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只能做側妃。
四皇子的眉頭間擰成了個結，「今日里，本王從皇祖母那兒送葬回來，在門口看見了小蘭。本王很生氣。」
「本王是真的很生氣。」四皇子抬眸看著蘇淺淺，他似乎也沒想明白，後來為何會發生那般事情，「本王便走過去，想將她呵斥走。」
「小蘭姐解釋說，是勾欄院的老媽子強迫她來的。她面色鐵青，看樣子很恐懼，還不時往後瞅，該是被人監視的。」
「本王給了她錢，卻大部分進了勾欄院老媽子的手裡，那老媽子嘗到了甜頭，才會有此一鬧。」
「她見我憤怒，也很焦急，問我可不可以由她進府同櫻兒解釋那天的事情。」
四皇子說到這兒，手緊緊捏在一起，因為過於用力，而導致關節泛白，手背青筋暴起。
蘇淺淺擰了擰黛眉，「四哥同意了?」
四皇子就算是傻的，也不會同意小蘭的這般做法啊。
所以他直到此刻，都沒想明白，自己怎會混賬到，真的將小蘭領入了四皇子府。
他帶著小蘭，進了書房，瘋魔了般的，竟然做出了那般醜事。
俞櫻這些日子同四皇子鬧彆扭，已經多天沒同人說話了，可偏偏就是在這麼個時候，入了書房。
才有了俞櫻不顧一切，收拾了東西非要離開。
連四皇子自己都覺得俞櫻該生氣的。
可他當時也控制不住自己，他現在恨不能自宮以博俞櫻的原諒。
七尺的漢子，眼底猩紅，眼尾瑩潤。
「四哥就沒覺得是小蘭有問題么？」情不自禁，蘇淺淺是相信的，但那隻能發生在感情篤厚的兩個人之間。
斷不會發生在陌生人之間。
四皇子更不可能對個勾欄院的姑娘情不自禁。
四皇子卻搖了搖頭，「是本王犯渾，使不得怪到別人的身上去。」
四皇子十分沮喪，他甚至對自己的人品產生了懷疑。
蘇淺淺心裡冷笑了一聲，那個小蘭比王秀娥的道行還要高上一成。
唯唯諾諾，時時刻刻做出為人考慮的老實巴交的模樣。
竟能讓四皇子到現在，還沒有發現她身上的端倪。
蘇淺淺便抬眸道，「那四哥可對小蘭可有那樣的心思。」
四皇子的頭搖的如同撥浪鼓，「我知道自己這樣說，為人所不恥，可本王絕對不曾存了接她入府的心思。」
「她是勾欄院的，本王也只能用銀子來解決。」
四皇子從來不曾想過，自己有這麼混蛋的一天，他說著說著，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頭垂的很低，面如土色。
「四哥若信得過我，這件事交由我來處理，我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可好？」蘇淺淺問道。
四皇子同蘇淺淺接觸倒是不多，但是聽的卻不少，尤其是這次在皇陵，也是親眼所見的，他對蘇淺淺是服氣的。
人家願意管他這爛攤子，他嫣有不同意的道理。
況且，他都要急瘋了，除了信任蘇淺淺，哪還有別的辦法。
當即點頭，「好。」
「那便由我來同小蘭談。」蘇淺淺說著話，已經站起身來往外走，然後又站住了身子，扭頭看著四皇子，「四哥，最近府上人的一舉一動，你要時刻監察，尤其是四皇嫂近身的人。」
小蘭的出現，定然是她刻意為之，可每次都那麼恰好地讓俞櫻撞見，若是沒有人配合，那是萬難的。
原本四皇子一直陷在自責的旋渦中，如今被蘇淺淺這麼一點，他倒是有些清醒了。
跟著往外走了兩步，抿了抿唇，「用不用先把小蘭抓起來？」
蘇淺淺抬頭看了看四皇子，還不算笨，不過她搖了搖頭，「捉了人，小蘭也不過是個勾欄院的而已，人家舍卒保車的法子多了。」
蘇淺淺鼻息間冷嗤了一聲，「讓她們窩裡反，自己斗去，也免得總有精力想這些有的沒的。」
