皇位,當然,以楊堅的文韜武略,自己眼下還遠遠不是對手,但是不要緊,憑自己對獨孤皇后的認識,水裳料定這位傳言中獨步天下的獨孤皇后,一定能夠替楊堅多多生養出來幾個禍及整個大隋江山的廢物兒子。

自此之後水裳就安心留在齊雲山上跟隨清淵修習南華一脈道法,如此朝夕相處之下,清淵自然是日漸被她給媚惑的神魂顛倒,意亂情迷,這一切雖然到底也是逃不過塵鸞師兄一雙法眼,但是塵鸞師兄自認為這是天下百姓劫數如此,自然也就一味的對二人之間私下裡這樣不堪入目的私情愛欲充耳不聞,放任不管。

這一日,因為青蝶山上的清歡太子無端跑來齊雲山管轄範圍內的滁州城中大開殺戒,將滁州城裡最聲名遠揚的一座軟香樓中一百多個接客姑娘給殺個乾淨,塵鸞一怒之下即刻決定下山來滁州城中將這個禍亂人間的清歡太子斬殺除禍,清淵見狀急急表示自己願意跟隨師兄下山歷練,水裳因為在山上待得久了,也想趁此機會去滁州城中閑散遊逛一番,自然也好言央求著清淵一定要將她也給一起帶上,塵鸞以為二人趁此機會跟隨自己下山歷練一下也好,隨即答應二人要求,三人隨意收拾了一下就立時動身下山急急趕來滁州城中,那時軟香樓中血案已經將整個滁州城給震驚的天翻地覆的,待到塵鸞三人匆匆趕來軟香樓中時,卻見到內中只餘四條人影在二樓過廊上刀劍相對,其中三人分別是玉蝶山上的清拂,青蝶山上的清歡和清音,另外一人卻是大隋新近冊立的太子楊廣,之前的太子楊勇本來仁德純善,品性良好,卻不知為何忽然被廢,現今新冊立的這位太子楊廣,在朝中上下本來就很不得人心,天下百姓也以為他品性遠不及廢太子楊勇,但是塵鸞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他在大隋皇朝滿朝文武和千萬凡夫百姓中的口碑不甚太好也就算了,竟然還暗中勾結邪祟妖孽,這才當真是大隋皇朝中一個最大禍害隱患,就只不知現下這樣情形到底內中蹊蹺到底如何,但是塵鸞料定他暗中勾結邪祟妖孽,必是因為和人間歷朝皇族中人一般迷戀長生不老丹藥所致,因為民間一些偏邪道術之中確是時常以女子精血煉製長生不老丹藥,若是遇上一個荒淫殘暴天子,在宮中活剮三千宮女煉藥之事也只是一件再尋常不過事情。

但是既然楊廣現下已經和這幾個妖族孽障私相勾結在一起,現下這三男一女四人之間卻為何又是劍拔弩張,刀劍相向,難不成是內訌,正當塵鸞心中對眼前怪異情形百思不得其解之時,沒想到四人中神色最為激忿不已的清歡,一眼見到塵鸞身上這一身素白色仙炮之後反而是第一個向他發話道:

「連齊雲山都驚動了,看來凡人的命就是值錢,」

「如此說來,軟香樓中這一百多條人命,當真是你所為?」塵鸞氣忿,「雖說是青樓女子,但是在本座眼中,你也一樣是死罪難逃。」

「閉嘴,你這隻落地山雞,哥哥這麼做都是為了我,是這一百多個死婆娘將本公主給堵在軟香樓里不得脫身,本公主雖然好心不想傷及她們性命,但是她們一再得寸進尺,欺負本公主,哥哥一氣之下將她們殺了,是替天行道,」清音在一旁比劃著指尖一支森寒鋒利的小小青玉匕首,「而且哥哥只是出手殺了這些無恥婆娘,那邊躺著的一堆龜公和老鴇子,可和我們一點關係沒有。」

