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生爭執

也就是說，霍桐失明了？

風知往後踉蹌兩步，差點站立不住，幸虧王蓉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大夫怎麼說？」風知似乎不太敢相信。

王蓉先扶他坐下，然後握著他的手道：「大夫給她開了一些葯，但大多是安撫心神的，主要她自己現在還不太能接受這個事實，天天嚷嚷著要尋死，所以身邊必須時時有人看著才行，這幾天我都住在霍府親自照顧她，好在，她的情況好了許多了。」

霍桐性子傲氣，小時候也是，他們一群人在一起學功夫，就她一個女孩子，偏她不認輸，總愛跟他們在一塊比，每回輸了之後都要氣上好幾天，然後更加認真投入地練習，非要練到能勝過他們才肯罷休。

那時他總勸她，一個女孩子，沒必要那麼較真那麼拼，可她就是不肯服輸……

想起兒時往事，風知心中更加不好受了。

那麼傲氣的一個人，知道自己從今往後再也看不見了，箇中滋味，可想而知。

縱然他們沒有夫妻緣分，但兄妹情分總還是在的。

若是霍校尉知道霍桐變成這樣，不知道有多麼心疼。

「蓉兒……」風知現在困在牢里也出不去，就算他想幫霍桐也幫不上，就只能求王蓉了。

「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王蓉拍拍他的手，溫聲安撫。

她了解風知。

霍桐曾經欺騙過他，但霍校尉畢竟對他有恩，他可以跟霍桐兩不相欠，各走各路，可到了這個時候，他卻沒辦法再放著霍桐不管了。

「我已經想好了，之後這段時間，我會住在霍府，隨身照顧她的衣食住行，如果她想回家的話，我就找個穩妥的人，再雇一輛車，把她送回去。如果她不想回家的話，那我就留下來一直陪著她。」霍桐這個情況，身邊不能離人。交給別人王蓉自己也不放心，所以就算風知不說，她也會好好照顧霍桐的。

風知曉得王蓉自有分寸，可他還是不大放心。

霍桐出事的事，霍校尉應該還不知道，霍桐如今眼盲，也無法寫信回家，想了想，風知道：「有筆墨嗎？」

王蓉出去叫來一名獄卒，讓他拿了一張紙和一支筆來。

風知趴在桌上寫了一封信，轉而交給王蓉，讓她拿回去交給霍家的老管家，到時他自然會看著辦的。

「好，我知道了。」王蓉接過信，仔細疊好，收了起來。

風知奇怪：「你不看看嗎？」

王蓉失笑：「這不是你給霍校尉的信嗎？我為什麼要看？」

雖然他們是夫妻，但她還是很尊重他的隱私權的。

「你確定真的不看一下？」風知欲言又止，好像非常希望她看似的。

還是頭一回瞧見這麼希望老婆瞧自個信的，這就跟上趕著讓父母瞧自己日記是一個道理。

「你確定真的要我看？那我看了？」王蓉有些哭笑不得，既然他那麼想讓他看，她就看看好了。

風知點點頭，王蓉打開那封信大概瀏覽了一遍，臉上的笑容隨之漸漸消失。

風知在信中大致跟霍校尉說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也說明是，霍桐是為救自己才會受傷。

重點在信的最後那句，他說，如果霍桐真的從此再也看不到了，他願意一輩子照顧霍桐。

「一輩子」，這三個字是不能隨便承諾的。

王蓉笑容頓斂，嚴肅看向風知：「你是什麼意思？」

風知低下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並不知道，霍桐失去孩子之後，這輩子已經不能再生育了，現在她眼睛也毀了，這輩子恐怕是再也嫁不出去了。

如果自己還不管她的話，等霍校尉去世了，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她就再也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不要告訴我，你想娶她當二房。」他們農村裡雖不比大戶人家那般三妻四妾，但一般條件好的人家，也不乏有娶二房的，王蓉看風知這意思，他是想為霍桐的下半輩子負責啊，那不就是想娶她當二房的意思嗎？

