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星詩（35）
那一道虛影匍匐在黑暗之中，在黑暗之中，蝙蝠本就無所謂黑暗，黑暗的阻礙，對他來說是翅膀，是翱翔，光明才是最可怕的敵人吧。
這一條通道，從一開始就被他處理過了，每一個角落，都被一種特殊的……音波？那屬於蝙蝠的東西，卻又不一樣，準確來說，屬於異種的東西，屬於這隻老蝙蝠的東西。
他能輕而易舉知道這整一條通道的事情，一隻蟑螂比雞蛋還大，在臭水溝里翻滾。
他在黑暗中，是魚在水中，而外來的一切，都不過是岸上落下來的小雞崽，他可以輕而易舉的，把一切掌握在手裏，玩弄。
看着一切還按著自己的劇本，他不經意漏出了滿意的笑容，寸許長的鬍子都翹了起來，可是下一瞬，他的臉色，蒼白，如同死寂。
那幾百米外的少女，一手抓着那銀色劍鞘，用劍柄輕輕抬了一下擋住她面容的兜帽。
隨後，現出了她雪白而嬌嫩的臉，銀色如同皓月的雙瞳驚動魂魄，那一抹笑容彷彿傾覆了這一方天地，星月逆懸，接着舉起了精緻的手，纖細的指尖垂涎欲滴……指尖所向。
是地獄。
「這是什麼！這是什麼啊！」
男子突然一個踉蹌不斷後腿，卻還是跌坐在地上，雙瞳獃滯，彷彿少了幾分魂魄，臉色蒼白，全身都有些顫抖，嘴裏瘋了一樣的喊著。
在他的雙瞳之中，周圍是一片天空，不，他的下面，是一片如同鏡子一樣的湖泊，下面星光點點，泛著漣漪彷彿擾亂了幾片星雲。
不，不，上面才是湖泊，上面也有漣漪……
不對，有星辰，好不壯觀，那星辰……萬物生長。
上面，下面，都是湖泊，都是星空……
也許，這裏根本沒有上下之分。
「咔嚓！」
好像有什麼碎了。
突然，他咬住了自己的舌尖，血液直流，臉色依然難看，而迷茫的雙瞳，卻是漸漸恢復了色彩。
重新進入視野的，是那一條很長很長的通道，那臭水溝，那隻屬於地下水道的味道湧入了鼻子，才讓他重新接觸了一點真實。
「少主，還好有你給我的護神石。」男子看着身邊碎了一地的石頭，依然心有餘悸。
「那少女……是怪物！」
男子咬着牙，當初少主沒說什麼，給了自己護神石，又給了鎖鏈刀護身石，不管怎麼說，那石頭，救了自己一條命。
那是什麼，僅僅是看一眼，整個人的精神都被捲入了一片旋渦。
直到死。
「是怪物！」
人群中的異類，何為異類，足以讓人群感到畏懼，而有了異類，也就是異種。
怪物，就是異種裏面的異類，足以讓異種感到無盡的恐懼。
如果說，異種擁有的，是超越普通人的一些力量，到底也算個人。那麼，怪物所擁有的，就是不屬於人的力量，那本不該存在。
那些人，被稱為S級的異種。
「少主……」老蝙蝠看着手裏的一柄彎刀，雙腿都有些發抖，腦海里都是那少女銀色的雙瞳。
「只要一眼，她看了我一眼，差點帶走我的生命，我現在，可沒有什麼護神石了啊。」
老蝙蝠咬着牙，向前一步，向後一步，最後，抹掉嘴邊的血，掉頭就跑。
……
「他走了。」
宣吟瀟突然收回了指向黑暗的指尖，好像若有若無的嘆了口氣。
「走了？」白雲愣了愣，那邊依然是黑暗，只不過，隱約少了一種鋒芒背刺的危機感。不過那種東西，本來就虛無縹緲，並不能說明什麼。
「走了。」瀟瀟點點頭，一如既往的抱着那有些纖細的銀色劍刃，無比的精緻。是一口美崙美奐的古風劍刃。
很美。
「等等，那邊……是什麼！」柳小言突然喊了出來，因為那盡頭的黑暗，不再黑暗，而變成了一種……黃色？橙色？藍色？青色？
五顏六色的，在閃耀，逼近。
「嗯……雖然我隔絕了氣味，不過現在看起來。」瀟瀟愣了一下，才說，「這裏的空氣真的很亂。」
是很亂，廢棄的洗衣廠，各種亂七八糟的元素，都匯聚到了這裏，再加上原先下水道最出名的那些氣體。
易燃，易爆炸。
「走了。」
瀟瀟撇撇嘴，她們的身後，虛空開始扭曲，凝聚成了什麼，好像是一隻……鴞。
……
「轟隆隆！」
大地突然震動了起來，波動不算太大，但也讓人有種眩暈的感覺。
「怎麼回事？地震了？」諸葛詩一咬牙，被這突如其來的震動攪了一個踉蹌，即使是她都稍稍凌亂了一下，才穩住了腳步。
「不太像，震動好像從腳下來的。」葉泠悠半跪了下去，雙手貼在地面上，漸漸感覺到一股熾熱，「還是熱的！」
「該死，有人把下水道給點了！」葉泠悠突然想到這一點，輕咬下唇，這是什麼地方啊，洗衣廠，亂七八糟的化學物品一大堆，可不是單純的一兩段爆炸這麼簡單。
基本上是一場凌亂的轟炸。
這洗衣廠好像有幾個大型排水池子，和下面基本上是相通的，不少空氣也混合了進去。
「轟隆隆！」
果不其然，她還沒說完，震動更瘋狂了，那感覺，就好像從下方，移到了他們此刻的腳下。
「嗯……」
突如其來的震動，抓着純鈞的手都抖了一下，一道道白色的圓環殺光，也毫不留情的脫手而去。
「轟！」
那白色的圓環直接轟在了那一塊破碎的洗衣機器上，原本就佈滿厚厚塵埃的機器，突然炸裂而開，無數機器的碎塊，到處亂飛。
同時，那厚厚的灰塵，也展開了一片煙霧。
「該死！小心碎片！」諸葛歸咬牙，在接連震動之中穩定了身形，幾道機器碎片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帶走了幾片衣角的碎片。
「凝！」
葉泠悠雙手結了一個法印，淡藍色的力量如同微弱的星光，瞬間凝聚了一道有些淡薄的光幕。
沒有古器在手，她無法參加異種之間的戰鬥，不過這種意外的一些碎片，還是綽綽有餘的。
如今，除開她和夏纖，其他人要麼沒了戰鬥力，要麼都躺地上了。
「你怎麼搞的啊……」
葉泠悠嘀咕了一句，她感覺到震動在變小，漸漸緩和了一些，不禁皺眉想着，她剛剛，感覺到下面。
對，腳下，地面下面，好像有一絲異種力量的波動。
她可以感覺到，那是和她同等級的力量，只是一瞬間，但是那感覺，卻同樣令人心悸。
只是沒人注意到，周身的煙塵之下，幾道血色的身影，悄悄離開了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