「哼,在深山老林里妖精當的好好的,無事跑來滁州城中作甚?」塵鸞氣急,「還暗中勾結當朝太子,是準備在滁州城裡私抓童男童女給這位太子爺煉長生不老葯的嘛?」他問。

「這都是清拂這個混賬妖王的主意,我們可從沒摻和,清拂他和楊廣一樣喜歡在人間微服浪蕩,偶然熟識之後就開始狼狽勾搭,竟然以留在玉蝶山上的幾個皇族幼子性命威脅父皇母后將本公主給送來這個軟香樓中供他二人玩樂,哥哥聽說父皇母後為了幾個幼弟將本公主出賣,才一怒之下跑來滁州城中血洗軟香樓的,哥哥他只是氣忿殺人,可從沒摻和煉藥的事情,而且你也知道,想要用邪法煉製長生不老葯,至少也該是用那些一塵不染的童男童女才行,哪裡有用這些接客無數的青樓女子的,你可不要這樣明目張胆的瞪眼血口噴人,小心本公主將你那點騷包底細全都抖落給你身後這二位師弟師妹,」清音一把小匕首在塵鸞眼前晃來晃去的,一番言語挑釁讓塵鸞登時間忍不住心中一陣無名火起,暗中早已施法將眼前四人困在道法束縛之中不得脫身,之後一個手起劍落之下,清歡清音二人登時間被一劍封喉,楊廣因為是個凡人,一個不小心竟將體內苦膽嚇破身亡,只剩下清拂一人在塵鸞劍下一個勁的抖腿求饒,因為這個清拂畢竟是玉蝶山上的妖王,塵鸞心中正在猶豫要不要立時將他給斬落劍下,卻聽見身後的水裳當機立斷的脫口而出一言:

「且慢,那個當朝太子楊廣剛剛吐苦膽歿了,楊堅也不是個好說話的,日後說不定會找上齊雲山來問罪,不如廢物利用一下,將這個清拂魂魄給塞進楊廣屍身裡面,將此事給好歹應付過去,楊堅現下已經年近六十,也在長安城裡蹦躂不了幾年了,等這個老賊一死,假楊廣登基繼位之後也算是真楊廣了,只要以道法禁鎖,清拂魂魄在楊廣屍身里也使不出任何妖法,不會影響天道運行,此舉定然可以替齊雲山上省去不少麻煩,」她說。

「此法卻倒是眼下一個最為可行之法,只是強行將魂魄自妖體中剝離出來,其慘痛可是堪比活牛剝皮,如此是不是有些……」

「喂,你不要忘記,他之前可是想要抓滁州城中童男童女活生生扔進丹爐中煉長生不老葯的,如此心思歹毒之妖,你還管他剝皮抽筋,還不趕快動手,待到一個時辰之後楊廣屍身僵硬,就不好使了,」她說。

「哎,事已至此,也只好如此了,」塵鸞說話間已經拈指將一捻三昧真火加在清拂身上,任憑清拂在自己眼前鬼哭狼嚎,待到三昧真火將他身上妖力給焚燒的差不多時立刻施法將魂魄自殘軀中取出,趁著楊廣屍身還未僵硬時將魂魄強塞進屍身之中,之後又將清拂殘軀內尚且完好的膽囊給取出來換在楊廣屍身裡面,如此作為之後清拂殘軀已經完全被三昧真火化滅,為了滅消痕迹,塵鸞隨即出手將清歡清音二人妖身也給一併以三昧真火化滅,整個軟香樓中屍橫遍地,卻只有楊廣一人生氣尚存,塵鸞迫不得已做下此事之後即匆匆帶著清淵和水裳二人自滁州城中回來齊雲山上,三人對待楊廣之事自然是自此之後再也絕口不提,只是繼續一如往日的在南華觀中精進修行,等待南華上仙閉關清修結束……

(四)

南華觀四外的千萬梨花長開不敗,在這樣的梨花林中待上一日,人間彷彿已經過了千年,雖然齊雲山上的時間流逝和人間塵世一模一樣,但是現下人間塵世的時間流逝早已經從建德年號變成了開皇年號,所以人間今後的時間,不管怎樣流逝,水裳都以為好像是已經和自己再也沒有任何關係,雖然在開皇的年號下,父母和慕容府中眾人至今為止還算是一切安好,但是舅舅全族,卻已經在長安城中再也尋不得一絲蹤跡。

