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包府

北市郊外，鳥鳴聲聲。

坐落於此處的府邸內偶爾傳出掃帚掃過地面的聲音，一下又一下。

府內一間密室里，一紫衣男子負手立於桌前，含笑看着其對面的另一名男子道：「包大人認為如何?」

沒錯，這兩人便是先前在府門外談話的包絳與蒺藜。

雖說是密室，但不知這間屋子是用的何種設計，竟能讓光線透進來，是以在這密室中也用不着蠟燭點亮。

包絳只是眉頭一皺，細細思索著方才蒺藜的話，不解隨即化為烏有，無所謂會經歷什麼，只要結果是想要的，那便是好的。只聽他道：「願與君同。」

蒺藜似乎也沒想到包絳竟會答應的如此快，愣了神，片刻后反應過來道：「還是包大人爽快，下個月...」

「且不急。」包絳打斷蒺藜的話，帶着略含抱歉的口吻道：「今日在街上耽誤了些時間，又沒買到祖母的桂花糕，我得去向她老人家說一聲。」

「包大人的孝心，早有耳聞。」蒺藜已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如今又暗示著被下了逐客令，也就打算回去，便開口道：「那我就先告辭了。」

包絳回頭時，蒺藜早已不見身影，真可謂來無影去無蹤，這武功不知比自己的三腳貓功夫好了多少倍。

不過人無完人，即使功夫不高，自己也儘力學了。

任何事，儘力而為就好了。

待到祖母處，包絳面露一笑，笑意直達內心深處，那是對於親人的真情實意，對他來說，祖母便是世上最珍貴的人。

丫頭小玉俯身行禮，道：「公子稍等，家主一時便到。」

雖說現如今包府上下只有他一人在朝為官，但這包家確實祖母一手操辦的，從萌芽到長成參天大樹，皆少不了祖母，所以包府的下人都尊稱祖母為家主，而包絳，在祖母眼中不過依舊是那個懵懂少年，所以稱為公子。

包絳點點頭，徑直去往正廳，還不等坐下，便聽着屋外傳來的聲音。

「怎麼?今日亦是兩手空，可又是碰著和你搶桂花糕的小姑娘了?」祖母從屋外被丫頭攙扶著走進，一步一步，步子沉穩，面容看着似乎是在生氣，可語氣又是那樣的俏皮，活像個生悶氣的小孩。

「祖母。」看見來人，包絳行禮起身後，笑道：「非也非也，今日孫兒逞了個假英雄，耽誤了時辰。」

這麼一說，祖母瞬間來了興趣，伸手拍了拍右邊扶著自己的丫頭示意她可放下，丫頭低頭走向一邊立着，祖母兩步向前拉起包絳的手，說道：

「你且和祖母說說，何為假英雄?」

「好好好，」包絳順着祖母的手，將她身子向椅子移進：「祖母您先坐下，孫兒慢慢和您講。」

此時在屋外的丫頭小玉輕聲離開，繞過左室，來到廚房。正巧碰著廚房大娘買菜回來，輕聲道：「李大娘，準備些糕點吧，家主今早又沒吃到公子的桂花糕咯。」

大娘一聽，連忙放下手中的菜，邊轉身去準備糕點邊道：「哎，公子朝事繁多，每十日只放一天假，陪家主的日子本就不多，這一次沒買到桂花糕，就又要等下個十日後了。」

小玉點頭回應：「是啊，不過所幸家主脾性好，對公子更是沒話說，現下他們正在廳中閑談呢。」

小玉不禁想起來正廳中的公子和家主。忙問道：「大娘，糕點好了嗎？」

「好啦好啦，這糕點昨日就做好了，只需入水淌一下便好。」

李大娘將糕點放在盤子中走過來遞給小玉，小玉伸手接過，還沉浸在方才想起的畫面中，不由說道：「家主和公子的感情真好啊。」

小玉端著糕點原路返回正廳，還未到門口，便聽見家主的笑聲傳來，帶着疑惑的心情，小玉加快了腳步進了廳中，只聽家主說道：

「你啊你，偷雞不成蝕把米，我要是那姑娘，我定要你好看。我看啊，要不然你派人去查查那姑娘住的地方，哪天登門給人家賠個不是。」

包絳自是明白祖母此番話中意，定然是想起自己年紀不小了，又聽自己與別的女子發生了有趣的事，操起了心。腦中忽地浮現出今日與自己對峙的那女子的容顏。

柳眉似秋水，朱顏酒色淺。

瞧着衣著不似官家小姐，也不知到底是何家女兒。

「祖母又在說笑了，孫兒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

此話一說，面前的老人不禁嘆氣，她自然是知道孫兒所說何事。

包家，從一開始便是為皇家做事，暗下選定自己忠心的皇子，直至登位。包家共三代，前兩代選擇的皇子皆穩坐上了皇位，不知道這一次的選擇...若是成功，那便是無人替代的最大功臣，若是失敗，整個家族，毀於一旦。

「你父母去的早，從你記事起便是跟着我，祖母年紀大了，可不能陪你一輩子...」

「祖母可別這樣說，孫兒只是心中想着建功立事，還未曾考慮到其他，何況只是一個有過一面之緣的女子。」

老人看着眼前的人，眼眶有些濕潤，別過眼去不忍看他，想起多年前的事情，心跳的似乎比往常快了些，只聽得內心深處傳來的聲音。

那聲音模模糊糊的，好像說着：孫兒，希望你不要怪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