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番外二
「如今夏國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江山社稷之事尚可暫緩，可後宮空虛，皇室血脈難以延續不容忽視。」
「縱觀前朝千年，哪位帝王不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自皇上登基，已有一年。可後宮中，除了皇後娘娘，沒有一個嬪妃，實在不合禮法。」
「天下人皆知，皇上與皇後娘娘和如琴瑟，可臣懇請皇上，以大局為重，廣開後宮，為皇室開枝散葉。」
年近六十的御史大人跪在大殿中，說到興處，唾沫橫飛。
末了，以頭搶地，神情悲憤。
好像坐在龍椅上的皇帝不答應選妃，他今天就一頭撞死在這大殿上一樣。
御史大人一番肺腑之言好似說到了諸位大臣的心坎里，戶部侍郎、禮部尚書等大臣紛紛出列。
「請皇上擇選賢德淑女，擴充後宮。」
君墨羽撐著下巴，整個人都是懶洋洋的。
「算算日子，御史大人的小妾就快臨盆了，論起開枝散葉，御史大人是寶刀未老，誰與針鋒啊。」
御史臉一紅，趕忙拱手，「皇上說笑了，臣慚愧。」
君墨羽，「慚愧什麼？御史大人不就是想讓朕跟御史一樣，老驥伏櫪，整天都泡在女人堆，脂粉香里？」
「皇上，臣不敢。」御史趕忙沖君墨羽磕頭謝罪。
未曾聽到君墨羽開口，御史嚇得趕忙辯解。
「皇上，微臣並不是想讓皇上荒廢政事，只是覺得皇上處理政事已經勞累不堪，多些嬪妃就多些人為皇上排憂解難……」
「如果嬪妃能給朕排憂解難了，朕還要你們這些大臣做什麼？」
君墨羽冷冰冰的語氣讓御史額頭都冒出冷汗來。
「皇上，微臣並無此意，臣只是……」
受到驚嚇的御史感受着皇上散發的冷意，向來能說會道的嘴皮子一張一合，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御史急得慌，同僚們也十分不講義氣的不說話。
在皇上動怒的時候，誰都不敢戳霉頭。
偌大的金鑾殿裏，竟然在瞬間安靜，只剩下呼吸聲。
「……殿下，慢些。」
殿門口傳來宮女壓着嗓子的提醒聲，門口一個小糰子被高高的門檻攔住去路。
明靜感受到殿內大臣投來的隱晦目光，趕忙沖君允諾伸出手。
「殿下，皇上在處理政務，奴婢先帶殿下去玩兒，待會兒再來找皇上好不好？」
快一歲半的君允諾皺眉，門檻都有矮矮小小的他一半高。
仰頭，看着殿內盡頭，高坐上首的父皇，君允諾伸出小手。
「父皇，抱抱。」
黏糊糊的調子軟軟的，再加上特意的撒嬌，聽得人心都要化了。
家裏有孫子孫女或者孩子與君允諾差不多大的官員，動了動手，覺得自己都要控制不住上去將人給抱起來了。
然而，高坐龍椅的君墨羽眼皮子都沒眨一下，「自己進來。」
大臣們忍不住望了臉色冷淡的君墨羽一眼，雖然臉上的表情沒變，可卻在心裏嘀咕。
看來皇上不喜歡太子殿下的傳言竟然是真的。
莫非，皇上是迫於沒有其他孩子才立了一歲半的君允諾為太子？？
可皇上皇后相敬如賓，恩愛異常，皇上怎麼會不喜歡小太子呢？
難道皇上對皇後娘娘變心了？？？
被拒絕的君允諾鼓了鼓臉，本就是白嫩嫩，肥嘟嘟的小臉，就更像剛出鍋的包子了，可萌。
明靜趕忙開口，「殿下，讓奴婢抱您進去吧。」
「不用！」
雖然是萌萌噠的小奶音，可君允諾的表情卻十分嚴肅。
甚至還挑釁地看了看高座上的君墨羽，和先前撒嬌的軟包子完全不一樣。
君墨羽揚眉，全然沒注意到，自己與君允諾此時的表情多麼相似。
上天給了君允諾姣好的容顏，然後他似乎天生就知道用撒嬌賣乖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可惜，這點在君墨羽面前，可不管用。
看了眼有他半人高的門檻，君允諾只能雙手雙腳攀爬進去。
可是那樣會變得很臟。
小君允諾不滿地皺皺眉頭，那愛乾淨的樣子跟君墨羽如出一轍。
想了想，小君允諾解開了身上的披風，一抖。
純白的披風蓋在門檻上，君允諾趴在披風上，伸直了小短腿兒從門欄上翻進去。
那手腿亂揮的模樣，活像一隻翻殼的小烏龜。
君墨羽彎彎唇角。
等兩條腿兒都踩到了地上，君允諾立馬站得筆直。
小手拍了拍根本沒沾到灰塵的衣服，君允諾轉頭看了眼地上的披風，拒絕再看第二眼。
