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賢蕊2

番外—賢蕊2

到了道觀,眼下正是盛夏,蟬鳴聒噪垂柳無風,路上行人都沒幾個,即便到了山上陰涼些了,被炙烤的石塊瞧著也燙的發亮。

賢蕊害怕閨女受不住熱中了暑氣,入了道觀,趕忙吩咐道人先安置了處齋房出來,將帶來的冰涼綠豆湯到了出來,讓謝竹盛先喝點。

她是搞不懂怎麼熱天,謝竹盛哪裏來的雅興,分明路上都熱得扇子都搖晃出殘影了。

見盯着閨女悶悶不樂的人,賢蕊柔聲與他說,「聽說這裏的真人很靈驗,一會兒我們去拜拜吧。」

這個人非要來這裏,必然是想求個兒子了。

謝竹盛很輕的嗯了一聲,端著冰涼涼的綠豆湯幹了大半碗,見顫顫巍巍抱着他腿站起來一個勁咿咿呀呀的閨女,又好氣又喜歡的將娃娃撈到懷中。

綠豆湯喂她喝了些,他狠狠揉了把她軟乎乎的小肉臉,「成日粘着你母親,真想把你給丟了。」

說丟當然是玩的,他喜歡還來不及,只是生某人的氣罷了。

卿姐兒笑眯眯,「甜甜。」

謝竹盛好笑,又給她喝了點,到底估計有點冰,就不許她多喝,免得鬧了肚子。

夫妻二人休整小會兒,就去前頭大堂了,二人恭敬跪在蒲團,對着真人發願,賢蕊微微偏頭瞧著,半眯着眼看旁邊碎碎念的謝竹盛。

謝竹盛求神問佛喜歡碎碎叨叨嘟囔出來,她留心聽了下。

「給我給兒子吧,給我個兒子吧。」謝竹盛發自內心。

又心中補充:不是兒子也成,反正快點在來一個,有了玩伴,賢蕊也會把心思都轉移到他身上來的,不管是男是女,都快些來一個。

賢蕊眸光黯淡下來,見他睜眼忙收回去了視線。

兒子,兒子……

她心中默念,最後祈禱:真人在上,保佑我夫君仕|途平坦,女兒健康平安。

***

入夜回到家中,賢蕊坐着梳妝台前有點神傷,忽而被謝竹盛從後面抱住,吻落在下來,頓時紅了面頰,「卿姐兒還在……」

「不在了。」謝竹正板過她的臉含着嬌艷唇。

賢蕊泛紅著臉,拽着他的手臂,小聲極了,「等等。」

謝竹盛愛死她這幅嬌媚模樣,眸子越發深邃暗沉,完全沒有理會她小奶貓似的嗓音,賢蕊淚珠兒垂在長長睫毛之上,哽著嗓委屈巴巴的目光望向男人。

「乖乖的。」

謝竹盛將額抵着她鼻尖,手指勾着她的軟發在指尖打着圈,薄唇微微挑起個弧度,哪還有素日如竹似玉的禁慾之態。

他目光在落在輕輕吐著氣的朱唇,眸低火苗驟然而升。

衣襟一件件落下,賢蕊腦子全是空無,雙眼朦朦朧朧什麼都瞧不真切,彷彿被困在囚籠無法動彈,只能任憑擺動搖晃。

有聲音在耳邊響起,「抱着我。」

抱着……

她不是一直抱着的嗎……

芙蓉還未出水,賢蕊已低低哀泣,抱着浮木喘不上一口完整的氣,淚珠兒潺潺。

恍惚間,她與一雙幽深透徹卻帶着佔有的目光對視,手去拂過,腦中想着白日道觀的話,「我若生不齣兒子,你是不是要找其他姑娘?」

她很愛很愛謝竹盛,回京起就默默的對這個男子有好感,誠然,她是張家塞給他的,可知道能呆在他身邊,賢蕊是無限喜悅的。

到底,最後還是應了世人的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鬧過也就過了,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

