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清輝 第六十五章
「今天艾莉莎的演唱會的記錄光碟剛到了。」孟穗離的話語之中帶着幾分無奈的味道，不過聲音卻也透露著幾分期待。
孫秒全身都顫了一下，內心一種用言語無法說出來的東西在回蕩，不由自主的轉頭看向孟穗離，嘴型連續張開了兩次之後才吐出三個字：「艾莉莎？」
「嗯，艾莉莎.卡羅爾，最美麗歌之殿下，機械城之中最美麗的寶石的記錄光碟最新專輯今天剛到，這群傢伙飯都不吃了？」孟穗離單手握了一下，揮手揚起，有一種想要找皮鞭的想法。
「額？卡羅爾？」原來她的姓氏是卡羅爾，她是那個船長老頭的女兒？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孫秒在內心輕輕說了一句。
艾莉莎，機械城，歌之殿下，這三個名字連接在一起，一個身影浮現在了孫秒腦海之中。
無音歌姬，艾莉莎，這是孫秒內心之中一直迴響的名字，他想去見一見她，但自己內心卻在擔心着一些事情，恐懼，畏懼著。
你還好嗎？
他很想去問一下她，很想去見一下她，哪怕是遠遠的看一眼。
他做不到，機械城是拒絕任何外人進入的，就算是他也無法進入，和月寧院長合作，爭取和機械城交易的權利，這也是他想要進入機械城的事宜，甚至超過了合作本身。
在曾經，兩個後備支援人員幾乎是同時出現在最頂端的戰場，兩人互相扶持，相識，相知，最後互相愛慕，卻誰都沒有開口，默默的注視着對方的背影，愛慕著，自卑著，痛苦着。
孫秒到最後也不知道那個永遠躲在黑色風衣之下，身體徹底被靈覺擴散裝置覆蓋的女孩是長的什麼樣子，無音歌姬，靈覺的聲音如同流水般溫和，如同清風般徐緩，如百靈之歌，如天地之音，想來是一個如同寶石般的女孩吧，他一直這樣的想着。
直到最後逝去的時候她用自己的手輕輕觸摸過他的臉龐之時，孫秒才知道，那黑色風衣之下承受過怎樣的痛苦和折磨，那緩緩抬起的手掌是一隻像烏黑焦炭一樣的手指，彷彿剛剛拆開的木乃伊，沒有一絲的血肉，整體幾乎呈現出焦炭一樣的味道。
在這個殘忍的世界裏，被殘忍對待的，從來都不止有自己一個人。
直到最後他才流着最後的淚水，向著即將逝去的女孩吐露著自己的心聲，最後回應他的，是那相同的話語，相同的悲傷，相同的愛慕，以及無法開口的相同理由。
他從那以後眼中的顏色開始逝去，逐漸變成灰白，一切對他而言都失去了任何的意義。
那一天之後最強的靈覺者在魔人們的攻擊之下徹底的耗盡了她所有的靈覺，就連支撐她生存的靈覺也在為了保護他的刺殺之中被徹底用盡，成為了第一個倒下的十二皇。
從此之後他們真正的失去了徹底統御作戰的能力，彼此之間再也無法維持最完美的配合，很快就再度出現折損，直到最後的大決戰到來。
今天第一次在這個世界上聽到她的名字，他瞬間整個人都呆愣在原地，努力的擠出一絲笑意：「她是誰？」
「機械城的大明星，歌姬，舞者，怎樣稱呼都可以，我們還是幾年前見過她的？」
「嗯。」
「但他們內部的人會經常來清輝城，做一些交易，換取一些必須的物品，偶爾還會給予一定程度的技術，或是購買一些其它產品。我們這支建築隊伍就是這麼來的，由機械城的人專門教導了技術，那個時候這位美麗的歌之殿下就是那個時候來到清輝城的，她那美妙動人的嗓音讓所有人都變成了她徹底粉絲。」孟穗離眼中也閃過一抹狂熱，孫秒感覺如果不是自己等人在這裏的話，他也會跟着離開。
雖然早就知道，但孫秒還是假裝不知的問道：「你們的技術和這些機械都是機械城給予的？我還以為你們進過機械城呢。」
「怎麼會呢，沒有人能進入機械城，就算月寧院長都沒有被允許進入的，不過每隔幾年機械城內部就會派一些人來教導我們一些東西，比如操縱和維修這些機械之類。」
「也就是說，清輝城都沒有誰到過機械城？」孫秒緩緩的走進了一個很大臨時搭建起來的巨大房間，這裏有一個巨大方形如同一個巨大的屏幕，下面如同球賽觀眾一般整整齊齊的座椅之上坐着一排排的工人們。
那巨大的屏幕兩邊的機械之中傳出飄渺而空靈的歌聲，如同少女在輕吟慢唱，訴說着內心的憂思。
