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學道 第一章 春分

第一卷 學道 第一章 春分

神州歷。

二零二零年,鼠年,庚子年。因世間六十為一甲子輪迴,又名大庚子年……

春分。

今年的天氣於往常不同,詭異多變,原本因到了春分時節,但大地上仍是一片饑寒,天空暗沉森然,寒烈的北風,依舊狠狠地剮著院子裏的那棵老柳……

往常時節,院子裏的那棵老柳早已返青,今而不同,卻依舊暮氣沉沉。

老柳下坐着一個鬍子花白的道服老頭,衣着簡陋。雙手不停的掐算着什麼怔怔的看着天空嘆息不止。身後的木院看起來早已多年。

「阿爺,如今兒是怎麼個了?都如個時分了,為哈天兒還這麼個冷?」

遠遠的就聽到一個略顯稚嫩的口音,從山溝的另一邊傳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看到一個單薄的孩子,步履蹣跚的走了過來,在寒冷的風中掙扎。一邊朝着手心呼氣,臉蛋通紅,單薄的可憐。

邋遢的老道看了看孩子隨後表情嚴肅的說到「天地秩序錯亂,正神未歸,多災多難……」。

小山村也沒個正經名兒,山上人家也不多也沒人計較個這,加起來不過二十來戶人家也屬實少的可憐。而莫老道是這個小山村裏面名人,「」能掐會算」的妙人……

十二年前。

這個姓莫的老道撿來了襁褓中嬰兒,如今飢瘦的孩子,那一年同樣為鼠年,庚子年。

孩子取名為庄俞,帝王之意。

莫先生也無任何家人,孩子衣着單薄,但卻異常懂事,吃得了苦。跟着學了不少東西,識得不少文字……

孩子也知道自己的身世,也對自家啊爺倍感親切,雖然日子過的清貧了些,好在學到了不少有趣的事兒。村裏人少,孩子也不多,對庄俞來說每天跟着啊爺一起神神叨叨還是很有意思的,如果每天都有一晚熱騰騰的飯那就更好了……

「咋的?給你教的那些個玩意兒,得是都尿床給尿回去了,咱這屋庄老柳的講究都給忘了咋?還問額天氣咋撩?」啊爺奔著一口濃厚方言,面帶嫌棄看着庄俞。

「么,么,那會滴嘛。」孩子憨憨的回答著。

「你來說說,什麼個道理。」莫師父正襟危坐。在庄俞的記憶里每當和啊爺討論些道理,都會異常嚴肅,開不得半點玩笑。

「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陰陽未均,兩儀四象,先天八數偏離,正神難位,所至如今天地。」

「嗯,如何得解?」

「無解,非人力難解。」庄俞一本正經的答道。

「宇宙無極,二十八星宿輔之,星位偏離,而至先天八術偏離,無解。甲子輪迴難以干涉,星軌差位,異象叢生……」

「為得敬畏自然,緩緩途之,等待星位回歸,方解。」

阿爺目露金光,深思態然,緩緩的點頭。

看了,阿俞這小鬼頭還是用心了,有這天賦啊……

「啊爺,我去燒飯吃啊,你多等等咋。」孩子回答完后,有氣無力朝着裏屋走去,身影略顯單薄,讓人心疼。

過了好久,老木院的煙筒才緩緩冒出濃煙,裏屋時不時夾雜着幾聲弱弱的咳嗦聲,聲音,越來越小,變得沉悶……

無名山村人家戶口不多,大多數都集中在山腳,唯獨莫老道帶着個不大的孩子住在半山澗,面朝東南,坐擁整個山川,山腳不大的巷子也一覽無餘。

按照老道自己的說法,門前的老柳有聚陽養氣之望,俗稱陰陽眼,山水均衡,實乃養氣之所。但看着庄俞孱弱的體格,不讓人不懷疑老道的信口胡謅,但卻也沒有半點辦法得以勸的老道去山腳落住。

庄俞也從未抱怨過這些,只是所謂的風水寶地,也未從讓其變得茁壯成長,身子仍是孱弱。老道既然沒有過應答,想必自有道理。從小就教著庄俞識字讀書,更是對玄易星象,山水地勢尤為嚴格,孩子呢反而也倍感親切,對書里的那些神神怪怪總是充滿好奇,問個不停……

山腳的小巷有個不起眼的小名,叫做游龍巷,而莫老道老木院所在就是龍首所在,有哪飛升之姿,半山澗尤為凸眼出彩,一眼望去山川皆盡,又有門口老柳做位陣眼,自然妙不可言……

唯獨木院西側是一則峭壁,但卻有一一葉長石延伸極長,每至黃昏時分,巷子裏老少都慢慢爬上山澗,走過莫老道的木院前,又抬頭看了看門前老柳,不大的孩子順帶喊一句庄俞,孩子也會應一聲,便一起奔著西邊的長石去了,有時候老道也回去,只是不喜歡太熱鬧。