以至於現在,賢蕊都不知男人怎麼突然就喜歡他,還與他有了閨女。

她聽到緩緩的聲音,「有你就夠了,其餘的都不要,一個也不要。」

夜風浮動,院外樹枝沙沙作響,明月高懸,才凝結的露珠從青葉顆顆滑落。

屋子中燈火搖曳,凈身的人倦鳥歸巢般縮在男人懷中舒坦的位置,望着妻子睡顏,謝竹盛親親她的眉心,眸光很柔。

賢蕊真的太歸順了,什麼都順着她,適才明明都不成了,還是哭唧唧的抱着他不鬆手,只是讓他快些,以至於有時候他都覺得自個是禽|獸。

賢蕊是被鬧醒的,見外頭大亮,不免心中咯噔一聲坐起,隨即月要間酸楚之感也襲上腦,昨夜真是不堪回首,從梳妝台,再到美人榻,最後落到鬆軟的被褥上……

多久沒怎麼荒唐過了。

「不必着急,母親那頭我已傳話過去。」謝竹盛抱着閨女走進來。

她詫異,「你怎麼沒去上值?」

「告假了。」他道,「衙門近日無事清閑,倒不如好生在家陪陪你,左右那點俸祿銀子,還不過給你買只漂亮簪花。」

她哪有那般敗家的。

既不用去請安,難免睡個回籠覺,迷迷糊糊間,有人掀開被褥進來,等着手指落在下裳是,她連忙睜了眼,「不行了,還疼著呢。」

昨夜謝竹盛大抵是太想要個兒子,如同精兵鏖戰,徹夜不息。

「給你上個葯。」謝竹盛拿着白瓷瓶在她眼前晃晃,耳語,「大清早的你想要,我還沒氣力陪你鬧。」

她頓時鬧了個大臉紅。

「我自己來。」賢蕊是聽過閨房之中有用藥的,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

赫報坐起來,裏衣系帶昨夜未曾洗號,粉色的鴛鴦肚兜一覽無遺,還有小半柔|軟起起伏伏,印着玫紅色印記,惹人憐愛。

賢蕊杏眸水光撐著的雙手捏緊枕頭,半咬着有些紅仲的唇。

美如冠玉的臉龐撞到眼眸,芙蓉口潤潤的,他低低的笑,聲音又純又欲,「夫人這是口不對心啊。」

「沒有……」眼眸滿是水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緊跟着男人的俊臉越湊越近。

早間不宣銀的話轉身餵了狗。

外頭的銀杏聽着聲響,忙招呼人都推到外門去。

***

午間謝竹盛親自溜著娃娃,他倒沒賢蕊和一群丫頭那般還給她搞個大軟布放在院子,就讓她自個爬啊爬,時不時娃娃激動站一下,轉瞬跌下來,見爹爹不會同娘親那般哄,也不撒嬌哭哭,瓮聲瓮氣叫他:「爹爹,爹爹!」

