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厚禮。
這樣的兩家人，湊在一起，沒什麼好聊的。
就只能是打開天窗說亮話。
莫太師威儀尚在，輕咳了一聲，沉著臉開口，「實話實說，莫家再落敗，玉薇這朵花，也不該插到你這堆牛糞上。」
這話是難聽到極致了，蘇牧卻因為對莫太師天生的畏懼，而自動忽略了那內里的難堪，下意識地點頭點頭。
那剛進城，正意氣風發的蘇老太太可就不幹了。
她用力跺了跺龍頭拐杖，「親家公啊，您這是怎麼說的話呢，我老太太昨日里特地去莫府門前看過了。莫府的大門爛了半扇都沒修，連個門都修不起的人家，能有多嬌貴的花啊。」
「我們家蘇牧就是再牛糞，這蘇府也是金金貴貴，亮亮堂堂的。」
蘇老太太這次敢這麼說話，還真不是因為見識淺薄。
連莫玉薇這次入了蘇府，眼前都是一亮。
此前只聽說蘇府落敗，此次一看，是真的可稱金碧輝煌了。
老太太這一番話，嚇得蘇牧連忙站起來了，他對著莫太師一拱手，「微臣明白，您選擇將玉薇這朵鮮花，插到蘇牧這堆牛糞上的原因。」
「現在，蘇牧就在這裡給祖父表明誠意。蘇牧在小女白蓮的屋子地下，發現了真金白銀無數，也才得知，白蓮早就將真心交付給了大皇子。」
「她後來所行的一切荒唐事，都是為了給大殿下報仇雪恨而已。」
「微臣不妨將實話告訴於您，蘇淺淺並不是微臣親生，白蓮卻是因她而死，這個仇，微臣不是不想報，而是缺乏您這樣的高人指點迷津。」
莫玉薇是莫皇后的侄女，莫太師可不就是莫玉薇的祖父，那蘇牧要娶了莫玉薇，可不就也得稱莫太師為祖父？
那不就意味著，自己比那個丑老頭子還小了一輩？
蘇老太太被氣的直翻白眼。
卻看見莫玉薇的臉色頃刻間就變了。
真金白銀無數？
那就好啊。
她看著那個土鱉老太太的眼神都緩和了許多。
莫太師的眸光柔和起來，倒不是因為莫玉薇那樣眼皮子淺的原因，而是因為大殿下那一段兒。
莫太師是軒轅雨的外祖，蘇牧是蘇百蓮的親爹。
而這兩個人都是因為蘇淺淺而死，那同仇敵愾的聯盟，就要瓷實多了。
眼看著莫家兩個人的眸光由冰冷嫌棄，就變成了希翼緩和，蘇老太太的心裡別提多暢快。
她冷哼了一聲，「蘇淺淺那個小賤蹄子，簡直是一毛不拔，這一次，她父親大婚，我老太婆倒是要看看，把聖上重孝道掛在嘴邊兒的那個死丫頭片子，還敢不敢隨便拿個東西來糊弄人。」
「聽說啊，帝京東郊和南邊兒的溫泉池都是她的啊。」
老太太的眼前，已經是冒著金光的溫泉池屬於了自己的場景。
莫太師雖然不似蘇老太太的想法那般膚淺，但心裡終究是恨恨鬆了口氣的。
蘇淺淺不是蘇牧的親生女兒，這麼長時間還隱瞞著，就證明那背里定然是千絲萬縷的關係，讓燕王府不敢同聖上表明。
那麼，蘇淺淺就還是蘇牧名義上的女兒。
莫玉薇就是她名義上的繼母。
當初，莫家不就是看上了這一點么？
莫家為的當然不是錢，而是能夠與燕王府扯上關係，只有有了牽連，莫太師便有信心，拖燕王府下水！
他只要有能力扳倒燕王府，還怕沒有人主動依附過來么？
莫太師素來知道蛇打七寸的玩法。
有了共同的目標，雙方的談話便融洽了許多。
直到入了夜，莫玉薇才隨著祖父回了府，然後便直接開始換衣服上妝了。
翌日。
蘇府好似一片鮮紅的汪洋，四處都洋溢著喜氣。
客人還是不少的，也不乏帝京名貴之士。
雖然對蘇牧和莫府都是不屑的，但好歹是和燕王府有著密切聯繫的。
一時間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除了五皇子和九皇子之外，其餘的幾個皇子也都到了。
不用問，看的是蘇淺淺和軒轅秋陽的面子。
這個年代的大婚，都必須有媒人。
趕巧，這個媒人啊，還是上次莫府請去了齊府的那個。
小公子的媒沒保成，好在是又撿了這麼個現成的，那是賣命地張羅，前廳後堂的，比蘇老太太都能喊。
客人到的多，迎合的卻少，大家都伸長了脖子往外看。
看什麼？
等燕王夫婦啊。
燕王夫婦遲遲未到，難不成是自己會錯了意么？
眼看著就到了拜堂的時辰，蘇老太太的臉就快黑透了的檔口，蘇府門口有人高聲唱喏，「燕王夫婦駕到！」
眾人的眸光，便齊刷刷地轉向門口的方向。
