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夫妻計議

第三百零四章 夫妻計議

陸璟等在衙外,見姚仁與兩個差役滿面春風的走出來,心中一嘆果然如自己所料一般,便命陳績去打聽楊氏幾人的情況,又讓吳澤跟在三人身後。

張甲、李乙二人向姚仁恭喜道:「姚大爺恭喜了,我兄弟二人的手段如何?」

姚仁忙謝道:「兩位真是好手段,小弟這次能夠平安無事全仗兩位高義。」

張甲笑道:「我兄弟二人為了姚大爺的事費了許多力氣,你打了上風官司,太爺已將楊氏三人下獄定罪,你也得謝我二人才是。」

姚仁笑道:「你二位放心,我決不食言,一定重謝。」

張甲、李乙二人見此便笑呵呵地送別姚仁離去,隨即又返回府衙執勤。

姚仁辭別兩人後心中暗思,如今姚義、楊氏已除,只要再除去那個偏心的老嫗,二房的財產不就盡歸我所有,隨即也不在顧忌是否會被姚母識破,便直接往家中行去。

陸璟坐在府衙不遠處的茶鋪中一面喝茶,一面向人打聽這萬子清的官聲,只可惜茶小二剛說幾句就被其掌柜制止。

少頃陳績回來稟道:「大人不必擔心,那楊氏三人目前只是被收監關押,暫時無性命之憂。」

陸璟點了點頭,心中不禁感嘆,若是一路上都是這樣的官,這天下也快沒救了。

未幾吳澤趕回,將三人的話盡數稟告之後,又道:「那姚仁似乎回家去了。」

陸璟聞言不禁眉頭一皺,楊氏曾說她有一子,擔心姚仁回去加害其子,隨即付了茶錢,出了茶鋪,在城中買了一匹馬,行至城外吩咐吳澤道:「你去通知張統領,讓他儘快帶隊趕到。」

吳澤領命后,立刻翻身上馬快速離去。

郭勇問道:「大人,咱們接下來去哪裏?」

陸璟沉聲道:「去姚家莊投宿,我估計姚仁那兇徒還會害人。」

言畢,三人便往姚家莊行去,天色將晚趕至姚家莊。

陸璟問明姚義家中的方向,隨即趕至姚家,見一個大院開了兩個大門,心知是他們兄弟二人一人一戶,便到姚義家中借宿,豈料姚義家中只有姚義之母與其幼子,不便借宿,陸璟三人遂又轉投別家。

至晚間陸璟與借宿的人家閑聊,問起本地的望族富戶。

姚老漢道:「要說本地的望族非東頭姚員外家莫屬,只是自從姚老爺去世后,他家也不如從前了。」

陸璟聽其所說正是姚仁、姚義家,便命郭勇去置辦一桌酒席,繼續陪姚老漢閑聊,故意將話往姚家引。

姚老漢吃了幾杯酒就來了談性,便將姚家的事一一道出,這姚員外名叫姚鳳啟,妻子高氏,所生二子,長子姚仁,次子姚義。

祖上留下家財萬貫,他又善於經營,家底越發殷實,只是他科舉不順,考了多年只中了秀才,後來便絕的科舉之心,只在家教養兩個兒子。

及至其兩子長大成人,又為兩子各取妻房,長媳劉氏、次媳楊氏;不幾年劉氏生一子,乳名金鐘;楊氏生一子,乳名玉磬,如今都是八九歲年紀。

姚老漢說完姚員外后嘆道:「前幾年姚家兩房鬧的厲害,自那姚義離家后他們兩家才安分了些。」

陸璟問道:「他們是手足兄弟,自該相互扶持,因何會鬧到這種地步?」

姚老漢笑道:「這事老漢恰好知道,當初姚員外病危時,叫來兩個兒子分家產,老漢也被請去作個見證,他大兒子姚仁說自己是長子,應繼承七成家產;他小兒子說他母親尚在,不願意分家,情願讓他兄長掌管,他隨着兄長度日。」

「老員外怕大兒子欺負小兒子,便直接平分了家產,兩人一人一半,就連院子也一分為二,又囑咐他們輪流奉養老夫人,這老大覺得家產分的不公,就不大樂意,當場便說老員外和老夫人偏心小兒子。」

「老員外死後,那姚仁也不奉養老娘,就任意胡為,吃酒嫖妓,交些狐朋狗友無賴之徒,還時常和他妻子到二房吵鬧,那姚義被逼的沒辦法了,便藉著外出做生意的名義躲了出去。」

陸璟聽后瞬間對要姚義有些不喜,他竟然丟下妻兒寡母,自己外出躲清凈去了,又問道:「他們兄弟二人性情如何?」

姚老漢道:「老大性情奸狡,兇惡忤逆,他那婆娘劉氏也極潑悍,時常和她婆婆吵鬧;老二性情孝悌敦厚,他婆娘楊氏性情也極和善孝順。」

正在陸璟和姚老漢說話間,那姚仁也醉醺醺的回到家中,原來他回家途中遇到幾個朋友,又去喝了一場。

姚仁之妻劉氏見姚義、楊氏都被丈夫除去,心中暢快不已,便去婆婆高氏房中慪她生氣。

高氏久盼兒子未歸,媳婦又不在家,不覺一陣傷心,止不住眼中落淚,見孫子玉磬過來問他母親的消息,便言語安撫一番,又開箱子拿出一對紫金鐲子給他戴上。

恰逢劉氏趕到,見婆婆給楊氏的兒子一對紫金鐲,頓時怒道:「母親,你也太偏心了,為什麼一樣的兒子、孫子卻兩樣看待?既然分了家,為何將這紫金鐲藏匿不分給我們?還有你那些梯己,天天往二房倒騰,是何道理?」

