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帝與后

第三百九十七章帝與后

初春的第一滴雨露是老百姓最最喜愛的潤膏,萬物開始最初的滋長,復甦的信號在動物和植物的身體里慢慢醒來。

京城第一場春雨就淅淅瀝瀝下了好幾天,桃花李花都在悄悄的吐出新蕊。楚心玥最最驚喜的就是這天一大早起來用過早飯,但看到了院子裏倚牆生長的那株桃樹抽枝發芽了。

新綠的一點點葉兒頭和那些點點星星的紅色花苞就這樣俏生生出現在樹枝的每一個地方,一夜之間,春意襲來,向天地萬物都撒開了一張柔情美意的網。

楚心玥立在桃樹邊上細心看着這些變化,她已記不得這是第幾天春了,但和沈子瑜在一起的每一個春都格外美好而充滿了回憶。

浮萍細心的拿了件薄款藕荷色披風給楚心玥披上,柔聲道:「雖然春天到了,但到底還有些料峭的寒意,特別是在這大早上的,側妃的身子骨如今也不是你一個人,怎麼着也得多注意些。」

楚心玥扭頭沖浮萍嫣然一笑:「就數你最細心。」

「我再細心卻也不能讓側妃笑得這樣開懷。」浮萍卻打趣道,「兩天前七幽傳來消息說太子爺那邊終於擒獲了沈雄,從那日起我瞧著側妃的臉色可就比從前歡快多了。」

楚心玥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而這時七幽進了院拱手一禮道:「太子爺讓屬下來給側妃回話,說今天一大早在菜市口沈雄已被斬首示眾。」

浮萍一聽呸呸了兩聲兩眼直瞪着七幽道:「側妃如今是雙身子的人,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就不要在側妃面前說得這樣直白了。」

「沒什麼要緊的。」楚心玥輕撫了浮萍的手一下,只笑望着七幽道,「你們這段時間也辛苦了,子瑜怎麼說?」

七幽自然也知道楚心玥問的是沈子瑜為什麼沒有來接她因府,這場戲已經演罷,也算是到了要各就各位的時候了,按說這樣的好消息應該沈子瑜親知來告知她才對。

楚心玥知道沈子瑜不會變心,但不管陳茗做得多過分,終究也只有假孕跟之前下幻葯的事情可以拿出來定一定罪,其他專針對楚心玥的事情不過是正妃教訓側妃之本分罷了,再過分也不過沈王府里內事別人無權過問。

而且陳家未倒,陳茗母親的外祖家也掌著朝中大權,皇上駕崩在即多少皇族虎視眈眈,沈子瑜即便是太子可以名正言順成為皇帝,但這各中暗涌激烈只怕也不可能那麼順利。

也就是說沈子瑜想順利登基還是得靠着陳茗,而楚心玥再怎麼樣終究妾還是妾。

七幽回道:「今天一大早太子爺便進皇宮這時也沒有回,太醫說皇上的病不行了,讓後宮和前朝的重臣們都跟去服侍,估計…...估計是要說最後的遺言了。」

楚心玥心中咯噔一下,這確實是頂天大的事,只怕沈子瑜這一整天都不會回來了,春季的第一縷清風吹來,楚心玥感受到了暖意,但卻感受到了后冷,她扶著浮萍的手道:「有些乏了,我們回屋休息一下吧。」

沈子瑜從宮裏回來是第二天中午的事情了,他親自到左府接了楚心玥回府,在馬車內沈子瑜細細瞧著楚心玥,楚心玥只笑道:「不過數月沒見罷了,怎的就不識得了不成。」

沈子瑜伸手輕輕撫在她微圓的肚皮上,笑道:「只是覺得對不住你,這麼久時間要讓你提心弔膽,還辛苦懷着孩子,一定很苦吧。」

「哪有你天天刀口舔般活下來辛苦。」

兩人像老夫老妻訴說着離別之情,不稍時便到了沈王府門口,出馬車之前沈子瑜道:「我已向皇上說明了陳茗勾結沈雄的事情,還有之前假孕等一切罪狀,當然了也說了你與我作的這一場戲,皇上得知你懷了孩子很高興,還誇你知禮識大體。」