風知連忙否認道：「我不是這意思，我只是想說，如果這次我能活著離開的話，可不可以把霍桐接過來跟我們一起生活，不然，我的良心上，真的過不去。」

「不可以。」王蓉想都不想便斷然拒絕，緊接著呵的一聲冷笑，：「你良心上過不去，所以我就得為了讓你過得去，接受你的前任未婚妻跟我們一起生活？」

風知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可他總不能就這樣不管霍桐吧？

他以為，王蓉是理解自己的。

王蓉很想理解風知，她知道風知是出於愧疚，她也很感激霍桐替風知擋了那一刀，可她並不認為，把霍桐接過來讓她跟他們一起生活是最好的辦法。

霍桐她有自己的家人，也有親戚朋友，即便她不能再嫁人，她的父親，哥哥，都可以照顧她。

哪怕她的家人都不管她了，他們也可以給她買個房子，雇些僕人，好好照顧她，這都是辦法，為什麼就一定要讓她跟他們一起生活呢？

再者說了，霍桐以什麼身份住進他們家呢？

親戚？朋友？還是遠房表妹？

他們是有義務照顧霍桐，可如果為了照顧她，把他們自己的生活攪得一團亂，意義何在呢？

「蓉兒，我知道我這個請求有些過分了，但是可不可以……」風知雖然有些不高興，但他理解王蓉為什麼會反對，換成是他，王蓉要是說把自己從小青梅竹馬的前任未婚夫接過來跟他們一起生活，他也會接受不了。

可現在情況特殊，他還是希望她能夠體諒。

「不行，我不同意。」王蓉直接把話撂下，沒有任何商量餘地：「你要說我心狠也好，說我不理解你也好，都隨便，總之我就一個態度，你想補償霍桐，可以，我就是傾家蕩產，砸鍋賣鐵，也一定會讓她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但你想把她接到咱們家，可以，休了我再說。」

這要是別人，王蓉或許不會這麼強烈反對，可霍桐不一樣。

她就是個定時炸彈，一旦埋進他們家裡面，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爆炸，到那個時候，後果就不僅僅是損失些錢那麼簡單了。

風知一聽她都說出「休了她」這種話，臉色登時也變得不太好看。

她明知道他不可能休了她，還故意這樣說，不明擺著是為難她嗎？

過去他什麼事都依著她，為什麼這次她不能為他著想著想呢？

再這麼爭執下去也沒有意義。

風知還是會不停陷在自己的自責里，而她也不可能改變主意。

「信我會幫你送走，但是把人接來這事，你就別想了，霍桐要是進了咱們家門，我就走，你去跟他過吧。」王蓉撂下話，起身就走，任由風知在後頭怎麼叫她，也沒有回頭。

兩個人好不容易見一次面，就這樣以爭吵結束，最終不歡而散了。

離開兵部大牢，王蓉心裡始終揣著火。

若是不了解情況的人，知道她這麼對霍桐，大概會覺得她忘恩負義，不通人情吧？

可她就是沒辦法接受霍桐跟自己生活在一個屋檐下。

說她無情也好，說她小心眼也好，她相信，換成其他人，面對同樣的事情，都會是一個反應。

「去沁芳閣。」交代車夫往沁芳閣的方向走。

王蓉說要來霍府照顧霍桐，歐陽休就偏要叫府上的車夫也一同跟來，說是她出入可以方便些，王蓉不知道他這麼做是真的關心自己，還是純粹想多找個人監視她，想了想就沒有拒絕。

沁芳閣已經開門迎客了。

王掌柜正在前頭招呼，棋牌室已經全部裝修好了，準備這兩日就開張，只是王蓉要弄的那麼什麼誰是卧底啊，狼人殺啊，還有鬥地主什麼的，就只有她懂怎麼玩，所以還得她來親自說明才行。

「姑娘，你看……」王掌柜把這事跟王蓉一說之後，王蓉立馬道：「去，找幾個夥計過來，我教他們怎麼玩，從今往後，這幾個人就在棋牌室伺候，如果大堂人不夠的話，就再招。」

這段時間光煩心霍桐的事了，差點把沁芳閣這邊都忘了，趁今天有空，她趕緊教會他們，棋牌室也能早點開張。

王掌柜高興地應了聲「哎」，去挑了幾個聰明機靈腦子好的小夥計，讓他們跟著王蓉去學那些東西該怎麼玩。

王蓉用新做好的牌先簡單給他們講解了一下規則，又帶著他們玩了幾盤，很快他們便學會了，而且玩的不亦樂乎，不可自拔，一個個就跟著了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