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引子

第一章 引子

冬日,白雪覆蓋了整座煙台山,山腳下一條彎曲山間土路上,向著海邊的方向駛來一輛半舊的馬車,車子很平常,黑漆平頂,一個黑色的

「羅」字印在了灰色的窗帘子上,顯然是登州城內最大的車行老羅家的順風車行里租來的。

馬車越駛越近,讓人驚奇的是,揚鞭趕車的不是羅家車行的車夫,而是一個身着黑色絲絨披風的女子,烏黑的頭髮挽成一個簡單的髮髻,耳邊的幾縷青絲在風裏隨着被馬車顛下的雪片一同在風裏飄着。

女子眉頭微蹙,面色焦急,一面趕車一面對着身後車裏的人囑咐著

「元娘坐穩了。」

「知道了,香姨。」裏面的人怯生生的回答,聽這聲音,似是個七、八歲的小姑娘。

凜冽的北風吹過,無意中掀起車簾,一個如梨花般白皙的小臉露了出來,閃亮的眼神有一絲堅毅,窗外的風雪猛的涌了進去,小姑娘眯了眯眼睛,趕忙伸手將帘子拉上。

嗤———一道黑色的羽箭飛過,直直的插在馬車右側的門框上,馬兒驚的揚起前蹄,馬車向右側倒去,黑衣女子忙安撫馬兒,車子眼看倒在路上。

一隻纖細的小手急急的抓住車窗,手上略大的玉鐲瞬間滑落到蓮藕般的小胳膊上。

半白半青的鐲子晶瑩通透,青色的部分中有一絲的裂痕,不仔細看,卻也看不出……————————封閉的機艙里空氣略顯沉悶,隨着空姐甜膩的問好聲,乘客們知道飛機已經起飛完畢,進入正常的航行中。

十多個小時的飛行時間不由行讓人有幾分沮喪,將早已關掉的手機扔進背包,柳若汐靜靜的把玩着手上的玉鐲,鐲子半青半白,晶瑩剔透,這是她用一棟三居的房子換來的@姥爺的遺物。

若汐的父母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後來父親帶着哥哥去了國外,母親沒多久就病故了,十二歲的若汐就跟着姥爺舅舅在鄉下的中醫診所里長大,大學畢業后,若汐進了中醫院,剛學了二年的皮毛,姥爺就重病不起,若汐辭了醫院的工作,想回來接手診所,才發現村裏已經有了社區醫院,姥爺的房子也面臨拆遷,據說能分到二套三居室的房子。

姥爺病故后,將房子住宅的部份給了舅舅,診所留給了若汐。舅舅有兩個兒子,舅媽很惦記這些房子。

若汐就將姥爺留給她的診所結業了,將房子都留給了舅舅,若汐不是很在意這些房產,沒有親人,要房子又有什麼用,只是想着老爺的心血就這樣沒了,有些心酸。

反正國外的父親和哥哥也一直希望她能出去,索性辦理了出國的手續,去投靠他們。

姥爺沒有什麼東西留下,除了房子,就是一些醫書,唯一還值點錢的就是這個玉鐲,據說是姥爺的祖上,在皇宮裏做御醫的時候,皇帝賞的。

舅媽覺得什麼都沒有留給若汐,很是愧疚,就把鐲子留給了若汐。

「你的鐲子好漂亮呀」右邊鄰座的小女孩聲音輕脆,大概七、八歲的樣子,正目不轉睛的看着若汐手中的玉鐲。

「謝謝,你的發卡也很漂亮的呀」若汐收回思緒微笑着回應。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頭,還特意扶了扶那粉色的發卡;

「謝謝姐姐」小女孩開心的笑着。女孩的媽媽坐在她右邊的座位,和善的沖着若汐笑了笑。

「你一個人啊?是留學么?」

「不是,我去看望我的父親和哥哥。您女兒真可愛。」若汐熱情的回應,對於親情,若汐很羨慕,離開父親十多年,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與他們相處。

「請問喝點什麼」空姐甜甜的詢問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您喝點什麼?」若汐對着婦人微微笑;

「咖啡,麻煩給我女兒來杯橙汁。」女孩撅起小嘴,似乎不太滿意;

「我來一杯茶」若汐對着空姐笑笑,將鐲子戴回右手腕上,手指拂過半青色的鐲身,一絲裂痕不經意的露了出來。

「我也要喝茶,我要跟姐姐一樣。」女孩突然站起來說道。

「好好坐下,把安全帶系好」婦人尷尬的對我笑了笑,抬頭對空姐說

「不好意思,給她換杯茶。」然後低頭幫女孩子系好安全帶。若汐聳了聳肩,表示理解,接過空姐的茶水放到小女孩的桌上。

杯子突然一晃,飛機開始顛簸,婦人將小女孩摟在懷裏,美麗的空姐連忙蹲下抱頭,若汐將快要濺出水的杯子放回飲料車。

砰——青白色的玉鐲碰到鐵制的飲料車,忽然變得晶瑩通透……——————————————————一縷冬日的晨光從窗戶的縫隙里照了進來,若汐慢慢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陽光照在手腕處,一隻青白相間的玉鐲晶瑩剔透,煞是好看。