邊上的丫頭婆子都是一副心疼,卿姐兒可是國公府的嫡長孫女呢,要是老太太瞧著了,指不定要打二少爺一頓好的。

謝竹盛到不以為然,孩子嗎,玩鬧是天性,他希望女兒鬧騰點,而不是一個人可以在羅漢床坐個小半天的內斂性子。

意外還是來的陡峭,撲通一聲,娃娃面朝大地親密接觸,腦門摔了個烏青,天崩地裂一嗓子把掛在屋檐的畫眉鳥,嚇得展翅瘋跑。

聞訊,賢蕊急匆匆回來,就見可憐的閨女哭的滿頭大汗,腦門一團青腫甚是駭人。

「太醫來看了,不礙事的,慢慢養著就好了。」謝竹盛努力讓聲音平緩些,好安慰賢蕊。

「不礙事?」賢蕊搶過閨女不免垂淚,心疼的不要不要的,「就因為卿姐兒是個閨女,因此二少爺就不看重他,她是死是活也無所謂是嗎?」

他是怎麼說出這種話的。

她憋嘴難受,「兒子兒子,二少爺心中除開兒子還有什麼,難不成娶我來就為了傳宗接代?」

謝竹盛懵懵的站起來,那曾料賢蕊紅鼻子,還罵他了。

他何時說過不喜歡閨女,又何時說過定要生個兒子的。

「你先別哭。」他上去想把她抱着,哭的他心口疼。

抱着閨女的賢蕊朝後退兩步,吸吸鼻尖,埋怨道:「既二少爺只要兒子,那大可去納個喜歡的妾室回來,總歸這門婚事你也不喜歡,本就是硬塞不想要的。」

看賢蕊朝着內間走,謝竹盛一個腦子兩個大,「我哪裏不要你,你成日怎麼老誤會我,我納什麼妾……」

他邊說邊追進去,瞧著賢蕊打開個匣子摸出袋東西,眼神都變了,又氣又無奈,「好端端你又要鬧着回南直隸了?」

賢蕊如今動氣就提回南直隸,都把他給嚇怕了。

賢蕊拿着袖子擦眼淚,罵他一句,「是又如何,既然二少爺不喜歡我,也不喜歡閨女,那我們走就好了。」

「賢兒!」謝竹盛朝外追。

翡翡極其爭氣張開雙臂擋住他。

他指著翡翡,「遲早把你給嫁了!」

***

賢蕊是真生氣了,好在沒回南直隸,倒也沒回娘家,反而去了更棘手的地方。

——勇毅侯府。

賢蕊見抱着閨女騎大馬的羅琪琅,適才不肯上藥覺得疼,被按著塗抹了額頭哭的委屈巴巴,本還要在上一次藥酒,被羅琪琅心疼的給攔下來抱出去玩了。

卿姐兒雖認人,但羅琪琅抱還是很喜歡的。

她捏著汗巾子抹淚,望着慎敏,「當初就應該聽你的回南直隸去,眼下還連累孩子也被嫌棄,日後也在府邸如我一般沒有地位,不收人待見。」

「胡說,謝家一直都很喜歡你的,否則怎麼會給張家提親呢?」慎敏抱着賢蕊安慰,「不氣不氣,回頭我就砍了謝竹盛那手去。」

「砍他作甚?」羅琪琅兩手穩著坐着她肩頭的侄女,卿姐兒被哄的開心,兩手抱着姨父的腦袋,後面的奶媽伸手戰戰兢兢的護著,生怕娃娃落下來。

「不砍他留在過年?」慎敏氣得拂袖砸了旁邊的茶盞。

見又碎一套茶盞的羅世子,頓時悲愴,「你這手能不能摔點旁的東西,壞一個一套都沒法用了,你氣你去謝家砸去。」

如今侯府每月最大的開銷就是茶盞,成日府邸就是噼里啪啦的碎片聲音。

也不知這些女子哪裏來的氣性,見天砸砸砸,東邊不砸西邊砸。

「那你怎麼辦!謝竹盛薄待賢蕊,還把孩子給摔成這樣,你說他是不是想把孩子給摔死?」慎敏含恨,「親爹呀,真的是親爹沒跑了!」

賢蕊嚇得淚珠兒都不滴落,「什麼,不,不就是閨女嗎,雖,雖然沒有兒子金貴,可也不是養不起啊……」

「你別胡說八道,謝竹盛你借他膽子都不敢殺人。」羅琪琅忙打住慎敏驚人的話頭,又道:「罷了,就先在侯府小住着,等謝家着急着急,你也好生想想,是要繼續委曲求全呢,還是回南直隸。」

「花花花!」卿姐兒使勁搖著羅琪琅的腦袋指外頭。

「好好,姨父帶你去摘花。」羅琪琅帶着娃娃出去,同暗自神傷的人寬心,「放心,來我這了,就不必擔憂,萬事我給你做主,你若願意,一直住在侯府也成的,等日後我與慎敏給她生個妹妹,也有玩伴。」

