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圍場躺屍

第1章 圍場躺屍

陽春三月,晨霧散盡之後陽光正好,入目處一片桃紅柳綠,正是踏青的好時節。

離皇城郊外不是很遠的皇家圍場,今日一早便迎來了無數貴客,外圍密林內一改往日的寂靜,不時傳來喧鬧聲,入耳而來儘是一些少年男女的歡聲笑語嬉笑打鬧聲。

一派祥寧中,不知何處「砰!」地突兀一聲巨響傳來,連帶着一陣烈馬嘶叫聲,引得密林里原本已四處散開的人群紛紛循聲聚集過去。

「什麼聲音?」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不清楚,貌似寧世子那邊出事了。」

「走,過去看看!」

人群匯聚而去的方向,遠遠望去隱約可見一匹前腿中箭的小母馬跪趴在地,馬首頓地甩動不已,馬鼻「咻咻」地噴著氣,四足慌亂地在地上蹬踢,似乎在努力地想爬立站起身來。

離它不遠處一棵大樹下團著一個青色的人影,半身歪歪斜斜地依傍樹上,頭下腳下的姿勢十足詭異,遠遠看去卻是一動不動的,讓人分辨不出是昏倒了還是死了。

漸漸靠近的人群還沒弄清楚狀況就聽得「噠噠」的馬蹄聲傳來,斜地里的林子中人影晃動,只見林中兩騎並肩疾馳而來,馬上一對少年男女,端的是神采飛揚,相貌不凡,卻是之前眾人口中的寧世子寧敬軒和當今清乾帝盛明啟的長女--清陽公主盛依笙。

「寧世子和清陽公主都在呢。」

「樹下躺着的那是誰啊?」

「不清楚……」

人群里儘是各式各樣的議論和猜測,大家都很好奇癱在樹下的人到底是誰。但那人一身青色衣裙,上身一半靠樹一半靠地上,頭臉卻被倒垮下來的兩腿壓住了,只隱約漏出一邊耳朵。

一時間無人敢靠前去探看,遠遠望去眾人只隱約猜出是一名女子,卻壓根兒看不到長相,自然想不出會是誰。

加上這麼多人匯聚過來看了良久,那人一直都沒有動過,也不知道究竟是死了還活着。

漫天的猜測和議論中,只見在場身份最高貴的敬王世子寧敬軒和清陽公主盛依笙雙雙翻身下馬走了過去:「司四小姐,你怎麼樣了?」

「喂,司含霜,你還起得來嗎?就這麼躺在地上成何體統?」

兩人口氣都有點不善,連基本的同情都不帶半點,聽得後面的人臉上不由得帶上驚愕、訝異、不解的神情。

「出事的莫非是司家四小姐?」

「怎麼回事啊?不是聽說寧世子的未婚妻就是那司家的四小姐嗎?」

「不知道啊,寧世子身邊沒帶着未婚妻卻跟清陽公主走在一起,難道樹下那個人就是司家四小姐嗎?」

未婚妻出事了,寧世子的表現有點讓人想不明白啊,就見他伸出一手去扯地上那人的肩膀,硬生生把那顆埋在雙腿里的頭給扯了出來,毫不憐香惜玉的粗魯動作倒讓四下圍過來的人終於看見了那張臉。

血肉模糊的額頭腫起老高,鮮紅的血跡流淌了滿臉,緊閉的雙眼也被鮮血糊住了一半……

這樣一張臉真是令人慘不忍睹,目不忍視,哪裏還能看得出長得什麼模樣。

「還活着嗎?」清陽公主盛依笙伸出一手去探探了鼻息,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還有氣,死不了。」

這語氣真是耐人尋味啊,旁觀的眾人目光瞬時轉深,先是看看那個一臉不耐煩的寧世子,再看看滿身皇室貴氣的清陽公主盛依笙,所有人似乎都明白了點什麼,現場氣氛頓時有點詭異起來。

靜謐之中,突地「噠噠噠」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外圍有人驚呼出聲:

「是五王爺!」

「五王爺來了!」

「王爺千歲千千歲!」

原地立即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人,金色的陽光中,一個高大的身影帶着一隊侍衛跨馬而來:「這邊可是出了何事?為何如此多的人都圍在此處?」

古代的帝王沒事都喜歡搞些野外圍獵的活動以展示本國的武力於天下,是以君王四季均有田獵,分別稱作春搜、夏苗、秋獮、冬狩。

隨着時代變遷,被沿襲下來的狩獵逐漸具有了娛樂、軍事、體育等多重性質,成為習武練兵、強身健體、振奮精神、謀取收穫的一項集體性的綜合運動。說白了,這項活動的意義就是:鍛煉身體的同時宣揚武力和國威,對內對外都有威懾作用,還可選拔人才,利於鞏固統治。

盛氏王朝如今在位的清乾帝盛明啟方登臨大寶八年,朝堂內外新老臣子交替頻仍,正是重視人才舉用賢能的時候,本次春搜就是為了更好的選拔人才為國所用,而本次負責春搜安全事宜的便是清乾帝唯一的手足胞弟--五王爺盛星啟。