孫秒幾乎是瞬間就想起了自己曾經的過往，曾經的一幕幕如同畫卷一樣的浮現在心頭。那和女孩相處時的一切，他觀察著並對陣法進行改變，女孩對戰局進行一切細微的把控，兩人相視而無言，只有一種默默的心情在內心盤旋。
無法用言語描述的悲傷在心頭湧現，讓他沉淪，久久不願擺脫，等待好幾秒孫秒才從狀態之中走出。
這個時候曲調婉轉突然上揚，如同下沉的心靈突然上浮，如同經歷了無數苦難的修士終於獲得了心靈的救贖。
一個個畫面出現在了孫秒眼前，那是孫斌推開圖書館大門的時候那小心翼翼的神情，那是趙虎惡狠狠的要挾的話語，一幕幕的浮現，彷彿讓孫秒所經歷的苦難都得到了回報。
這就是無音的歌姬所發出歌聲嗎？真是讓人沉醉啊，感受着那深入人心旋律，這不是那種來自靈覺對人精神層面的影響，只是優雅美妙的歌聲引動了孫秒內心深處的感情，並且發生了共鳴。
這和曾經的她完全不一樣，那個時候的她完全無法再開口了，任何的話語都是通過靈覺傳達，靈覺的擴散和攻擊都是以一種常人無法理解，如同歌唱的靈覺波濤做到的。
所有的工人們都彷彿沉浸在了這如同夢幻的歌聲之中，百餘人的大廳里沒有一個人說話，甚至沒有發出聲音，安靜的幾乎是落針可聞，每一個人都生怕驚擾了那正在歌唱的精靈。
就連黑炎都靜靜的蹲在了地上，做出一個側耳的動作，沒有之前的歡脫。心櫻在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孫秒身後，去除了自己的隱藏，靜靜的聽着，雖然滿腹話語，但卻沒有問出一句話來。
孟穗離也靜靜的聽着，指尖在前方跳到，似乎要將旋律刻進骨子裏，就連心櫻出現在孫秒身後都沒有任何發現。
孫秒輕輕的上前幾步，因為他看到那個屏幕之上是有什麼的，好像艾莉莎的樣子，現在的樣子。
他看到那個屏幕之上一個少女正在一個閃爍著美麗霓虹和霧氣的舞台之上輕輕的舞蹈著，輕唱着，美麗，高雅。
那個少女一頭耀眼的金髮，容貌美麗，帶着繁複的白絲金邊手套，雙耳帶着一對小巧漂亮的寶石耳墜，水晶一樣的頭飾，氣質說不出的清純和高雅。
真像一位天使……
孫秒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個異常眼熟的少女，他的大腦突然當機了，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個時候的心情，疑惑而詫異。
自己見過她，就在不久之前，孫秒確實見過她，在那個黑暗森林的航道之中，葉凝和公孫婆婆那個來自機械城的幫手。
孫秒見到了她，自己卻不認識她，這是一件多麼可笑的事情啊，一口鮮血逆涌，差點沒吐出來。
難怪自己會在那個少女身上感覺到一種奇怪的感覺，想要接近，但卻又感覺畏懼，覺得她有一種和狂佛相同的感覺，很簡單，這個少女也是未來的十二皇之一，擁有讓自己覺得畏懼的力量還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一股難以壓制的懊惱在內心深處洶湧，奔騰而出，心中的感情讓他有一種現在就要大聲將一切喊出來的衝動，他要立刻去找那個女孩，然後將一切和她說明，可他不敢，因為災禍隨時在他周身徘徊，他無法擺脫。
孫秒看着這些工人們那如痴如醉的神情，一種淡淡的思緒傳遍周身，他緩步離開了這裏。
聲音很小，沒有人聽到，就連孟穗離都沒有發現他的離開。
只有心櫻和黑炎還跟着孫秒，走出來后又走了幾步心櫻停下了腳步，用一種很奇怪的語氣問孫秒：「秒君，你認識那個女孩？那個唱歌的女孩？」
「嗯，見過。」孫秒這個時候已經調整好了心態，露出一個相當正常的笑容輕輕開口道。
「你喜歡她？」第二個問題隨之而至。
這個問題把孫秒問的一愣，疑惑的看向心櫻：「為什麼這麼問？」
「秒君的心亂了，之前你說的那個女孩就是她嗎？那個你喜歡的女孩？」心櫻歪著頭很八卦的問孫秒道。
「心亂了？」孫秒感受着自己的心跳，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的地方，他扭頭看向心櫻很認真的點頭：「是的，不知道你會不會相信，但確實，我喜歡她。」嘴角微微揚起一個真誠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