慎敏頓時臉紅,咕噥,「青天白日說什麼夢話,還當着孩子面。」

羅琪琅哼哼兩聲,踏腳就抱着侄女出去了。

屋子裏頭頓時安靜下來,賢蕊無聲的抹着眼淚,她還是習慣慎敏了,埋在肚中的話只能對着她說,「你說,你說他會不會已經在想着納妾了?」

慎敏蹙眉嗯了一聲,認真了不少,「等等在哭好不好,今日的事,你可弄清楚來龍去脈了?」

羅琪琅一貫把賢蕊當半個女兒對待,絲毫不管對錯,即便錯的是賢蕊,也是惹她的人有病,上去就是一通收拾,更別論謝竹盛這毫無縛雞之力的文弱少爺了。

真栽在羅琪琅手中,估計夠嗆的。

賢蕊頓時打了個淚嗝,然後搖搖頭,低聲,「沒問,卿姐兒那樣我如何問,我本說帶着一道去煙兒院子坐坐的,二少爺非說他不去,要在院子帶卿姐兒……」

「那以前二少爺單獨帶過卿姐兒嗎?」

「帶過呀。」

慎敏眼神變了下,招呼銀杏進來,「你瞧瞧回去一趟,問問今日院子發生的事。」

銀杏小聲,「奶娘也在,二|奶|奶、世子夫人問她就好了。」

奶娘很快進來,說的也果斷。

「二少爺本陪着小姑娘在屋子裏頭爬,結果小姑娘爬著爬著就朝外頭走。」

「二少爺就把姑娘抱到院子去了,本來丫鬟都要鋪軟布在拿着小玩意出來,二少爺說不必,任憑姑娘自個在院子爬爬站站……」

「本來也沒事,小姑娘在二少爺跟前沒那麼粘人,自己跌倒了也會爬起來,二少爺見小姑娘嚷着要畫眉鳥,就去給她取,誰知小姑娘突然就摔了。」

奶娘說着頓了頓,「就那一下二少爺沒看着小姑娘才出事的,之前都是跟着小姑娘的,小姑娘朝何處爬二少爺就跟着走,即便真的要摔,也能一下拽著……」

奶娘照實把話說了,看深深沉默的慎敏,只覺得有點害怕。

慎敏問,「我且問你,素日二少爺對小姑娘如何,是否同你們二|奶奶說的那樣,不喜歡小姑娘,時常對她齜牙咧嘴,還說着要兒子?」

奶娘臉上頓生疑惑,「怎麼會呢,二少爺很喜歡小姑娘的,上次氣急打了小姑娘兩下屁|股,後面趁著大家不再,抱着小姑娘一頓哭呢……」

慎敏臉色很複雜,朝揚聲,「羅琪琅,你進來一下。」

「小點聲,我在給卿姐兒抓蚯蚓,晚點來。」羅琪琅懶洋洋聲音響起。

慎敏沖着窗戶吼了一嗓子,「我讓你現在進來!」

羅世子被嚇得一抖,哎了一聲,「大白日的你別凶啊,給我留點世子爺的威嚴成不成,等一下,我馬上就給卿姐兒抓到了。」

