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世界吻我以痛，我報之以歌

世界吻我以痛，我報之以歌。

這是宋南苡的人生格言，不止一次被好友陳煜婷笑話。

她向來是不愛記仇，不拘小節的人。

六月的天氣微微有些發涼，昨天悶沉了一天的天氣，終於在今天一早徹底爆發，整個天空被一片灰影籠罩，蒙上灰影的還有她的心。

偶爾幾聲隆隆的悶雷過後，不多時下起了瓢潑大雨。

這天氣就是這樣，說變就變，人也一樣。

即使打了傘，這樣的天氣被淋濕也是無法避免。

一汪雨水不斷打壓在傘上，小弧度的被壓彎又彈了起來，周而復始。

如同她的整顆心一般，一陣高過一陣的悶痛，一舒一張，痛到窒息，卻不至於死去。

在宮斗劇里上位的女人不就常對和她作對的女人說，「死還是太容易，我就是要留著你，折磨你，讓你在痛苦中老死。」

呵，多惡毒的女人。

其實這話有失偏頗，男人冷血起來比女人更甚。

此時她的心情就如同是個斗敗的女人，被痛苦一點點折磨，吞噬。

墓園。

一群穿黑衣服的人站在一方冰涼的墓碑前，靜靜凝視著一方小小照片上意氣風發的英俊男人。

宋南苡一雙眼睛看著照片上的男人，眼眶發紅，眼淚怎麼也流不下來。

明明前幾天還鮮活的人，此刻就躺在這一片土地下，只留有一方小小的碑。

耳邊還留有他同她說話的聲音，他溫柔的叫她，「南苡，我們結婚。」

她還等他娶她，他怎麼就丟下她先走？

哀莫大於心死，二十二歲的宋南苡已經體會到。

雨聲那般大，她聽到一陣悲傷，絕望的哭聲。

「伯母！」一陣驚呼，站在另一邊的中年女人暈了過去。

眾人手滿腳亂的扶她下山，開車送她去醫院，一時之間原本「熱鬧」的墓園只剩下她和陳煜婷。

宋南苡一張臉上血色全無，蒼白的可怕。一身顛簸的厲害，好像隨時都可能倒下去。

她的一頭長發扎了馬尾垂在腦後，擱在兩側的雙手緊緊握拳，指甲陷在手心的肉里也全無感覺。

「南南，你哭出來吧。」陳煜婷看著她這副模樣，心裡也不好受。

他們是大學同學，她看著兩個人相識，戀愛，直到大學畢業準備結婚，怎麼就突然發生這樣的事。

宋南苡什麼也聽不進去，耳邊有人在叫她，他說，「南苡，我真的好愛你。」

「南苡，南苡，畢業我們就結婚。」

「南苡，南苡，我要和你生一對兒女，女兒像你，兒子像我。」

是誰說過要永遠在她身邊，是誰說過會保護她，又是誰說過不會讓她再流一滴眼淚。

如今說這些話的人和她隔了一個世界，再也無法抵達。

喉嚨像是被人用力掐著，連呼吸都是生疼生疼的，她想哭，哭不出來。

像是失語的人一般，想要開口卻無能為力。

許久之後，她才開口說話，聲音又冷又淡，帶著一絲撕裂感，她疲憊的說，「婷婷，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呆會。」

陳煜婷張了張嘴，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最後只能妥協。

等她走遠，宋南苡慢慢蹲了下來，伸手去摸照片上的人。

手指被雨水打濕一片，順著手背落進袖口，冰涼涼的貼在小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