四皇子垂著頭，隆了隆眉，「聽你的。」
俞櫻走的急，又是帶著氣的，只帶走了俞府的陪嫁丫鬟，四皇子府上也是有她的貼身丫鬟的，叫粉黛。
粉黛得了四皇子的命令，聽從燕王妃的吩咐。
便按照蘇淺淺要求的，又過了大半個時辰，才將小蘭帶進了正廳。
小蘭入了正廳，下意識地掃了一圈，沒發現四皇子的身影，急斂了神色，規規矩矩跪了下去，聲音有些顫，戰戰兢兢，「民女小蘭，給貴人磕頭了。」
蘇淺淺始終未語，只盯著小蘭的腦瓜頂看。
小蘭死死咬著下唇，恨不能將自己縮成一團，卻也不敢抬頭看。
大概過了五六息的時間，蘇淺淺才開口道，「我是燕王妃。」
便見那小蘭的肩膀抖了一下，蘇淺淺卻沒有心情看人演戲，只繼續說道，「我同四皇子妃是莫逆之交，燕王殿下同四殿下血脈相連，所以涉及到兩廂鬧矛盾的事兒，我還真就不好站個立場。」
蘇淺淺的話，說的中肯，讓人挑不出毛病。
語氣平平淡淡，若是小蘭再繼續恐懼驚慌，倒容易齣戲了，她便抬眸看人，不過是眼底含著水光，好似是她受了什麼委屈似的，「燕王妃，民女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四殿下他……」
她咬著下唇，眼淚要掉不掉的，「我不過是個勾欄院的，能侍奉四殿下兩次，是上輩子積了德了。可也知道這般是惹了四王妃不虞，若是四王妃肯多看民女一眼，民女定當磕頭謝罪，事到如今，即便四王妃要處死民女，民女也無半點怨言。」
嘖。
蘇淺淺在心裡嘆了一聲。
這朵小白花，就算自己是個女流之輩，若不是意志堅定，怕是也早就生了同情之心的。
蘇淺淺抬了抬手，繼續說道，「四皇子妃和四皇子的主要矛盾並不在四皇子府上有幾個女主人，分歧主要在，四皇子妃認為，若是殿下喜歡，就應該光明正大地放在府上，而不是去勾欄院那般的地方，那不但對不住四皇子的身份，對四皇子妃也是一種辱沒。」
這話里的意思……
小蘭的眼珠便轉了一轉。
可一朵毫無心機的樸實小白花，是不該心思通靈的。
她便垂了頭，掩下了眼中的精明。
「四皇子原本是想哄著人，可又覺得四皇子妃這般鬧，是太不給他面子。」
「我這也是難做，只能兩邊這麼勸著，四皇子妃回了母家，我只能派人兩邊傳話，才能達成共同意見，也才耽擱了這大半個時辰。」
事情好似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想象，小蘭說不清楚自己的心裡是個什麼滋味。
企盼？
卻又不敢奢望。
只好拿出自己最拿手的——裝可憐，她整個人趴在地上，磕了個頭，肩頭微微抽動，好似隱忍不住，要哭起來似的，「都怪小蘭，早知道如此，就該寧可被勾欄院的老媽子打一頓再扔到大街上自生自滅，也不該牽扯上四皇子府。」
蘇淺淺卻沒接茬，而是說，「不必自責，事情總算解決了，四皇子妃同意迎你入府，但是只能做側妃，接你的時候，不能從勾欄院接，還是要先另找一間院子。」
「找院子的事兒，你也不必為難，就由四皇子來安排吧。」
只能做側妃？
一個勾欄院的姬子，入皇子府做皇子的女人，還能位及側妃。
這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
戲文都不敢這麼寫。
即便剛才小蘭在心裡有了期盼，也是不敢有此念頭的。
一時間，詫異、驚訝、不敢相信，當然，最多的是如洪水般襲擊而來的喜悅，充斥了小蘭的大腦。
那種原本該是淡漠如水的小白花似的臉上，一時間變化多端，好似開了染坊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