「你非要我出來請你是不是?」

見裏頭起身的妻子,羅世子立刻把拋泥巴的簪子給卿姐兒,衣裳的泥都來不及抖兩步進來,「多大個事情,你坐着你坐着,今天天氣怎麼好,你發什麼火。」

「我問你,謝竹盛在你跟前可有嫌棄過卿姐兒,說要生兒子的話?」

「他要說了,還能活到現在?」羅琪琅不可思議,不解的看二人,「你兩怎麼就扯著兒子上頭來了?」

賢蕊看羅琪琅,小心翼翼,「羅哥哥你是男子,若,若以後慎敏給你生的是女兒,你可會想着要兒子。」

旁邊銀杏忙開口,「世子爺是要承襲爵位的。」言外之意是必然要有個兒子了。

「少挑撥離間的。」羅琪琅好笑,「兒子女兒不都一樣,謝竹盛絕對沒有任何重男輕女的意思,這點我能保證。」

此前一道去辦差,路上瞧著好看的玩意,總是要給卿姐兒買一份的,連他都得了一分,說的預備給侄女的。

慎敏思索片刻,乾脆擺手,「那就現在侯府住一段時間,外頭就說是我病了,你來陪陪我如何?」

「憑什麼,回頭你張家祖母打上來又是我遭罪。」羅世子不答應了,又道:「順其自然就成。」

***

謝竹盛第二日就登門,結果吃了個大大的閉門羹。

有多大呢。

本來是打開的大門,四個侍衛瞧著上台階的人,默默就進去合上門了。

謝竹盛很呆,小廝去敲門也沒有回應,他嘆了口氣,就知是慎敏在給他下馬威了。

之前在謝家也是這樣。

只要覺得賢蕊在他面前受氣,直接關門不許他進去。

明明大多數時候都與他無關的。

望着緊閉的門庭,只能掉頭去找好兄弟了。

羅琪琅正在處理文書,見不請自來的人喲了兩聲,端著茶水喝了半口,調侃道:「慎敏放話了,若我敢把你帶回家去,就讓我去你家長住。」

謝竹盛抱着手,淡淡說:「我還能缺你一口吃的。」

羅琪琅:「……話不能怎麼說,慎敏我是不敢得罪的,如今家裏中饋都捏着他手裏,回頭扣我月例銀子。」

他眼下連着官祿都只配掃一眼數額,放錢當日就有人去替他拿了。

私房錢也早給了慎敏,如今的他就空有個世子爺的頭銜。

「我給你月例便是。」謝竹盛罵他,「出息,還是大理寺少卿,正四品的官員。」

「那有你有出息?」羅琪琅活動兩下筋骨,捏着筆勾著面前小山的摺子,笑的燦爛,「真是親爹啊,居然下得去怎麼狠的手,這閨女你若真的不想要,給我呀,我給你養著,保證白白胖胖水靈靈的。」