這小小的斗室,除了這張雕花梨木床,還有旁邊那個半舊的紅木拱璧繩紋八仙桌,此外,靠着牆角有兩張紅木文房椅,傢俱雖不是新的,卻是上品。

若汐的姥爺很喜歡這些舊物,家裏也略有幾件。若汐理了理綢緞素白裏子,披上一件月白鑲金絲長衣,沒有穿夾襖,但坐起身來,透過半掩的雕花紅木窗,隱隱可以看到院子裏的炊煙。

此時正有一個白衣素服的婦人正在院子裏生火做飯,吹着爐火,放上小瓦罐,一鍋熱騰騰的米粥就熬上了。

小院不大,除了這間房之外,還有左右兩間房,除了兩側有一些土牆,其它都是用籬笆圍着,靠西的一側有個小的雞籠;靠東的一側放了一些炊具。

總的來說,就是一副標準的古代鄉村畫。扶了扶手上的鐲子,若汐開始嘆氣。

不覺若汐已經到這裏半個多月了,除了手上的玉鐲,若汐連自己都不認識,一個生着重病的七、八歲的小女孩。

睜眼的時候正在床上,照顧自己的就是院子裏做飯的婦人,婦人稱自己為小姐,只是這裏又不是什麼大戶人家,難道是落難的小姐?

若汐前世是學中醫的,知道自己的病是動了筋骨,沒有二、三個月的休養是好不了的,只好乖乖的躺在床上。

想着那個飛機上那個戴粉色發卡的小女孩和她和善的母親,若汐有些心酸,或者她們都已經葬身大海了。

又想着父親和哥哥,估摸著也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可能會傷心。

「娘,葯抓回來了。」一個男孩的聲音傳了進來;

「知道了,不要這麼大聲,小心吵著元娘小姐。」婦人轉身進了屋,一個年輕的微黃臉呈現在若汐面前,看到若汐已經醒了,便上前坐到床沿,又摸了摸若汐的頭。

「元娘小姐,你醒了,有沒有哪兒不舒服?」若汐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婦人嘆了口氣

「好好吃藥,過幾天就好了」出了門又道

「虎子,把葯收拾了,等會給小姐熬藥」若汐一直沒有說過話,她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怕說錯了話別人把她當成妖怪。

雖然從醒來就是這個婦人一直在照顧她,稱她為

「元娘小姐」或

「小姐」,若汐卻不敢輕易相信她。那個叫虎子的男孩應該是她兒子,大約十歲的樣子,長的倒是虎頭虎腦的,人也很憨厚,正應了這個名字。

此時虎子正在外間將部份藥材倒入藥罐。藥方是一個留着長須,四十多歲的劉大夫開的,據說是登州城內濟生堂的大夫。

每隔幾天,便來把脈,重開一份藥方,劉大夫待人很溫和,藥方也跟人一樣的溫和,徐徐醫治,使得病好的速度卻慢了幾分,但有一點若汐還是很感謝這個溫和劉大夫。

「宋嫂子,不說話是嚇著了,過些日子慢慢就好了。」對於若汐的不開口,劉大夫這樣解釋。

若汐很滿意劉大夫的解釋。宋嫂子也沒有着急,只是讓虎子每二天去抓一回葯,按時給若汐吃藥,宋嫂子不怎麼讓他進這個屋子,所以若汐見他的次數有限,就算見着也有宋嫂子在場,若汐就更不敢開口問什麼了。

輕輕嘆了口氣,若汐想着怎麼樣改變現在的局面,總不說話也不是個事兒,但開口也不知道說什麼,說失憶嗎,還是找個機會能不能問問那個叫虎子的男孩。

正想着,就聽小院裏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宋嫂子,我幫你問了,那邊缺一個做針線的,早上辰時一刻到,晚上酉時三刻回,每日管二頓飯,一月300文,你可願意?」一個四十多歲的胖婦人快步的走進小院,邊走邊沖着宋嫂子說話;

「我,我……我家裏還有兩個孩子」宋嫂子皺着眉頭想了想,嘆了口氣,「有沒有能在家裏做的活?」

「哎,先跟我去見見人,要是覺得不好再辭了也不遲,說不好人家看你的針線好,給你些零散的針線活呢。」胖婦人不由分說,拉着宋嫂子就往外走。

宋嫂子感激的看了胖婦人一眼,朝屋裏喊了一句

「虎子,把粥盛了給小姐喝,然後把葯熬上。我出去一下,看小姐有什麼需要,記得聽小姐吩咐。」虎子答應了一聲,將手裏的葯放下,拿碗盛了粥,推開黑漆木門,走進屋來。

輕輕將碗放在桌上,虎子朝着靠在床上的若汐道

「元娘小姐,粥還熱,等稍涼了我再端給你吃」說着就要往外走。

「虎子哥,你等等」若汐清脆的聲音如黃鶯般婉轉;虎子嚇了一跳,不由睜大了眼睛看着若汐,「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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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女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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