自己真的能夠憑藉一己之力翻雲覆雨,覆滅大隋皇朝,誅殺楊堅滿門嗎,十幾歲的年紀本來就是一個痴心妄想最為強烈的囂張年紀,也許在齊雲山上一眾師兄弟眼裡,自己的私念本來就是非常張狂可笑的,因為當初楊堅這個老賊也是在老謀深算的隱忍了幾十年後才終於尋得了舅舅的驟然而逝這個千載難逢的篡權奪位機會,不然以舅舅的聰慧才思和殺伐決斷,斷然不至於被那個楊堅如此輕易暗算得逞,舅舅的鐵腕手段水裳自幼就曾一次一次駭然見識,水裳眼中的舅舅一直是那樣讓人望塵莫及的雄才霸業,不可一世,執掌江山,睥睨天下,若非那個楊堅充分利用了舅舅不會無端濫殺朝中將臣的慈悲良善,大周皇朝又怎可能如此猝不及防的一朝傾滅,萬劫不復。

但是若是這個一心奉行天道輪轉,真心以為楊堅是真龍天子下凡塵的南華上仙當真以為能夠自此將她給永世禁在齊雲山上,那也是太沒將她這個一介凡女給放在眼裡,他為什麼要在梨花林中孕化那些梨花精弟子,自然是因為他當初雖然將那些個生來即是妖胎的孽障弟子給收攏來了自己門下,但是卻還是未能自幼散除掉他們身為妖胎生來自帶的七情六慾,這些修仙門派掌門在挑選門人弟子時大多隻注重他們身內天賦靈根,但是偏偏身內天賦靈根的弟子又大多都是妖胎孽障轉世,所以他們後來大多公然背叛他了,雖然他為了威嚇其他門人弟子,在這些反叛弟子身上施下了殘忍酷刑,讓他們在極端痛苦中被處決正法,但是只要是誘惑足夠,再嚴酷的刑罰又能威嚇人幾時,凡間意欲謀反之人連千刀萬剮和滿門抄斬都不懼怕,料想一個修仙弟子的膽量還不至於比一個尋常凡人要怯弱上許多。

所以水裳心知這個南華上仙其實一直就是在心中非常懼怕被身邊親信之人起心背叛的,只有那些元神已經被清洗凈化的乾乾淨淨的梨花精才能給他足夠的忠心和安全感,而他既然會如此懼怕身邊親信之人背叛,自然是因為他自來不知該如何讓身邊之人對他忠心耿耿至死不渝,既然如此,水裳當然以為自己日後也是可以依靠足夠的誘惑讓清淵義無反顧的背叛他,和自己一起私奔下山,助力自己覆滅大隋皇朝,替宇文一族報仇了恨。

心中打定主意之下,水裳開始一步一步的精心計劃著在齊雲山上的蟄伏忍耐,左右那個楊廣現下已經被清拂魂魄附體,而這個清拂既然本來是妖,以當朝太子身份回去長安城中之後,欺男霸女,胡作非為,荒淫享樂,無惡不作是再不會在話下的,常言道,上樑不正下樑歪,楊堅當初對舅舅和宇文一族做出來的事情,遲早一天會如數還報在他自己身上,水裳自以為因為當日慕容府本來就曾經苦心訓練過大量細作眼線派去大齊皇朝,所以在打探情報這樣的事情上自己本來應該很擅長和熟悉才對,不過自己昔日的諸多對手畢竟只是那些在長安城中暗中潛伏多年的大齊細作,他們其實都只是一些和自己一樣的凡夫俗子,而自己現下需要處心積慮隱忍蟄伏的齊雲山上,卻全都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修仙之人,甚至他們之中大多數根本就不是人,而是真正的超脫凡塵之外的神仙妖精,而自己在這些神仙妖精眼中,卻不過只是一個可以像木偶一般任意消遣操*弄的尋常凡人,而且還是人間千萬凡夫俗子中最為落魄不堪的一個,說到底,自己現下只是一個山河破滅的前朝郡主,連活著都有些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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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水裳在齊雲山上修習道法已經十幾年有餘,而這十幾年來在齊雲山上的隱忍蟄伏卻也是並未當真耽誤她覆滅大隋皇朝的逆天大計,因為平日里經常要跟隨清淵一起下山去人間料理一些斬妖除魔的凡塵任務,水裳自然是在每次下山出任務時都有法子說服清淵對那些在人間作惡有限的妖魔鬼怪從輕發落,清淵本來也只是齊雲山上一個位份低微的俗家弟子,自然未必需要時時恪守齊雲山上的清規戒律,因此上水裳只要向他開口言道這些妖魔鬼怪對她用處甚大,也就很見機的順手做下人情,饒過他們性命,而水裳對這些妖魔鬼怪卻是也從來沒有什麼太大要求,只需要他們設法變作尋常宮娥內監混入楊廣所在東宮之內,極盡全力的引誘這個楊廣弒父篡位,本來現在這個楊廣就是清拂借屍還魂,楊堅又不是他親爹,動起手來自然是毫不猶豫,所以在開皇十九年,趁著楊堅在宮中卧病在榻機會,楊廣開始迫不及待的想要即刻登基繼位,畢竟雖然清拂是個妖精,但是魂魄被以道法禁鎖在楊廣身體裡面,使不出來一點妖力,也只能是儘快以楊廣的身體成為人間帝王,才能隨心所欲的過幾十年呼風喚雨的舒服日子。