謝竹盛拿起旁邊的摺子砸他,「羅琪琅,我和賢蕊吵架,你兩口子能別進來瞎參合?」

若是回的英國公府,他不僅進去方便,還有人幫着他哄,「我祖母可說了,今日賢蕊不回去,就把我轟出家門。」

「兄弟只能幫你道這裏了。」

謝竹盛看他走過來在他跟前一松拳頭,一兩碎銀子落在眼前。

「別那眼神,我攢了小半個月的。」羅琪琅拍拍他的肩頭,可憐的看他,「去住客棧吧,不然回衙門號房湊合一夜也成。」

「你打發叫花子呢!」謝竹盛推他。

這人鬼的沒錢,金庫和兔子打洞一樣,明明前日才給慎敏買了套頭面,給錢那是個瀟灑。

他道:「打趣的差不多了,卿姐兒是我閨女,摔成那樣我怎麼會不心疼的,我不就怕賢蕊哭鼻子,所以安慰她兩句,她到覺得我不重視卿姐兒,難不成我也得眼淚汪汪哭一場。」

「放下身段哭哭怎麼了?」羅琪琅很是不解,「只許人家給你哭,不許你哭給人家看看?」

謝竹盛想打他。

最後羅琪琅還是把人帶回侯府了。

慎敏抬手就要砸了手裏的茶盞,羅琪琅手疾眼快的把她握住,「祖宗,你在摔下去,要入不敷出了。」

他將妻子朝外頭拽,「好了,我們先回去,讓他們好好說說話。」

「羅琪琅,我警告你的話都當耳旁風,是不是非要我也回個娘家高興。」

「好了好了,我帶你出去玩,你不是想去郊外看花燈嗎。」

「放開你給我滾!羅琪琅你這叛徒走|狗!」

「汪汪汪,滿意了嗎走了走了。」

……

賢蕊見着進來的夫君,抿抿嘴,倒是旁邊坐着啃地瓜乾的卿姐兒顫顫巍巍站起來,「爹爹,爹爹的!」

摔了一跤狠的,卿姐兒昨日又跟着羅琪琅在外頭挖蚯蚓,獻寶似的給賢蕊,把賢蕊嚇得一路退,娃娃竟然覺得有意思,一個勁朝前嚇親娘。

於是乎,就能開始走了。

「讓爹爹看看腦袋。」謝竹盛還記掛閨女的烏青腦袋。

到沒有前日可怖了,娃娃好了傷疤忘了疼,一個勁把地瓜干朝着爹爹嘴裏塞。

「不氣了成不成?日後我肯定在外面鋪着軟墊在許她出去,不,肯定不許她去院子玩,即便出去我一定抱着好不好?」

謝竹盛軟語很多,「你抱着閨女就走,還拿了一袋子寶石,怎麼,是要帶着閨女不要我了?」

怎麼好的媳婦他可不能拱手的。

賢蕊低頭弄着手裏的針線活,喃喃,「明明是你不要我。」

謝竹盛把閨女抱出去給奶娘,坐到她身邊,「我哪裏不要你了,倒是你,如今滿心都是閨女,毫無我這個夫君的地位,難道我不該同閨女吃吃醋?」

回來路上羅琪琅點了他兩句,他就知道問題出在何處了。

「我之所以想要給兒子,是希望日後卿姐兒有個弟弟護著。」

「你給我生了閨女,我感激你都來不及,如何會不喜歡你,滿府邸誰不喜歡卿姐兒的,連着大伯母都常常誇她漂亮。」

謝竹盛見她低頭不說話,語氣輕柔很多,「賢蕊,我承認最開始因着這門婚事我很生氣,但我也決計么有想過傷害你,我更多的是想起母親還有祖母,我本以為你也是不喜歡我的,也是被聯姻的犧牲品。」

「我鬧過了也就好了,你若是要報復我,能不能別老朝侯府竄,慎敏那德行……」

「慎敏怎麼了?」賢蕊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小貓兒,頓時炸毛,「慎敏哪裏不好了,慎敏即便不好,也是你們不對在先的,不許說她不好。」

知道她最是維護慎敏,謝竹盛趕緊軟下來話頭,「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

賢蕊悶悶的看他,才問,「你為什麼老對着卿姐兒齜牙咧嘴?」

「誰說的?」謝竹盛頓時站起來,聲音都大了,「我怎麼可能凶她!」

卿姐兒是家裏掌上明珠,謝老太太每日都要見見抱抱的活祖宗,家裏什麼都緊著這人,他敢和閨女鬧,他活膩了不是。

「我兩隻眼睛都瞧著了。」賢蕊很不開心,盯着謝竹盛,「我不想閨女和我一樣被你不喜歡,你要是不要他,我們就和離——」

「閉嘴!」謝竹盛最聽不得和離兩個字,也氣急了,「和離和離,見天兩個字掛在嘴邊,你是不是不想嫁給我,你是不是後悔與我有了孩子,你心裏是不是還想着你那裴家表哥?」

一嗓子下來,賢蕊眼眸頓時水霧。

「說啊,是不是沒有閨女你就不要我了!」

謝竹盛本就覺得賢蕊只是接受了婚姻,並非是真的喜歡上他了,畢竟他以前做過許多傷她心的事。

他一甩衣袖,「好啊,你要和離你就走,去找你的裴表哥去吧!」

賢蕊被他凶的泫然若泣,忙站了起來。

謝竹盛出去抱着閨女就朝外頭走,同出來眼淚汪汪望着他的妻道:「卿姐兒是我謝家血脈,你別想讓她去認旁人做爹爹。」

女兒都被抱走了,賢蕊哪能不跟着回去。

馬車裏頭,夫妻兩個誰都不理會誰,賢蕊眼淚還在打轉,時不時就扭頭擦擦,卿姐兒乖乖坐在爹爹膝頭啃手,下了馬車,謝竹盛不知她哭什麼,分明是她不要他,「不是要走嗎,走啊。」