「回稟五王爺,司家四小姐出事了。」原本圍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紛紛讓出道來。

「出了何事?」披着一身金光的高大身影下了馬,一邊問著一邊帶着侍衛走進人群中去查看。

那樹下癱躺的人影邊,原本蹲在地上的寧世子寧敬軒和清陽公主盛依笙急忙站起身來見禮。

「五皇叔!」

「見過五王爺!」

「寧世子和依笙都在啊,怎麼回事?司四小姐沒事吧?」一身騎裝衿貴異常的高大身影蹲了下去,單腳跪地附身查看。

「不知何故,四小姐的馬似乎是受驚了,把她甩到樹上……」寧世子寧敬軒說得含糊,表示自己也不知事情起源。

在五王爺的示意下,癱在樹下的人終於不用再保持那詭異的姿勢,而是被兩名侍衛輕輕抬放到一邊的地上平躺好,卻依然是一動不動仿若一具死屍。

「那匹受驚的馬呢?把隨行的張太醫叫過來!」修長的五指微微帶點硬繭子,先拂過微溫的鼻尖,再繼續往下探去,輕輕抬起那張鮮血模糊,看不清本來面目的臉,蹙眉看着那似乎在微微輕顫的眼睫。

片刻之後,看那眼睫似乎依然沒有睜開的打算,抬着下巴的長指輕輕移開,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男性嗓音響起,低沉尊貴而悅耳動聽:「無關人等都散開吧,侍衛去查一查到底是何緣故?為何司家四小姐會受傷昏迷不醒?屆時若有需要諸位協助的,還請諸位不要推辭。」

「是!」人群稀稀拉拉地散去,隨行侍衛也聽令分散到四周去查看情況,原地只留下樹下一躺三蹲的四人。

「據本王所知,司家四小姐與寧世子自小便已定親,此次春搜據說也是應世子之邀隨世子而來,今日之事恰逢世子也在場,不知寧世子可否告知一二?」作為本次圍獵安全事宜的負責人,五王爺盛星啟自然很關注事故焦點所在,一問便直接切入重點。

「回王爺,司家四小姐確實與本世子自小訂親,此次圍獵之行家父亦事先囑咐本世子要照看司四小姐一二。只是家父派去接司四小姐的馬車遲遲未至,自晨時抵達圍場之後,本世子一直與清陽公主同行,並未見過司家四小姐。若非方才聽到動靜循聲而來,本世子還以為司四小姐跟隨在青衣侯身側同行……」敬王世子寧敬軒這話里話外的意思不外乎就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所謂未婚妻已經來了,他一直都是陪伴在清陽公主盛依笙左右,沒顧得上那可憐的司家四小姐,所以當然就不知道這個意外是怎麼造成的了。

站在一旁的清陽公主盛依笙也跳出來作證:「五皇叔,寧世子確是自出城以來便與依笙同行,司四小姐並未隨我們而行。」

「唔……」低不可聞的痛呼聲響起,打斷了三人的僵持,只見地上躺了半天沒動靜的人幾不可見地動了動兩手指頭,接着肩膀抽了抽,原本緊閉的雙眼似乎也在掙扎着想睜開。

「司四小姐,醒了嗎……」陌生的男子聲音近在耳際,引得地上的人兒強力睜開一半的雙眼緩慢地望過來,可惜眼帘掛着的都是紅色的半干血跡,加上昏迷多時眼前全是星星跳躍,她根本就沒有辦法看清眼前的一切。

「難道我車禍沒死嗎?那兩個傢伙呢?也沒事吧?」成落影心裏在翻江倒海,腦子裏卻滿是問號飄蕩。

她昏迷前的最後記憶是她們三人乘坐的摩托車被疾馳而來的豪車撞飛了出去,坐在車尾的她像斷了線的風箏直直撞向路旁一棵大樹,那全身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的響起,但頭頸斷開的痛楚還未襲來她便已經不省人事了。

沒等地上的人兒想清楚,就見一名侍衛腳步匆匆而來:「王爺,張太醫來了!」

跟在侍衛身後的是一個身背藥箱的中年男子,一來便急忙跪地行禮:「太醫院醫正張亮誠見過五王爺殿下,王爺千歲千千歲!」

「張太醫免禮,快給司家四小姐看看。」原本圍聚在樹下的三人走出幾步開外,讓中年男子背着藥箱上前。

依然躺在地上,頭腦昏沉、勉強醒過來的成落影,滿簾紅幕的眼底閃過一道道模糊的身影,入耳的對話讓她明白這是有專業醫療人員到來了。

雖然檢查的動作讓她痛不堪言,但成落影心中多少也放心了,不想再受痛的她乾脆順着那一陣陣的暈眩感,又一次暈了過去。

太疼太痛苦了,她寧可暈睡過去也不願去感受那種痛苦,至少暈過去了她什麼也不知道,隨便他們愛怎麼弄就怎麼弄……

作為這件事故的當事人,成落影暈得到是乾脆,卻毫不知邊上清醒著的人正忙得團團轉。

五王爺職責所在,不止要關注傷者的情況,還得時刻注意侍衛對周邊環境的查探情況彙報。倒是身為傷者未婚夫的敬王世子寧敬軒一臉無所事事的站在邊上,不時和清陽公主盛依笙交換眼神輕聲說幾句話,似乎分毫不在意他名義上的未婚妻到底傷得如何。

半蹲在地上的張太醫忙乎了一陣,終於給平躺得像具死屍的成落影大致檢查完畢,起身回稟給五王爺盛星啟:「回王爺,司家四小姐主要傷在頭部額部和背部,兩手亦有輕微擦傷,但具體傷情如何,因受場地所限下臣暫不便細查,請王爺允准侍衛把司四小姐抬回廂房,並著醫女協助臣下好好查看……」

畢竟傷處在女子背部,他臉皮再厚也不敢當着這麼多男子的面掀開一個閨閣女子的衣衫來查看,只能寄希望於隨行而來的醫女來診斷。

「也好,那便依張太醫所言,把司四小姐好好送回房,著隨行醫女前來協同張太醫診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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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影含霜:王爺,我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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