本來因為自從滁州城裡回來長安城中之後,楊廣為了不讓楊堅懷疑自己並非真正的楊廣,已經在東宮內中規中矩的忍耐了十幾年之久,現下好容易等到楊堅生了大病,當然等不及要立刻登基繼位,但是誰想到因為自己的一時疏忽大意,將楊堅原本寫給自己的聖旨誤會為寫給廢太子楊勇的,急不可耐的設計矯詔繼位,但是卻因為自己私下寫給心腹楊素的一封商議矯詔事宜的密信被陰差陽錯的誤送去了楊堅手中,因此被楊堅察覺到了他的不軌意圖,無奈之下只能親手弒父殺兄,登基為帝,之後又立刻動手除掉其餘幾位皇子,大肆誅殺朝中反對自己的文臣武將,以絕後患,自此之後大隋皇朝年號從開皇變成了大業,朝廷上下雖然都知道楊廣這個皇位是弒父殺兄篡奪而來,但是事已至此,也無人能夠輕易改變,因為楊堅現在已經只剩下了楊廣這一個嫡出皇子,按照朝廷律法現下的大隋皇帝也只能是他。

但是在楊廣在長安城中一夜之間登基繼位之後,當日那些被水裳暗中收買過來的妖魔鬼怪還是繼續以宮女內監身份混跡在他身邊,極盡挑唆引誘之能事,也是因為楊堅在位這些年來大隋一直是穀倉豐滿,百姓安居,所以在楊堅登基為帝之後,開始在宮中肆無忌憚的縱情享樂,後宮之中三千美人還不夠他荒淫享受,竟然公然在宮中強行非禮了自己的幾位異母妹妹,而且還分外狂妄的叫囂什麼生我者不可,我生者不可,餘下無不可,楊氏皇族中數百未出閣女子因此而無一倖免。

