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拜年吉祥話
歐陽府的下人叫她三小姐都已經叫順口了，她也聽順耳了，不過她還是讓霜兒和雪兒兩個丫頭「姑娘」「姑娘」的稱呼她，這樣她比較習慣。
「哦，那個……我早上出去見了一個朋友。」王蓉隨便打了個馬虎眼糊弄過去。
看鄭大管家這個樣子，應該沒人知道她昨天出去了。
不過，鄭大管家這麼精明的人哪是那麼好騙的？
「朋友？什麼朋……」
鄭大管家還欲再追問，王蓉機智打斷他道：「誒，你們這是幹什麼去啊？」
鄭大管家這才想起，自己是有活要干，不是專門來審問她的，忙道：「老爺和大公子守了一夜的歲，這會兒剛剛回去，老奴正帶人要去幫老爺和大公子收拾梳洗，等一下好去外頭招呼客人。」
對哈，除夕還有守歲這個習俗的，他們這種大戶人家，應該更講究了吧？
王蓉默默對歐陽兆表示了下同情，這麼大歲數了，也真是不容易。
怎知她還沒同情完別人，卻聽鄭大管家來了一句：「對了，三小姐您也趕快回去收拾收拾吧，等一下，還要和二公子一起去給老爺和各位夫人們拜年呢。」
她怎麼把這事給忘了，大年初一，晚輩是要給長輩拜年的呀！
可是嚴格來說，她也算不上是他們家的晚輩，昨天演那場戲，應該也演夠了吧，她現在酒勁沒散，整個人還暈暈乎乎的，實在是很想回去大睡一覺。
「那個……鄭大管家，我能不能不去啊？」王蓉可憐巴巴地賠著笑，還特意做出很疲憊很困的樣子。
不想鄭大管家直接斷然拒絕道：「那可不行，今兒不止有老爺和各位夫人在，還有二老爺和三老爺也在，三小姐若不去，豈不失了禮數？還望三小姐莫要為難老奴。」
好吧，反正她本來也沒抱多大的希望，這戲既然已經演了，哪有不演完的道理？
王蓉鬱悶地擺擺手：「罷了罷了，我就隨口一說，你們去吧，我回去換件衣服，馬上就過去。」
「是。」鄭大管家顯然已經忘記要盤問她這茬，欠身行了一禮，便繼續去忙自己的了。
王蓉回到院子里的時候，霜兒雪兒倆人坐在門口台階上，好像一夜沒睡的樣子。
「這大冷天的，不進屋去，在這凍著做什麼？」王蓉見倆丫頭臉凍的通紅，不由嚇了一跳。
霜兒和雪兒幾乎是同時跳了起來，一左一右拉著她問：「姑娘，您到底去哪兒了？」
「您怎麼一夜沒回來？」
「您沒事吧？沒受什麼傷吧。」
「都怪奴婢，奴婢應該跟著您才是的。」
「不，怪我怪我，姐姐讓我去找大公子，可是大公子在正堂跟老爺一起守歲，我不敢打擾，要不然，大公子一定會親自去接姑娘的。」
……
兩個丫頭連珠炮似的，你一句我一句說個不停，一會兒動動她胳膊，一會兒捏捏她的腿，生怕她有什麼地方傷著碰著了，還非要王蓉轉個圈給她們看，她們才肯放心。
王蓉沒有辦法，只好乖乖配合。
等她們確認王蓉真的沒有受傷之後，還是不肯罷休，非要她進屋把衣服脫了給她們檢查檢查。
王蓉連忙拉住她們：「好了兩位姑奶奶，我真的沒事，我就是在……在一個朋友那裡休息了一晚，你們看，我這不是一點損傷都沒有嗎？行了，趕快，幫我換衣服，等一下不是還要去給長輩們拜年嗎？」
經她這麼一提醒，霜兒雪兒這才想起，對哈，還有這回事呢，一時間也不敢耽擱，趕忙拉著王蓉進屋去給她梳妝打扮。
重新換了身莊重正式的衣服，再次梳上那累贅又壓人的髮髻，王蓉正準備出門往正堂那邊去，不想剛走到院門口，卻迎面碰上了歐陽義。
「你怎麼過來了？」沒記錯的話，從他住的地方往正堂去，應該走反方向吧？
「當然是過來接你的了。」歐陽義抄手往牆邊一靠，一副求誇獎的模樣。
王蓉切得沖他翻了個白眼，搭理都不搭理他，徑自繞過他，出了院子。
歐陽義悻悻地朝兩個捂嘴偷笑的小丫頭做了個警告的手勢，忙追上去，撞了下她的肩膀道：「怎麼樣，早上吃東西沒有？我可是聽桑士說，你昨天晚上又把自己給灌醉了，不就是個男人嘛，至於這樣嗎？」
說起這事，王蓉剛剛好一點的心情又被弄得亂糟糟的，便拿胳膊肘頂向歐陽義道：「你還好意思說，把我一個人丟在那裡，一點義氣也沒有！」
歐陽義不由大喊冤枉：「天地良心啊，我走之前，可是特意囑咐了秦媽媽，讓她好好照顧你的。秦媽媽跟我是老相識了，若是你有什麼事，她自然會來府上通知我。再說了，昨天要不是有我給你打掩護，你以為你偷跑出去的事，會沒人發現？」