高氏聞言頓時氣的渾身亂顫,忙讓玉磬先出去,隨即怒道:「虧你還是舊家人家的女兒,滿嘴裏大呼小喊的,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婆婆?」

劉氏發潑道:「枉你活了六七十歲,太也糊塗,我和你雖是婆媳,如今各衣另飯,並無所轄,你今晚要不給我個說法,我非鬧喪不可。」

高氏聞言氣的怒目而瞪,攥著拳頭直捶床板,又見家中只有小孫子,大兒子也不在家,她若是鬧起來無人轄制她,少不得忍氣吞聲又拿出一對赤金鐲子給她。

劉氏洋洋得意地接過鐲子,又瞅見她箱子裏還有不少好東西,便笑道:「我方才在外邊令算命先生王鐵嘴給他二叔二嬸算了一命,那王鐵嘴算一不二,算的靈驗無比。」

高氏正擔心姚義與楊氏的消息,便問道:「那算命先生說什麼?」

劉氏故意長嘆一口氣,說道:「王鐵嘴算他二叔今年白虎當頭,太歲壓命,當有性命之憂,必死在荒郊,屍骸暴露,他二嬸命犯七煞……」

高氏不等她說完就怒道:「好潑狗賤,滿口胡言!你小叔、弟妹與你有何仇恨,你竟然當着我的面咒罵他們?」

劉氏聞言大怒,一手掐腰,一手指著高氏罵道:「你這不懂好賴的老狗,我好意為他們算命,你如何膽大欺心,開言罵我,我今個給你一個厲害,非打你一頓不可!」說着近前就欲動手。

玉磬一直藏在門外,見伯娘要打祖母,忙跑進來,扯住劉氏的衣裳,哭求道:「打不得,打不得,求伯娘息怒!」

劉氏見狀,反手打了玉磬一巴掌,怒道:「既然央求我,就算完結,以後再若如此,我一定結果你這老狗命!」言罷,怒氣沖沖地走出房去。

高氏忙將孫子玉磬摟在懷裏,撫着他挨巴掌的臉,相對而哭,涕淚不止,心中不住呼喚兒子與媳婦快些回來。

劉氏回房,仍怒氣難消,心中不斷暗想:「我若不把老高氏害死,怎消我心頭之恨?」隨即叫來兒子金鐘,將剛要回來的赤金鐲子給他戴上。

恰好姚仁回來,劉氏給他看了剛才高氏那裏要來的赤金鐲子,便讓兒子出去玩耍,然後問道:「大事怎樣?」

姚仁便將私賣楊氏,楊氏狀告,自己如何打點州府衙門等事,說了一遍。

劉氏聽后心中甚喜,笑道:「當家的,這八百兩花得值,那楊氏在監,如何受得了牢中折磨,大不過十天半月,一定廢命監斃,除了後患。」

姚仁笑道:「我也是這麼想,如今姚義、楊氏都除去了,二房的家產就是咱們的了。」

劉氏頓時神色一斂道:「你高興的也太早了,還剩兩個呢!」說着便將高氏私下給玉磬鐲子,自己如何討要,又將與高氏的吵鬧從頭至尾告訴姚仁一遍。

姚仁聽后怒道:「母親真敢如此放肆,如此糊塗,賢妻放心,今晚我就提刀把母親並金鐘一齊殺死,何愁他那家業不歸我。」

劉氏忙擺手道:「不可,你若持刀行兇,殺死兩條人命,非同小可,倘若鄰舍知曉報官,你我之罪大如海淵,俗話說『有智使智,無智使力。』」

「依我的主意明日你就對那老乞婆說,你們到時姚義已經染病身亡,楊氏也當場氣堵咽喉死了,那老乞婆必然支撐不住,等她死了,玉磬還不是任咱們揉捏,這樣一來既能得到家產,也能剪草除根,永不發芽。」

姚仁聞言大悅,不斷稱讚其妻,隨即兩人吹燈安寢。

只是他們夫婦談話,被房外的金鐘句句聽在心內,金鐘不由得驚慌不已,心中暗想:「我爹娘作此絕情絕義之事,恐天理不容,倘若祖母知覺,一定性命難保。」想到此處傷心不已,徹夜難眠。

次日清晨,金鐘便偷偷跑到二房,將此事告訴玉磬。

玉磬一聽此話,頓時嚇得面目焦黃,一口氣堵住,半晌未說出話來,緩了一刻的工夫,方淚流滿面的說道:「好兄弟,多承你美意,告訴與我。」

金鐘也流淚道:「你我雖然不是同父同母所生,但叔伯兄弟也不遠,我的父母不仁,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久後事發,我也難逃連累,希望上天垂憐,你和祖母能救嬸母出監,減少我父母的罪孽。」

金鐘說完后便回到家中,玉磬則來到祖母房中,放聲大哭。

高氏忙安撫孫子,問因何痛哭,玉磬便將金鐘昨夜聽到的話說了一遍。

高氏聞言,頓時如高樓失足、江心崩船一般,天旋地轉,半晌才還過氣來,眼中垂淚道:「我那苦命的兒媳,不料竟被那狼心狗肺的忤逆惡子夫妻所害!」

有心想要去找惡子拚命,只是見孫兒還小,且那惡子夫婦要害自己祖孫的性命,便道:「你那伯父萬惡絕情,我們赴州衙去告那逆子夫婦,好救你母出牢。」

兩人議定,高氏便用烏帕罩了頭,腰系表裙,帶着玉磬暗暗出了後門,往正東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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