但是楊廣卻一直不知,他現下在長安城中的一舉一動時時都在千里之外齊雲山上的水裳手中被掌控的一清二楚,滴水不漏,水裳心知這個楊廣再如此荒淫無度的為所欲為下去勢必會引起朝中一片混亂,而一旦長安城中開始亂了,整個大隋皇朝即會漸漸開始叛亂四起,動蕩不安起來,只是千萬要步步緊逼,萬不能給大隋皇朝留下任何一個稍作喘息的中興機會,畢竟之前將近二十年間大隋皇朝已經被楊堅打下了一個很堅實的盛世基業,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中間只要有一個稍作喘息機會,就會讓自己覆滅大隋皇朝的深遠大計滿盤皆輸,付諸東流,因而水裳現下是一刻也不敢多加耽擱,破釜沉舟之下,她很快懷有身孕,並且公然在齊雲山上將她和清淵的第一個孩子生下來,取名建成,雖然此舉讓塵鸞師兄一時之間不知所措的很,但是因為她和清淵畢竟只是齊雲山上兩個挂名弟子,所以此舉也著實算不上是有違門規,但是塵鸞後來還是在和南華上仙仔細商議之後,先暫時將孩子給送去了千里之外的曇華山上寄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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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楊廣在長安城中的一再縱情享樂和荒淫無度,整個大隋皇朝境內也開始漸漸的妖孽橫行,混亂不堪起來,塵鸞因此上下山去人間斬妖除魔護佑蒼生的次數越來越多,而台州城外一個叫做福祿鎮的地方,卻是近來妖孽作亂十分頻繁,塵鸞接到福祿鎮內的清風觀主飛書求援之後當即匆匆下山來到福祿鎮內的清風觀中,觀主清平道長急忙向塵鸞詳細告知了福祿鎮現下情形,其實連清平道長自己都覺得奇怪,雖然說近日來福祿鎮內卻是有不少妖孽作怪跡象,但是卻並未傷及多少無辜人命,這些妖孽似乎只是因為性子頑劣而讓福祿鎮內百姓一個接著一個的開始瘋癲怪異起來,男子越來越喜愛穿女子衣衫,在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專心針線女紅,女子卻開始越來越喜愛穿著男子衣衫三五成群的在街邊酒肆中痛飲划拳,整個福祿鎮幾乎開始陰陽顛倒,男女不分起來,這樣下去自然是個很大麻煩,因為男子本來就不會生孩子,卻一個一個的上趕著去藥鋪子里抓安胎藥喝,女子日日在外三五成群的飲酒作樂不歸家,自然也沒辦法受孕,如此陰陽顛倒上個三五十年,福祿鎮中也就會因為無新生嬰孩而自行消滅了,但是不管清平道長用什麼辦法,就是沒辦法讓整個福祿鎮上男女恢復如常,因此上才特意千里飛書去齊雲山上,請南華一派仙長下凡來助自己一臂之力。

塵鸞因為在齊雲山上修行日久,聽聞清平道長此言之後立時斷定問題一定出在福祿鎮內百姓日常用來煮茶煮飯的井水之內,雖然清平道長言道他觀中弟子日夜監視之下並未抓到任何趁夜在福祿鎮內水井中下毒之人,但是塵鸞卻知道因為天下水系相通,因此上想要在福祿鎮內井水中做手腳,可未必需要直接從井口上動手,他依著福祿鎮左近江流水文規律仔細溯源之下,很快追查來象山地界,果然追查到了象山中一支平日里甚少和外界聯繫的夜摩一族族眾頭上,關於夜摩一族來歷,塵鸞曾經在師尊南華上仙口中略知一二,知道完全是曇華山上那個執念深重的曇華聖尊一念私心所為,師尊和沐水塵劫對此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未曾多加理會,但是卻沒想到因為曇華聖尊平日里的疏於管教,這些夜摩族人近來竟然也開始似那些尋常凡間妖孽一般頻繁去人間為惡作孽,禍亂百姓,當真是讓人氣忿之極。

但是即是如此,看在曇華聖尊顏面上,塵鸞此次來象山上造訪也只是一心想要夜摩一族交出福祿鎮內百姓的異狀解藥,其餘一切他現下可以暫不計較。

但是卻沒想到現下在夜摩界中當家做主的是一位年僅二百來歲的夜摩天女盈水若初,這位名叫盈水若初的天女在夜摩殿中沖著塵鸞一副趾高氣揚的囂張嬌肆模樣,直言福祿鎮內一切事情只是自己受一位好姐妹所託,解藥也在她手裡不在自己手裡,塵鸞要想討取解藥,只能去天台山上討取,此事和象山半毛關係沒有,千萬不要想著能從自己這裡得到一文銀錢賠償。

塵鸞乍一聽到天台山三字,心中登時間是氣不打一處來,當日逝水塵徽在帝皇山上慘敗之後,天荒之境倒是著實安靜了一段時日,未曾有任何妖魔鬼怪私下跑來人間作亂,但是算算日子,當日逝水塵徽在帝皇山上所受重傷現下也該稍稍將養好了幾分才是,只是因為當日他那個尚且只是一顆胎珠的孩子滑胎流產掉了,魔妃夕顏據說也因為失去貞潔被他自天台山上趕走,所以他身上傷勢此生根本就不可能有痊癒如初機會,最多只是依靠天地間的羅傛靈源苟延續命而已,但是沒想到現下身上傷勢才剛剛好轉上幾分,就又開始肆無忌憚的縱容手下來人間為禍作孽,但是,等等……