賢蕊跟着他身邊,憋屈道:「走你也先把和離書給我啊,不然張家祖母那頭不好交代。」

謝竹盛氣得喘不過氣,「張賢蕊,你真覺得我不敢罵你嗎?」

賢蕊看他,也大了膽,「你又不是沒罵過我,反正你也不喜歡我,你不過是想通了英國公府能給你的好處罷了。」

她嘆了口氣,腳步稍快,朝着院子先去了,到底是鼻尖酸酸的,忍不住落下兩行淚來。

晚間謝竹盛回來,就見賢蕊又在哪裏一顆一顆數她的寶貝石頭。

「怎麼,開始算回南直隸怎麼花銷了?」謝竹盛背着手看她。

賢蕊哼了一聲,看他來拿,忙捂住,「我的!」

「德行。」謝竹盛走到床榻斜撐著看她,「白日的話,是誰說給你聽的?」

白日的話賢蕊早就忘的一乾二淨了,只是回他,「要你管。」

「翡翡說的?」謝竹盛直接猜。

賢蕊看他一眼,扯著袋子一顆顆收起來。

「那就是她了,明日我就把她給嫁了。」謝竹盛見終於打過來的目光,也覺得這人是記不住了,「我何時說過是畏懼你張家,才和你好生做夫妻的?」

賢蕊依舊不理會她,目光正要說回來,就看謝竹盛手裏不知何時摸兩個鴿子蛋大的寶石過去,正在手中把玩。

「我的!」賢蕊上去搶。

「問你話。」謝竹盛起身抬起手,見蹦起來都拿不到的人,頗有兩份睥睨在其中「不說就不給。」

「我說的又不是錯的。」賢蕊仰頭看他,直接問:「不然你會娶我嗎。」

這還真把謝竹盛給問道了。

「看吧,這婚事是兩家強求來的。」賢蕊眨眨眼看他,「你好歹是國公府的嫡出二少爺,我雖然也是嫡出的姑娘,到底爹娘都沒有了,靠山也只有祖母,你娶我不划算。」

「是啊,都不划算了,這門婚事怎麼成的。」謝竹盛一把將她拉倒懷裏,「你我婚事是兩家定下的,我祖母、母親親自點的你的名諱,難道你覺得,她們是在乎你身後有沒有實力的?」

賢蕊望着他,對這話有點不知所措。

「他們只是覺得你更加適合我,我承認裏面也有一點聯姻的模樣,到底更多的是喜歡你,而且,這門婚事,若非你不點頭,絕對不會成的。」

謝竹盛環着她的腰身,「賢兒,我怎麼會不喜歡你了,即便在我最生氣的時候,也真的沒有想過傷害你。」

賢蕊看他。

的確,謝竹盛最開始鬧得最厲害的時候,也是又慫又氣的架勢,還是會他聽他長輩的話來與他呆在一個屋子。

她想要掌家權也給她了,雖然老凶著要收回去,可沒一次是真的,還有當初白氏為難她的時候,一邊嫌棄的說不會在護着她,掉頭就去找謝仰止說話了。

他對她是不錯的,只是每次他和家裏長輩硬氣都是牽連她下水。

「哦。」

良久的沉默后,賢蕊先打破了沉默。

謝竹盛楞住了下,「哦?你哦什麼?」

「知道了。」賢蕊主動踮起腳親親他的臉頰,乖乖說:「以後不會在疑心你了,我會努力給卿姐生個弟弟出來。」

一句話出來,謝竹盛哽在心口的話一個字都冒不出來了。

「我不是要你生兒子。」謝竹盛拿着寶石點她鼻尖,拿她沒辦法的嘆氣,「不可在把事情憋著心裏,我只是覺得你愛閨女多過喜歡我,因此心中計較而已。」

「沒有。」賢蕊看他,一字一句非常認真,「在我心裏,你是最重要的。」

手落在她的面頰上,賢蕊見他低頭主動迎上去。

外面起了雨,一滴一滴落在青葉上。

賢蕊怎麼會不愛這個人呢。

她愛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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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貴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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