「皇上如今身體不好,你卻跟他講這些做什麼?」楚心玥皺眉,「而且……陳茗外祖家也不是好惹的,我怕……」

「並沒有什麼怕的。」沈子瑜握着她的手溫和地笑道,「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我早已看透一切,權勢什麼不過過眼浮雲,失去你才是我最最不想看到的事情,不管皇上要如何下旨處罰陳茗我都已無所謂,也不管陳茗外祖家是不是遷怒會不會對我將來登基造成影響也不重要。」

「最最要緊的是我如今已看淡一切不再在意那個皇位了,你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子瑜?」楚心玥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說。

沈子瑜輕輕撫着她額前流海微笑如春風般拂進她內心,只道:「一切尖埃落定就好,其他的,隨緣吧。」

楚心玥也笑了笑不再說其他,點了點頭。

沈子瑜這才下了馬車又伸手去輕輕扶她出來,一路進了沈王府沈子瑜皆小心翼翼的扶著楚心玥,像手裏捧著一塊無價至寶一般細心呵護。

回了倚月院才陪楚心玥沒說上兩句話宮裏又有人傳來消息說皇上這次真的不行了,讓沈子瑜趕緊進宮。

沈子瑜只好走了,楚心玥的一顆心也一直懸著。轉身回屋卻聽院門被人一把大力推開,只見陳茗氣得歪嘴斜眼的沖了過來。

浮萍見勢不對趕緊把楚心玥護在身後,瞪着來人:「你你想幹什麼?」

陳茗的目光在楚心玥已圓滾起來的肚子上轉了一轉,臉色變得慘白無色,她冷哼:「好啊,你們做的一場好戲不僅把我死死圈了進去,還連懷孕這樣的大事也可以瞞得滴水不漏,楚心玥,終究這論心機我還是比不過你。」

最後一句也不知是誇還是貶,但楚心玥早已不再在意,她淡淡一笑只道:「姐姐既然來了,不若進屋說話吧。」

「免了。」陳茗吼了一句,只瞪視着楚心玥道,「我告訴你,別以為你們演戲扳倒了沈雄就真的贏了一切。你不知道沈子瑜為什麼明知我犯下這麼多錯卻沒有休我嗎?」

楚心玥未答。

陳茗冷哼,只道:「皇上就要死了,他一死沈子瑜登基必得我陳家相助,而你楚心玥一介婢女出身能幫得了他什麼呀?所以我早就說過,出身高貴決定了一切,你就算是給他生再多的孩子又如何,你的孩子還是得叫我嫡母,叫你為姨娘,哈哈哈。」

楚心玥撫著肚子的手輕輕抓緊了衣角,她看着這個在自己面前笑得發瘋發狂的女子,記憶里那個跟她成天逛街,和她一起合夥開成衣店的爛漫少女終是一步步遠去,淡化了。

「我原以為我們一起嫁給子瑜可以很好的相處,本來我們就是極要好的姐妹,不管子瑜多寵誰一點,可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子瑜總會看到好處,即便子瑜負了你,但我想只要你心是好的,子瑜也會給你一個不錯的將來。」比起陳茗的狂若無狀,楚心玥顯得平心靜氣,聲音淡淡的,「但是我還是錯了,原來真正愛一個人會愛到走火入魔,會痴會狂會發癲。」

「陳茗,我不恨你,真的,即便是事到如今即便是你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我還是不恨你,我只是可憐你。」