塵鸞在心中氣忿逝水塵徽在天台山上的所作所為時,眉心卻忍不住猛然間深深一蹙,因為剛才這位夜摩天女親口言道此事是受她的一位好姐妹所託,雖然因象山和天台山相距不遠,夜摩族和天荒之境相互之間私交往來本是平常之事,但是以眼前這位夜摩天女年歲和尊位,天台山上現下能夠和她以姐妹相稱之人,莫非是,翦水花裳……

塵鸞雖然知道花裳長年留在天荒之境之中心性必然會越來越像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頑劣妖女,但是卻沒想到竟然會在福祿鎮中因為心性頑劣而行下如此為禍作孽之事,如此一來自己眼下少不得又要去天台山上一趟,只是自己此時就算是親身去到天台山上,也未必能夠如願將解藥自花裳手中討來,畢竟自己現下和她是站在仙妖對敵立場上,她不趁機使性子好好刁難羞辱自己一頓才怪。

所以無奈之下,塵鸞只得急急自象山返回來齊雲山上,請水裳和清淵代替自己速速去天台山上走上一遭,向一位名叫翦水花裳的妖精公主討取福祿鎮上百姓急需解藥,卻沒想到此舉後來卻成為葬送掉大隋皇朝盛世基業的最致命一擊,當真是天意不可違逆之至。

因為當日雖然水裳和清淵一起奉命去天台山上向天荒之境交涉福祿鎮上百姓解藥之事,卻很出人意料的發現這位翦水花裳公主身上竟然也有一隻和水裳身上所攜一模一樣的羅纓雙魚玉佩,此玉佩據花裳說是自她母親手中得來,二人雖然並不知道這一對羅纓雙魚玉佩和自己身世到底有何淵源羈絆,卻也因此而感覺二人之間十分投緣,隨即也一樣是以姐妹相稱,全然不知按照親緣天倫,花裳本該算是水裳的外孫女才對。

因為水裳當時已經接到消息楊廣現下正身在揚州城裡,而且恨不得將揚州城裡所有未嫁之女全數收在行宮中荒淫享樂,隨即請花裳幫她尋找鮫族中一位姿色尚可的妖媚女子,將此女借給自己幾日,花裳隨即在鮫族中挑選了一位千嬌百媚的少女交給水裳,至於福祿鎮上那些百姓,只不過是稍稍受了一些三清山中夢貘一族的術法迷惑,此事自己稍後自有辦法處治,不需要那位塵鸞仙長費心記掛多少時日。

水裳好心提醒花裳齊雲山上那些梨花精弟子隱秘,叮囑她萬不可輕易招惹到那個一臉假正經的塵鸞師兄,不然齊雲山上的梨花林中可就又要多一個頭戴花苞的母梨花精了,但是花裳卻一臉驕橫的將幾根纖纖玉指拍在自己的小心口上,揚言自己阿娘敢讓那個塵鸞仙長在自己跟前跪算盤珠子和碎瓷片子。

雖然花裳此言讓水裳心中微微有些懷疑到她和塵鸞師兄關係,但是這一切好像還當真不關自己任何事情,水裳隨後很快將那位自天荒之境中帶出來的鮫族少女送來揚州城中,這位鮫族少女本名靈瑤,只是鮫族中一個尋常鮫女,此次前來替水裳當差也只是為了花裳公主答應的那一筆金銀賞賜,水裳答應她事成之後自然不會虧待於她,而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半夜設法進入楊廣現下安歇的揚州行宮之中,以極盡媚惑之姿將這個楊廣給迷惑的神魂顛倒,利令智昏,然後再悄然自他眼前消失一段時日,待到他恨不得將整個揚州城給掀翻也要將她給尋找回來時,再一臉嬌嗔委屈的出現在他眼前,告訴他自己自來只喜愛在錢塘湖中玩樂,只要楊廣願意自餘杭開始替她開鑿出來一條直通長安城外的大運河,自己自然願意和他長年在長安城中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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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夢亘古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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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驚天塵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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