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梵鏡言僵硬而渙散的眼睛動了一下,梵迦葉腦海里警鈴大作,可是還不等他反應,梵鏡言手中長劍已至身前,自下而上,劃破厚實的狐裘披風,在梵迦葉的後背上留下一個自右腰到左肩的巨大傷口。

隨後,她的右手橫貫到梵迦葉身前,勒著他的脖子向後收緊,左手乾脆利落的斬掉羽箭,只余短短的一截在身上。

與此同時,梵迦葉已經來到梵鏡言身前,鋒銳的長劍架上梵迦葉的脖子。

兩個眨眼間,形勢驟然逆轉。

「退後,不然我殺了他!」梵鏡言的目光狠厲如狼,在梵迦葉的脖子上先劃了一道血口。

「咳咳,你沒死!」梵迦葉的咳嗽止都止不住,梵鏡言都擔心他下一刻就把自己咳死了,那她可就沒有人質了。

梵鏡言的手臂冷硬如鐵,無論梵迦葉多虛弱,都能牢牢的鉗制住他,長劍始終不離開他的脖子。

前武林盟主的悍勇終於在此刻露出一絲端倪,把她和心善的小公主割裂開。

梵迦葉本能的感受到一絲不妥,但是他被梵鏡言勒著脖子,呼吸困難,也無法思考太多。

「你沒死?」梵迦葉勉強說出一句話。

梵鏡言重重的喘息著,那一箭幾乎去了她半條命,要不是多年來生死決鬥的經驗讓她偏移身體時避開了要害,她必死無疑!

「你死我都不會死。」梵鏡言低笑一聲,「喜歡我給你準備的驚喜嗎,皇兄?」

她說話間帶出來的呼吸都帶著血腥氣,笑聲中有幾分狠絕的味道,目光如孤狼一般環視著周圍的敵人。

「殿下!」鳴梭緊張的上前一步。

梵鏡言手中長劍立刻又壓下去一分,她漫不經心的笑了,「小心一點,我的手不穩,別斷了梵氏的皇位。」

她是說給龍武衛聽的,也是說給梵迦葉聽的。

「鏡言讓我刮目相看。」梵迦葉又咳嗽幾聲,看著不是很好的模樣。

「都是皇兄教得好。」梵鏡言笑著說道,隨後語氣一變,陰狠的說:「放我走,否則咱倆一起死!」

鳴梭對梵鏡言身後的龍武衛使了個眼色,本想從後面解救梵迦葉,哪想到梵鏡言就和身後長了眼睛似的,龍武衛才動了一下,梵鏡言毫不猶豫的反手在梵迦葉的胳膊上割了一刀,瞬間就見了血。

「我說了,別動。」梵鏡言渾似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略抬高聲音說:「羽林衛可在!?」

她話音落下,被龍武衛扣押住的羽林衛掙脫束縛,迅速向梵鏡言靠攏。

梵鏡言用眼睛粗略掃了一眼,還剩下三十幾個,心中莫名一痛,那是小公主的情緒在左右她。

「我放你走。」梵迦葉胸口越來越憋悶,知道是自己的沉痾複發了,他還得穩定朝局,不能和梵鏡言耗下去。

「皇兄爽快!」梵鏡言又笑一聲,看一眼羽林衛,隨後伸手把梵迦葉往鳴梭的方向一推,朗聲道:「臨走之前,送皇兄一點禮物!」

她抬手一揚,寒光湛湛直奔梵迦葉,吹毛斷髮的利劍貫穿梵迦葉的左肩,力道之大,直接把他釘在地上。

趁著所有人都去救梵迦葉,梵鏡言運足內力,從一個龍武衛手中搶下馬匹,翻身上馬,喝道:「走!」

「殿下,您再堅持一下,等流民過去了,我們就離開這裡。」秋霽盡量用自己的雙手給梵鏡言撐出一小片天地,小聲的安慰她。

梵鏡言白皙的臉上全都是血跡和灰塵,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胸前中箭的傷口只是簡單的纏了幾圈繃帶,上面全都是滲出來的血,可她像感覺不到疼痛似的,很平靜的說:「我沒事。」

她的周圍是已經有些發臭的屍體,一層摞著一層,伴隨著不正常的高溫,味道已經變得刺鼻,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疫病。

在她的正上方,是秋霽用自己的胳膊給她撐出來的空間,很小,梵鏡言連翻身都不可能,只能維持這麼一個姿勢。

追殺他們的殺手一刀斬在了秋霽的後背上,梵鏡言的鼻尖還會有一點血腥味,那是秋霽身上的傷口散發出來的。

他們在逃亡的路上一共有三十五個人,從北齊的建章宮到南晉的荊州,現在就剩下她和秋霽兩個人了。

秋霽受傷,沒有辦法再保護她,只能想出一個辦法,把他們兩個人藏在屍體堆里,希望能躲過殺手的搜查。

梵鏡言的運氣不好,龍武衛窮追不捨,哪怕她逃到南晉也沒打算放棄。

可能小公主真的沒有帝王命,南晉今年遇到了旱災,餓殍遍地,百姓活不下去,揭竿而起,四處都是動亂,梵鏡言和秋霽簡直就是行走的靶子,一路上他們不知道殺了多少心懷不軌的混蛋。

流民和殺手兩面夾擊,就算他們是數一數二的好手也頂不住。

他們停在荊州,無力再前行一步,哪怕知道最安全的一定是皇城所在的江陵,也去不了了。

他們已經一天一夜水米未進了,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一個奇迹,梵鏡言開始發熱,那是得不到及時治療,傷口感染的前兆,她又累又餓,迷迷糊糊的想:「武林盟主是餓死的,說出去自己的狐朋狗友非得笑掉大牙!」

前武林盟主只要想到損友嘲笑自己的畫面,就想把梵迦葉抽皮扒筋,挫骨揚灰。

「爺,這裡還有個活人。」

昏迷之前,梵鏡言聽到一個有些驚訝的聲音,然後屍體被搬動,陽光重新落到梵鏡言身上。

她努力側過頭,順著陽光的方向看過去,只看到一張逆著光模糊的臉,然後是一個慈悲的嘆息聲。

「可憐的小姑娘……」

別說,聲音還挺好聽的。

梵鏡言昏過去之前胡思亂想道。

顧容與從屍堆里扒拉出這麼一個小姑娘,一張還沒有他巴掌大小的臉上全都是泥灰和血痕,胸前纏著的繃帶從裡到外透著一股敷衍的味道,整個人像個血葫蘆,能活到現在簡直是個奇迹。

哪怕是昏迷著的,她的手也牢牢的抓著自己的武器,像是隨時都能睜開眼睛給敵人致命一擊。

顧容與不顧臟污,直接俯下身,把梵鏡言抱起來。

八歸正在查看秋霽的情況,只一個錯眼的功夫,就看到顧容與已經把那個昏迷的小姑娘抱起來了,他嚇了一跳,三兩步回到顧容與身邊伸出手,說:「爺,還是我來吧。」

「不用。」顧容與的手臂很穩,直接對八歸說:「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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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對國公有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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