彷彿大人知道了自己七歲還在尿床，就是黑歷史。
明靜似乎察覺到了君允諾的小心思，迅速地將披風給收了起來。
君允諾邁著小短腿兒，門口到台階下的距離對一歲半的孩子來說，有些長。
等君允諾繞過跪着的御史時，已經有些氣喘吁吁。
不過他眼前還有長長的台階，大臣們以為小太子會像之前那樣向皇上求助。
可誰想小太子明明已經累得不行了，還是沒開口，邁著小短腿一步一步往台階上走。
君允諾嘿咻嘿咻走三步歇一歇，然後繼續爬。
反覆兩次后，他正低頭喘氣，視線驀地升高。
然後就被君墨羽給抱了起來。
「慢吞吞跟烏龜似的，等你爬上來，都該用午膳了。」
嫌棄的話讓君允諾癟起小嘴兒，很委屈。
君墨羽坐回龍椅，將君允諾放在自己腿上。
旁邊的夜一迅速遞上了帕子，君墨羽擦去君允諾額頭上的汗水。
「不是跟你母后義診去了，怎麼想起朕來了？」
「明欣說有人送來了新鮮的荔枝，兒臣就先回宮了。」
君允諾兩手撐在君墨羽身上，不動聲色地將掌心的汗水全擦到了龍袍上。
君墨羽提溜住他的兩隻小手，阻止他的小動作。
「那不好好吃你的荔枝，來金鑾殿作甚？」
君允諾掙扎兩下，君墨羽放開他的手，就見君允諾將手放進兜里，掏啊掏。
然後掏了一個荔枝出來。
饒是見多識廣的君墨羽也有些懵，「荔枝怎麼了？」
君允諾將荔枝送到君墨羽面前，奶聲奶氣道。
「娘親說了父皇每天處理政事辛苦了，這顆荔枝最大，應該給父皇吃。」
君墨羽眸光顫了顫。
君允諾不等君墨羽回話，就自顧自地剝開了荔枝皮。
進貢的荔枝都是皮薄水多，小孩子下手又沒有輕重。
這一動手，就濺了君墨羽滿身汁水兒。
君墨羽：……
君允諾，「父皇你先等等，馬上兒臣就剝好了。」
君墨羽：……
「父皇，給。」
君墨羽看着遞到嘴邊的荔枝，坑坑窪窪，汁水順着君允諾的手往下流。
君墨羽強忍着不把君允諾給扔出去。
「父皇？」
君允諾不解地看着沒有動靜的君墨羽，似乎反應過來了為什麼君墨羽不張口。
君允諾鼻子皺了皺，淚包包在眼裏直轉悠，就是忍着沒讓它掉下來。
「……父皇，兒臣笨笨，應該讓夜一哥哥幫父皇剝的。」
夜一看了君墨羽眼，意味難明。
君墨羽：……
看着君允諾難過得快要哭出來，君墨羽難得有些手腳無措。
「父皇說過的，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哭。」
君允諾吸了吸鼻子，兩眼紅彤彤的，就要往地上滑。
「打擾父皇做事了，兒臣先行告退。」
君墨羽收緊手，直接將人給抓了回來。
「誰說朕不吃了？」
乾巴巴的話讓君允諾驚喜地抬起眼，「父皇，吃。」
看着那爛兮兮的荔枝，君墨羽張開嘴，一口含了進去。
君允諾睜著紅彤彤的眼睛，燦爛地笑了。
君墨羽看着他的笑顏，心裏的膈應奇迹般地消失了。
伸手想要擦乾他眼角的濕潤，誰想君允諾勝利一般地舉起雙手，高聲歡呼。
「我贏了！！」
君墨羽：？？？
差點把荔枝核給吞下去的君墨羽難得沒有反應。
趁著君墨羽怔愣間，君允諾雙手環住他的脖頸，吧唧一口親在他側臉。
被糊了一臉口水，可君墨羽卻沒時間去注意。
伸手擰住哼唧哼唧往下縮的君允諾，君墨羽側開臉，夜一上前伸手接住荔枝核。
「你在說什麼？」君墨羽危險地眯眯眼。
「什麼贏了？」
君允諾拍拍小手，歪頭，無辜地眨眨眼。
「在兒臣回宮之前，跟娘親提起，晚上要和娘親一起睡。」
君墨羽斜眼，「她答應你了？」
「娘親答應了，可以娘親說床不是她一個人的，也應該徵得父皇的同意才對。」
君墨羽點頭，「繼續。」
「可是兒臣知道父皇肯定不會同意的，所以娘親就提出了一個賭局。」
「要是兒臣贏了，娘親就會說服父皇讓兒臣跟娘親睡一個月，因為父皇只愛娘親，會聽娘親的話。」君允諾撅著小嘴。
君墨羽深吸口氣，「怎麼賭？」
「要是父皇吃了兒臣剝的荔枝，那就是兒臣贏了。」
君墨羽：……
君墨羽擰起君允諾的衣領，直接把人給扔到了夜一懷裏。
「太子年紀也大了，該跟太傅學點東西了。明日起，就讓太傅進宮教導太子學習。」
君允諾不可置信地盯着君墨羽，看了看自己的小爪爪。
「父皇，兒臣才一歲半吶！！！」
君墨羽語氣冷幽幽，「一歲半就知道賭博了，不好好教導長大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