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休學，但不棄夢

遲心蕁得到母親的允許后，決定休學，她堅信她自己自學也可以實現自己的夢想，而且她也一定要實現自己的夢想，然後找一份合適的工作，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改善家裡現在的狀況。

第二天一早，遲心蕁打理好一切之後，來到母親的房間，輕輕走進去。「媽。」她輕喚了一聲。剛吃完早餐的沈君霞正在盯著天花板發獃，被她這麼一叫，她才回過神來,雙眼直直地望著她，眼裡滿是傷心和愧疚，眼眶還微微有些泛紅。

遲心蕁當然知道母親為什麼會這樣，但她不想讓母親更傷心，所以她故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問道：「媽，早餐好吃嗎？」沈君霞沒有說話，只是眼神空洞地望著遠方。好一會兒，她才答道：「好吃，可我卻吃不下。」說著，眼淚奪眶而出。

遲心蕁趕緊掏出手帕，給母親拭淚，可沈君霞卻淚流不止，她只得小心翼翼幫她把眼淚擦乾。

突然，沈君霞一把抓起遲心蕁的手，略有些激動地問「蕁兒，你真的想好了嗎，真的要休學？」

沈君霞抓得很用力，讓遲心蕁覺得疼。她知道母親這話的意思，可她不能給母親她想要的答案。因為她已經決定了，不管以後會遇到怎樣的困難。她都不會放棄夢想，休學不代表棄夢。

遲心蕁用另一隻手握住母親的手，緩緩地說：：「媽，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人生任何事都無法預料。這不能怪您，您也不需要自責，照顧你是我的責任。對我來說，學習任何時候都可以，可媽媽只有一個。我想多些時間陪著你，做一些我能做的事，讓您少一些煩惱。」

遲心蕁說著說著聲音有些哽咽了，她背過身去，不再看母親，她不想在母親面前流淚。

沈君霞看著女兒這個樣子，心像被針扎一般，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任由淚水放肆的流，浸濕了枕巾，也毫不察覺。

沈君霞輕輕抬手，撫摸著女兒的背。遲心蕁努力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的聲音聽不出異樣，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轉過身，握住母親的手。

「媽，我沒事，我真的沒事。不是有句話『夢想是留給做好了準備的人』而我一直為我的夢想而奮鬥，我相信我能行。」遲心蕁堅定無比地說。

沈君霞望著他堅定的眼神，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好，媽媽相信你，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吧。」遲心蕁微微點頭，朝門外走去。

遲心蕁機械地走著腦海里全是以前和同學在一起的場景。這些畫面有開心的，也有不開心的，而這些以後都將成為回憶了嗎？

自己離開這裡，什麼時候回來，連她自己也不知道。也許從現在到考上大學，都要在家自學，不再回來了。原來到了真正離開的時候，會那麼不舍，雖然只是休學。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校門口，遲心蕁突然停住腳步，她真的要進去嗎？從書包里取出那一個信封，那是她昨天連夜寫的休學申請書。

她在心裡默默地說，沒什麼好難過的，只是休學，又不是退學。這樣想想覺得好多了，深吸一口氣，她還是走了進去。

校園裡很安靜，除了朗朗讀書聲，和老師講課的聲音，沒有其他的聲音。遲心蕁沿著樓梯上樓，來到校長辦公室，站在門口，她不禁猶豫，但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敲了門。

「進來。」辦公室內傳出蒼老而又有力的聲音。遲心蕁推門進去，輕輕關上門。校長是一個年僅六十的老人，做事十分認真，說話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

「校長。」遲心蕁輕喚了一聲，校長抬起頭，看到是遲心蕁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遲心蕁家裡的情況他也了解了一些，這孩子確實很不容易。昨天的事他也聽說了，他也能理解，他知道她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遲心蕁同學有什麼事嗎？」校長坐直了身子認真地問。「校長，我…昨天的事，對不起。」說著遲心蕁不自覺地低下了頭。