看盡落日餘暉,紅燼斜陽,互相吹着牛皮,愜意無比。

不知過了多久,裏屋的濃煙淡了下來……

木院裏的長凳子凳子上多出了兩碗湯食,緊挨着放着的是一個碎舊的木簍,裏面放着三兩塊玉米麵攤就的黃餅,有些地方過於焦黑,但卻冒着熱氣,兩碗青菜蘿蔔湯看不見如何油水,但卻在這天地紊亂時節,於寒冬中給人一種別樣的溫暖……

「啊爺,吃飯吧,這次沒有很糊……」孩子支吾的講著,又看着凳子上的焦黑,臉色有點發紅,一隻手不自覺就抓起了後腦稍的頭髮……

但比之前是有進步的,庄俞這樣想着,滿臉微笑,些許幸福。

莫老道看着滿臉黑煙的小花貓,也不得不微微的笑了,這就使得孩子更加高興竊喜。

看來做的不錯……

在庄俞看來,啊爺很少笑的,也只有對自己好點,別人可所謂一直是冷臉,就是山腳的游龍巷裏的個幾個老婆子也那莫師父沒有辦法,根本不帶理的……

莫師父坐向一邊,庄俞立馬從簍子裏拿起來一塊黃餅,遞給啊爺,又將菜湯輕輕的放到啊爺手邊最近的右手邊,雙手拿起竹筷子緊挨這老碗放下。

無規矩不成方圓。

然後自己拿起黃米餅掰了一半,低低的放回簍子裏,開始一小口小口的嚼著,就著菜湯輕輕的咽著……

時不時的又看着啊爺,笑眯眯露出滿嘴白牙,生活也許在那一刻多了些許溫暖,即使生活很苦。那怕在這已是春分時節的冷冽,這一時刻也不在清寒,人間充滿了煙火氣兒……

從小到大,孩子做事做人亦是如此,懂事得讓人心疼。

巷子裏約莫不到二十來戶人家,也有少許幾家住的偏僻,所以整個山頭相加百十來口人可能都有點居多。

偶爾也有幾個外地來人,也不會住的長久。游龍巷裏有個不大的店鋪,油鹽醬醋比較齊全,偶爾也有點高檔的洋貨,但對於庄俞來說,那是根本沒有嘗過的新鮮玩意。

巷子孩子不多,往常時節庄俞每天都會和幾個皮孩子去河裏摸魚捉蝦,上山尋寶。也許運氣好,可以弄點野菜或是一些被獸夾補到山雞可以改善一下伙食。但今年確是個意外,天公不作美,多於無奈!

小巷也沒什麼太大的傳統節日,對於庄俞來說沒逢過年就是最開心的,因為總能見到其他孩子手中的些稀奇玩意,即使自己沒有,也能在遠處瞧著稀罕,傻傻的跟着一起開心樂呵,並且樂此不疲……

另外就是過年能吃到香噴噴的大米飯和幾塊油膩膩的肥肉,巷裏人家也都和睦,不論多少也都會拿給山頭的庄俞老倆一點,所以孩子也倍感感激。

記得,年前時分,巷子裏的陣陣鞭炮在夜晚炸開了眼,各種紅彤彤的對聯,門畫都貼上了大門,而今年啊爺也自己不知道從哪裏弄來幾尺紅紙,也寫了對聯。

對聯較長!

一片白雲往來千里橋頭斜折梅花開笑口

雙騎黃鶴飄渺百花潭上高樓玉笛破塵心

橫批八字。

年年歲歲歲歲年年

庄俞看着這和山腳巷裏的對聯半點不同,也沒有敢多問,當然有這些也喜慶萬分。莫老道用剩餘的紅紙的一腳破天荒的又給孩子寫了幾個小字。

年年歲歲,碎碎平安。

孩子有點失望,咋個和門框上瞧個差不多,但還是自己小心翼翼的收起小字,輕輕的疊放起來,放進心口的小袋子,畢竟這是啊爺的過年禮物,很值得高興。過後,庄俞又把案上多餘的紅紙收了起來,悄悄的自己寫了一副對聯,筆記有力,娟秀神功。

就當是送給啊爺的禮物。

但是他卻一直沒敢說,一直小心翼翼,直到後來的某一天……

報答陽春知有處

應須美酒送生涯

啊爺喜歡喝酒,喜歡喝桂花酒,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滋味,只是今年的春天來的比較晚,不知道還要多久……

每當庄俞想起這些,都覺得這日子什麼的真是越來越來好了,吃點什麼苦都是值得,所有的一切它都在變好……

一想到過年,孩子就有點嘴饞,偷偷瞟了下啊爺,立馬轉過脖子,狠狠的咽了口口水,肥肉真好。只是如今這春分剛至,不知還要多久才能吃到,好像離下一年還很遠,天兒又冷,也不能上山下河弄點野口。想到這裏,孩子就稍稍有點氣憤了,在嘴間輕聲狠狠的罵了句:賊老天!

那知道,突然憑空一聲驚雷炸響。

春雨來了。

一場春雨,一場油。

看來,今年的春天也不算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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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道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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