「你說什麼?」陳茗冷眼一瞪像發怒的獅子一般瞪過來,「我不需要你的可憐,我告訴你,我……」

「聖旨到。」

陳茗的話還未說完,突然一聲公鴨嗓響了起來,一位公公舉著明黃聖旨進了倚月院。

而與此同時的宮裏,垂死病中卧床不起的皇上比從前蒼老了百倍不止,他孱弱的握著沈子瑜的手,看了一眼那後面跪了一地的重臣,還有外面那些隱隱若若哭得傷懷的妃子們。

他張口虛弱道:「替你休了陳茗大抵是朕能做的最後一事了。」

「皇上莫要多言,好好休息要緊。」沈子瑜忙道。

皇上卻只是笑:「朕知道朕身後你想登基會有多少阻攔,所以朕還有一事要做。」

屋裏鴉雀無聲,只聽聞皇上虛弱的地道:「朕現在……宣佈退位為太上皇,即刻封皇太子沈子瑜為大連皇上,文武大臣若有不服者無論是誰斬立決。」

一聲落下,四下皆驚。

雖則是有想要在皇上死後篡位者也是嚇得頓時噤了聲,而擁護沈子瑜的自然是喜形於色。皇上這樣做無疑是免了一場極大的政治風波,而且沈子瑜這些年立功無數,前幾日又擒了沈雄,實在是實至名歸,並沒有人敢有任何的異議。

宮中巨變之時,也是沈王府內巨變之時。

太監公公把那聖旨一讀,陳茗便整個的軟倒了下去,皇上竟然親自下旨替沈子瑜休了她的太子妃之位,雖沒有強行怪責什麼卻讓她歸寧回家。而與之相對應的卻立刻冊封了楚心玥為太子妃,這變化來得太快了。

這於一個女子而言已是極大的懲罰了,陳茗喃喃自語:「不,不,不會的,皇上不會這麼做的。」

公公早已笑對着楚心玥送遞上了聖旨然後從浮萍那兒拿了賞錢喜滋滋的走了,誰還識得地上跪着哭泣的是誰呢。

楚心玥也沒想到皇上會在臨死前做這決定,陳茗站起身軟軟的看了楚心玥一眼,只道:「這下你可如意了。」

楚心玥沒有答話,她也不想再跟陳茗說話。陳茗仰天狂笑了幾句突然冷不防的往一旁的檐柱上拚命沖了上去,狠狠撞上。

「娘娘。」若兒驚叫了一句。

「陳……」楚心玥也一時嚇得臉色青白。

若兒扶起陳茗的時候陳茗早已撞得頭破血流,她指著楚心玥張了張嘴終是一個字也沒吐出來便閉了眼。

一場風雨竟是如此雲收雨歇,直到很多年後楚心玥想起這一段事時仍是感慨萬千。

沈子瑜的登基是在一個月後舉行的,沈子瑜封帝之後楚心玥名正言順的成為了皇后,帝后同登香鼎祭天大赦天下,前朝後宮,大連百姓無一不服。

而太上皇是在兩個月後去世的,一整個春天大連的皇宮都被喜喪連接不斷的事情籠罩着,來來去去倒弄得人心煩意亂。

好不容易閑下來了,楚心玥挺著快監盆的大肚子在中宮的窗下看書,沈子瑜一身明黃便服笑嘻嘻的闖了進來,只道:「看朕帶了什麼來。」

楚心玥笑望着他,他拿出兩封信,說:「這封是清時寫來的,而這封則齊明哲寫來的。」

楚心玥微微一怔,忙展信細細看來,看罷她忍心不住笑了,只道:「樓明月也終於是開竅了,清時說他們半年前完了婚,如今已有一月身孕了,真是喜事。」

沈子瑜瞧她開懷也跟着笑了起來,道:「齊明哲走遍了千山萬水,他說他最近還寫了一本書在民間還挺暢銷的。」

「對了皇上。」楚心玥又道,「倪敏跟賀光的婚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嗯……」沈子瑜淡淡一笑,「那得看賀光那小子好色的毛病改了多少了。」

「呵呵。」一陣說話兩人都笑了起來,一陣笑楚心玥卻覺得肚子竟然發痛起來,她扶著沈子瑜只道,「不好了,皇上,臣妾好像,好像……」

「要生了嗎?」沈子瑜也慌了起來,忙讓人通知太醫。

一時間整個中宮又忙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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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丫鬟擒夫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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