「還老相識，老相好吧？什麼你幫我打掩護，說瞎話都不打個草稿！」她不過就是個有名無實的假義女罷了，她在或不在，誰會在意？為自己開脫也不是這麼個開脫法。
歐陽義不服氣地大喊：「你還不信？昨天晚上你沒回來吃年夜飯，好多人還問起你來著，要不是我找了個理由幫你擋了過去，你以為自己能那麼好運嗎？」
哦，忘了這茬了，除夕晚上，家家戶戶都是要坐在一起吃年夜飯的。昨天歐陽家來了那麼多親戚，可不要聚在一起吃頓年夜飯嗎？
「好吧，那這回我就原諒你了。謝了啊。」王蓉雲淡風輕地拍拍他的肩膀，終於露出笑臉。
歐陽義卻滿心不滿，就一句謝字就完了？
再轉念一想，罷了，看在她大過年還碰上糟心事的份上，自己就不跟她計較了。
然後兩個人邊走邊聊，有說有笑地到了正堂。
正堂上，眾人早已到齊。
歐陽兆照例坐在上座，歐陽休以長子身份侍立在側，鄭大管家則在旁邊隨時等候吩咐。
而在他右手邊，原本應該空著的，屬於主母的位子上，此刻卻坐著一名打扮華貴，柳眉鳳目的貴婦人。
王蓉人都還沒進去，大老遠就被她頭上那一堆blingbling的釵環首飾，晃得眼睛都差點沒瞎了。
至於這位婦人是誰……
想必許多人都已經猜到了，不錯，正是歐陽兆那位厲害的二夫人。
而下方的其他座位上，坐著歐陽家的二老爺三老爺，和他們那兩位不省心的媳婦。
王蓉跟在歐陽義身後，低頭步入堂內，餘光卻一直在偷偷打量堂上眾人。
一夜未睡，歐陽休看上去卻像個沒事兒人似的，到底還是年輕，熬得起。歐陽兆就不一樣了，通紅的雙眼和巨大的眼袋無不流露出明顯的疲憊之色。
而那位二夫人，端出一副主母的派頭，往那裡一坐，目光掃過眾人，看似威嚴，實際上總少了那麼一股氣勢，倒是她身上那件大紅衣裙格外扎眼。
古代的規矩，正妻大房才有資格穿戴正紅色，側室與妾只能選擇淡紅或是粉紅，若是破了這個規矩，等同僭越，正妻有權隨意處置。
奈何歐陽兆正室空虛多年，什麼妻啊妾啊的規矩，早沒人在意了，所以在場所有人，包括歐陽休，都沒覺得有任何不妥。
在明知今天會有許多客人上門的情況下，那位二夫人還故意這麼打扮，無非就是想過一把正室的乾癮罷了。
不過只能說，她實在是白費心思了。
你想啊，歐陽兆的正妻去世那麼多年，若是有心扶正她，早就扶正了，不會讓她干著大老婆的活兒，卻享受著小老婆的待遇，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啊。
再者說，她似乎還完了一件事，那就是，如今歐陽家真正的掌權人是歐陽休。他可是正室所出，真正的嫡長子。
他可能會讓一個上不了檯面的側室，取自己已經過世的母親而代之嗎？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所以，只要有歐陽休一天，正室這個位子，她是別想了。而且，王蓉必須要吐槽一句，光是她那張濃妝艷抹的臉，就不像一個主母該有的樣子。
「父親，兒子給您拜年了，祝父親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身體健康，萬事如意！」來到正堂中央，歐陽義率先跪下，邊說著吉祥話，邊鄭重向下一叩。
還「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這是拜年還是祝壽呢？一點新意都沒有。
王蓉不由撇撇嘴。
歐陽兆卻聽得很高興，捋著鬍子，面露喜色：「好，好，起來吧。」說罷，轉頭給鄭大管家遞了個眼色，命他將紅包送到歐陽義手上。
王蓉一看，居然還有壓歲錢領，眼睛都亮了。
不行，她得想點有趣的才可以。
歐陽義領過紅包，看王蓉還傻傻站著，拉了她一把：「蓉兒，愣著做什麼，還不快給父親拜年？」
歐陽休也在上面給她做了個眼神，示意她跪下。
王蓉連忙有樣學樣，上前跪到歐陽義旁邊，望著上方，大大方方一叩首道：「女兒給父親拜年了。」
叩完起身的時候，卻聽那位二夫人不屑地輕嗤一聲道：「就這樣？你兩位兄長都想了吉祥話來討喜氣，你不會是連句吉祥話都沒有吧？」
這樣明目張胆的為難，竟是半點避忌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