「孩子，我能理解你。孝順父母是我們每個人都應該做到的，你這麼做也是為了你的母親，我沒有理由怪你。你的道歉我接受了。」校長微笑著說，似乎並沒有為此而生氣。

「謝謝，校長。」遲心蕁感激地說，但依舊低著頭。

校長見遲心蕁還是低著頭，意識到她似乎還有別的事，看她為難的樣子，他開口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校長的聲音讓遲心蕁想起她這次為什麼要來校長辦公室。她緩緩從書包里拿出了那一份休學申請書，遞給他。校長望著那個信封似乎猜到了什麼，但他還是接了過去。

遲心蕁的手緊緊地拽住衣角，眼睛直直地望著地面，像一個犯人在等待法院的判決。校長慢慢打開信封，看到裡面的標題時，微微一驚。雖然他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是遲心蕁的學習成績很好，每每考試都名列前茅，每年都可以拿到獎學金。

這麼好的一個孩子，現在要休學，他真感到惋惜，她小小的肩膀就要承受所有家庭的重擔，他也十分心疼她。

校長把休學申請書重新放回信封，極其認真地望著她，開口問道：「遲心蕁同學，你真的決定了嗎？」

遲心蕁沒有說話，她強忍著淚水，她是堅強的蕁麻草，既然決定了就不會後悔，所以，她不能哭。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肯定的回答：「是，我決定了。」

校長並沒有感到吃驚，這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平靜地說：「孩子，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我同意你休學。但你要記住休學的學生是不能參加學校的任何活動的，包括考試，你明白嗎？」

「就算你以後想要再回來，那也得得到我的同意，有了證明才可以回來。」過了一會兒，校長補充說道。

遲心蕁當然知道，這是學校一直以來的校規，但她清楚的知道媽媽只有一個，她現在需要自己的照顧，她要陪在她身邊。

她微微點頭，低聲說：「謝謝校長能夠同意，那我先走了。」不等校長同意，她就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她怕再待下去，她會忍不住在校長面前落淚。校長望著遲心蕁離去的背影，重重地嘆了口氣。

遲心蕁心裡特別難受，但她強迫自己不哭。即使休學，她也會堅持實現自己的夢想，任何事情都阻止不了她。

不知何時，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下到了三樓，腳步停在了班主任辦公室前。正在她猶豫要不要進去的時候，突然看見他正拿著書，向這邊走來。

安塵也看到了她，便加快了腳步。「安老師。」遲心蕁喚了一聲。安塵並沒說話，拿出鑰匙，打開了辦公室的門。「進來吧。」門打開后，安塵輕聲對他說道。遲心蕁走了進去。

見遲心蕁一直不說話，安塵先開口說道：「昨天的事，我已經了解過了，你母親的情況我也有所了解，老師不怪你。既然回來了，怎麼不去上課呀。」安塵拉開椅子，緩緩坐下，微笑著問。

遲心蕁聞言微微一愣，但依舊沉默，不說話。得不到遲心蕁的回答，安塵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解，「怎麼了？」安塵疑惑地問。她昨天不打招呼就離校回家，不是應該把事情都處理好了，今天才回來的嗎？

「安老師，對不起。我決定休學，我不想把媽媽交給鄉親們照顧，這樣太麻煩他們了。剛剛我已經去了校長室，而且校長他也已經同意了。」遲心蕁咬著紅唇，把要說的話一口氣說了出來。

聽她說完，安塵並未十分意外，他對遲心蕁很了解，她是個寧願自己累，也不願麻煩別人的人。只要是她決定的事任何人都不用勸說她改變主意。

「好，既然已經決定了，我也尊重你的選擇，更何況校長也已經同意了。」安塵有些無奈地說。

「安老師，你放心，我不會放棄夢想，我一定會堅持下去，我靠自學，也一定要考上大學。」遲心蕁堅定地說。

安塵站起身，走到她旁邊，拍了拍她的肩微笑著望著她說：「老師相信你。」

過了一會兒，遲心蕁看了看錶，有些抱歉地對安塵說：「安老師，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給我媽做午飯了。」

安塵微笑點頭，遲心蕁走出了辦公室，又突然折回來，望著安塵自信地說：「安老師，我會努力的。」「好，加油！我信你。」安塵鼓勵她。「嗯。」遲心蕁重重點頭，離開了。

安塵望著她離開的背影，眼裡滿是不舍。遲心蕁走了一段路，回頭望著高二（1）班的教室，眼眶再一次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