只見一對兒有如從畫卷中走出來的璧人，款款行來，兩件淡紫色的華服，絲毫不張揚，卻擋不住兩個人妥妥地奪了全場人的矚目。
在場的所有人，連呼吸都下意識地變的清淺。
眸光隨著兩道人影挪動。
燕王夫婦都快走到宴桌上了，人們還沒回過神兒來。
還是此刻坐在主位的蘇老太太先醒過來的，她盯著蘇淺淺和軒轅秋陽看的緊，可不光光因為人好看。
而是來來回回掃著兩個人都束著腰的衣服。
它也不像是藏了賀禮的啊。
蘇老太太自動避開燕王殿下自帶的冷空氣，對著蘇淺淺撇了撇嘴，「你父親大婚，你不提前到府幫著張羅，也就算了，現在是連個像樣的賀禮都沒有么？」
「連我這鄉下來的老婆子都要笑掉大牙了，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天家人是怎麼看這「面子」兩個字的。」
蘇老太太的聲音不小，自然招來眾多目光。
蘇淺淺並沒有任何不悅，只淡淡說道，「隨後，賀禮就到，保證不讓您失望。」
蘇老太太雖然自己沒多少見識，但是戲文還是聽過的，蘇淺淺這麼一說，她才想起來，大戶人家，那都是有很多下人的啊。
主子怎麼能拿重物？
這會子沒直接拿進府，怕是因為數量多。
蘇老太太在心裡冷哼了一聲，「呵，還不是得乖乖束手就擒。」
不過呀，她心裡想的更多的是，能在這麼多人面前，讓蘇淺淺不得不就範的機會不多。
不管蘇淺淺一會兒拿出來多少真金白銀，那溫泉池啊，她是要定了，至少得要來一處。
顧著吉時已到，這個問題自然是不能糾結過長時間。
蘇府現在財大氣粗，席面擺的場面大，正廳肯定是不夠坐的。
就擺滿了整個正院兒。
已經是十一月中旬的天兒了。
純露天肯定是不行的。
用大紅的綢布遮了五層，做成的臨時大棚，每桌下面還放了銀絲兒炭，倒是不冷的。
軒轅秋陽和蘇淺淺剛入座，拜堂成親的儀式便開始了。
當真是財大氣粗，流程繁複中透漏著土豪的味道。
「送入洞房」四字音落，便也就是禮成了。
莫玉薇被喜娘簇擁著，送回喜房，蘇牧尋禮法，留在前堂招待賓朋。
蘇牧還沒開始敬酒，蘇老太太的拐杖已經跺在地上，開始「咚咚」響。
待注意力全部集中過去的時候，老太太才威嚴開口，「子衿，你的賀禮呢？」
蘇淺淺緩緩將眸光移過去，「您確定，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看我說的東西么？」
老太太冷哼了一聲，多有意思啊。
不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再學滾刀肉怎麼辦。
她拿出了祖輩的威嚴，「嗯」了一聲，緊接著說道，「你親口說的，今上重孝道，今日里，是你父親大婚，這麼多人在場，你總要拿出點子樣子來，否則，燕王府日後可該如何在帝京立足。」
「那就不怪子衿了。」蘇淺淺說罷，已經站起身來，對著外面擺了擺手。
蘇老太太的眼神就盯了過去，便見一個太監模樣的人打從府門口走了出來。
老太太不認識這個太監，但是其餘人都認識啊。
「今上的貼身太監，怎麼親自來了？」
「是崔公公！」
「今天是真給蘇府面子啊！」
那後面的議論聲一起，蘇老太太的心裡就有底了。
看來，蘇淺淺的賀禮，果真是不同凡響。
皇上的貼身太監來了，那定是高官厚祿跑不了了。
老太太意淫的過程中，崔實已經開始宣讀聖旨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當初天淵左丞相之職，原本是該賜予蘇府主母，神醫凋花先生的，但因為史上未有女丞相，便轉賜了福澤。為的是恩澤凋花先生後代之意。蘇牧在職的數十年裡，非但未有半分功績，反而笑料百出，得萬千投訴之言。」
「而凋花先生之女燕王妃，卻心思通靈，為國為民，父女兩人差距過大，燕王妃奉皇命驗證親子關係，得出意料之中的結果，蘇牧並非燕王妃親生父親，便也不該是凋花先生所求恩賜的受益人。」
「現收回左丞相一品大員之職，天淵永不再設此閑職，同時收回一品大員府邸，轉賜凋花先生的後代，燕王妃，丞相府的一草一木，均要歸還，蘇家人除了姓氏，其餘的一律不準帶走。」
「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