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冠軍的煩惱

宋飛魚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老宋」發來一條消息，點開對話框一看，對方的話語簡潔明了：「我替你報名了秋季散打比賽，你準備一下。」

宋飛魚盯著手機屏幕，有些恍惚。「老宋」是她給父親的備註，這簡簡單單一個備註不難看出兩人的疏離，父女倆兩個多月沒聯繫，老宋突然發條簡訊過來，倒像是給宋飛魚扔了個手榴彈。

宋飛魚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父親是理解能力有問題，還是壓根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早在一年前，她就堅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場，說自己不喜歡舞刀弄槍，讓父親別再給自己報名參加任何具有武術性質的比賽，她這個老爸倒好，憋了幾年不作聲，現在一上來就放大招。

宋飛魚覺得離譜，她好不容易熬過了武術動作比賽，現在直接要她上台和人自由搏擊了？

在震驚中思考了一分鐘，宋飛魚決定回趟家，親自向父親說明自己不想練武的態度，她已經成年了，有自己喜歡的專業，也渴望談一場戀愛，她不想再混跡於一個又一個擂台，揮著拳頭過完自己的青春。

帶著誓死捍衛自由的決心，宋飛魚拍了拍羅霜的肩膀：「我有急事，得回趟家，回來再跟你解釋。」

羅霜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宋飛魚已經如離弦之箭，迅速消失了。

宋飛魚乘車回了趟武館，老宋開的武館。

宋家的武館離學校有將近兩小時的車程，下了車，站在宋大俠武館門前時，宋飛魚有一瞬間的恍惚。

宋飛魚的高考成績不錯，可以報許多省外的高校，但她沒有離開炎城，反而選擇了離家不過兩小時的F大，她從未說過，嚴厲冷酷的父親是她最牽挂的人。

只可惜，縱然家和學校只隔了短短的距離，她回家的次數卻越來越少，以至於此刻她站在武館門前，驀然對武館里傳來的熟悉的練武聲感到陌生，她對父親的疏離，不是因為記恨父親從前對她的魔鬼訓練，而是她越來越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

武館外駐足片刻，宋飛魚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邁開步子走了進去。

武館日復一日都是同樣的熱鬧光景，自從宋飛魚得了第一個武術冠軍之後，就有不少青少年慕名來到這裡，跟著師傅練習武術。

宋飛魚剛進門，正帶著新學員練功的陸羽就發出一聲誇張的吆喝：「哇，師妹您老人家居然有空大駕光臨！」

陸羽是宋父的徒弟，從小和宋飛魚一起練功，他雖然在武術上沒有太大天賦，但性格老實憨厚，於是被宋父留在武館，當武術教練。

見到陸羽，宋飛魚笑了笑，小聲問：「師傅在嗎？」

陸羽點頭：「在裡屋自己鍛煉呢，怎麼了？你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

宋飛魚佯裝若無其事，語氣一貫豪爽：「沒事，你好好教學。」

說罷，宋飛魚輕手輕腳地往裡走。

宋父單名一個榮字，和宋榮接觸過的人都知道，這人話不多，不善人際交往，還不苟言笑，他有一間單獨的練功房，平時如果沒事，他不會輕易外出。

宋飛魚到了宋父的練功房外，輕輕扣響房門，發現門沒關。

「誰？」宋榮低沉的聲音自裡頭傳來。

宋飛魚怔了怔，應道：「我。」她原想回一句：「爸，是我。」但話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利索。

「進來。」宋榮語氣沒有起伏，好像早就料到宋飛魚會回來這一趟。

宋飛魚小心翼翼地進了練功房，看見宋榮正閉目盤腿，靜坐在蒲墊上。宋榮中年脫髮后，索性剃了個光頭，是以此刻他穿著雪白的練功服打坐的模樣頗有些像個僧人，實在叫宋飛魚忍俊不禁。

「爸，最近研究少林武功呢？」宋飛魚在宋榮對面坐下，打趣道。

宋榮眼皮也不掀開，臉上依舊不帶情緒，只淡淡開口：「有什麼事要說？」

宋飛魚笑容一滯，悻悻地撇了撇嘴，依著宋榮的性子，開門見山：「散打比賽的事，我拒絕。」

宋榮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