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孩子

鼻腔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氣息，不知過了多久，顧白曦才從麻醉中緩緩醒來。

下意識的摸向肚子，她這才發現原本高高隆起的小腹此刻已經平坦如初。

病房大門由外推開，一道高大頎長的身影緩緩踏入，英俊的面容依舊，可嘴角的笑意卻陰森的令人心生恐懼。

「我的孩子呢？」

直覺告訴顧白曦，這件事一定與這個男人有關，這個男人便是她的丈夫，司淵程。

上一秒她才聽見顧家破產父親跳樓身亡的消息昏倒，下一秒就出現在了醫院。

她腹中的孩子已經八個月了！

司淵程冷笑一聲，眼角眉梢再也不復往日的溫柔深情，抬手狠狠鉗住她的下巴。

「是個男孩，雖然早產，但是出生的時候哭的格外響亮。」

顧白曦心底一顫，那是她的兒子！

「我的孩子在哪？」

司淵程眼底一陣波光流動，隨後緩緩移到她的耳側，「孩子，已經被我親手掐死了。」

耳邊的呼吸聲均勻平靜，可溫熱的氣息卻讓顧白曦喉間一陣阻塞，只感覺腥甜的氣息不斷上涌。

過了良久之後，顧白曦才反應過來，發了瘋一般揪住司淵程的衣領。

「你瘋了嗎？那是我們的孩子，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濕潤的雙眼佈滿紅血絲，面色蒼白卻是抑制不住的癲狂。

司淵程一把拽開領口的那隻手，爛泥一般狠狠甩在病床上，隨後嫌惡的撣了撣衣領。

「殺人犯的女兒，也配有我的孩子？」

剛剛生產完虛弱的身體讓顧白曦有些支撐不住，卻還強撐著問道：「什麼殺人犯？你在胡說什麼？」

司淵程背靠在窗枱，陽光灑在他的身上讓人無法看清面容，可縱然陽光如此溫暖，還是能讓顧白曦清楚感受到他身上的冰冷。

「當年司家家破人亡，全由你們顧家一手造成，當年與你一同盪鞦韆的小男孩，你該不會忘了吧？「

顧白曦瞳孔猛的收縮，心底浮現出當年那個滿面陽光的小男孩，仔細想去，的確與司淵程的面容有些相似。

只是當年父親只說司家破產搬家，在那之後她也再沒見過那個男孩。

「你胡說，你家破產和我爸有什麼關係？你把孩子還給我！」

大腦一片空白中，顧白曦撐著身子再度撲向司淵程。

結果早有預料，司淵程一隻手便將她推倒在地，儼然砧板魚肉任人宰割。

「一切只不過是為了復仇而已，包括我們的婚姻。」

一字一句利刃般刺入她破裂的心臟，難怪父親身亡的消息傳來時，他嘴角的笑容毫不掩飾。

兩年，兩年的濃情蜜意竟然全是偽裝出來的！

「顧小姐...我忘了你已經不是顧小姐了，由始至終，你不過是淵程的復仇的工具罷了。」

熟悉的聲音傳來，顧白曦猛然轉頭，竟看見陸曼曼站在床邊。

淵程，她怎麼會用這麼親昵的稱呼？陸曼曼...不過是顧家的一個下人。

美艷的女子緩緩上前，嫻熟自然的挽上了司淵程的手臂，儼然一對極為登對的情侶。

「淵程，顧餘慶死了，老爺和爸爸的仇總算是報了。」

陸曼曼滿眼欣悅的望着司淵程，而那張原本陰冷至極的面容此刻竟也浮現出了笑意。

沒記錯的話，陸曼曼是在她和司淵程結婚的那一天，才進入顧家當下人的。

「是你們...是你們聯手害了顧家，害了我的孩子！」

未等顧白曦衝上前來，陸曼曼抬手便厭惡的推開了那隻纖細慘白的手臂。

「一切都是你們咎由自取，害你孩子的，本就是你們顧家啊。」

急劇的疼痛讓顧白曦蜷縮在地上，胸口劇烈起伏喘息著。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剛出生眉眼就那麼清秀的孩子，只是他死的時候，模樣卻是不太好看。」

縱然顧白曦尚未見過她的孩子，可聽到這裏仍舊讓她心底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痛楚。

「別說了！」

看着她這副痛不欲生的模樣，陸曼曼愈發猖狂在她耳邊一字一句清楚言道。

「淵程伸手的時候，他小小的手還湊了上去，可就當掐上他脖子的時候，他嗷一聲就哭了出來，小手小腳不停揮舞著，小孩子還真是脆弱，不到兩分鐘，那張小臉就憋的青紫沒了呼吸。」

「別說了！我讓你別說了！」

字字言語甚至能讓顧白曦清楚的幻想出那副畫面，那是她的親生骨肉，她那剛一出世就被他狠心的父親扼殺的兒子！

「我就是要說，當年顧家對我們所做的一切，如今我要你一分不差的還回來！」

陸曼曼的聲音愈發尖利，刺耳的彷彿地獄傳來的魔音一般，讓顧白曦的大腦一陣暈眩。

「別說了...別...」

尚未說完，顧白曦只感覺胸口一陣凝澀，雙眼一黑便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