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番外三 章澤寒與王教授（4）

醫生做完檢查，詢問了情況，便正色道：

「等陣痛間隔時間3-4分鐘，且每次持續半分鐘左右，並有規律地宮縮，就是快要臨產了。」

「那我來記錄時間吧！」婆婆葉函芝立馬拿出手機來，那醫生忍不住就笑了：

「不用麻煩！葉教授，等王教授把東西買來，您兒媳就可以推入產房了！」

把醫囑當功課做，還認真地當科研項目來記錄的，估計也就只有葉教授了吧？

據她先生回憶，因着是葉函芝的高徒，以前常去他們家蹭飯吃，見老師做菜，加作料居然都是用量杯，用量也是在特定的容器中，不超過固定標記刻度的。

也就是說，葉教授做菜嚴格按照菜譜的配料表，絕不會含糊其辭地「食鹽若干，蔥姜少許，醬油半勺……」，而是中規中矩地「食鹽2克，糖1克，水20毫升……」

她的生活中，都是以數據為參照的，都是量化的經驗值，故而，在行事風格截然不同的顏格看來，這親家母還真是奇葩一枚，這也就是她不願留南京的另一個重要因素。

設想一下，一個做菜做飯都是憑感覺的人，被一個實驗者窺探，時常若有所思地觀察着你，並且，認真地探究著健康指數，以評定你的所作所為是不是合乎科學養生的標準……

這就好比，你的餐廳時刻要經受評論家的審視，時刻面臨被摘星的可能，作為主廚，箇中滋味兒，一定不好。

而葉函芝不會「言傳」，而努力在行使「身教」，強化科學的養生理念，聰明如顏格，她懂，卻不願接受。

開玩笑！

雖然農家樂不用自己親自上陣，可她做菜的手藝可不是亂蓋的，就算廚師臨時有事兒，她也能頂上，弄出一桌像樣的標準酒席，不會讓人懷疑菜品的質量。

而她的手藝在家族內外都享有盛譽，又豈是區區一個拿量杯做菜的葉教授所能企及的？

在她看來，葉教授連幫她配菜都不配，因為她依靠的還是各種工具，一點刀工都沒有。

這樣的人，還試圖來影響自己？！真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太自不量力了！

不過，再不屑，面上都不能表現出來的，畢竟是親家，不是嗎？

可時常這樣憋屈著，一天兩天還能忍，長此以往，定是要憋出內傷來的。

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好！」還好，葉函芝對婦產主任還是非常尊重的，都說術業有專攻，自己對婦科領域非常陌生，當然，要聽專家的話了。

見章澤寒皺着眉，咬着嘴唇，她又心疼道：

「小寒，如果痛的話，就喊出聲來好了，這樣能分散注意力，減輕痛苦。」

「嗯！」其實，章澤寒很不喜歡大呼小叫，那樣也太不文明了，還有擾民之嫌，可婆婆這麼吩咐，她又不能反駁，只得悶悶地回了一個字，算是禮貌。

心裏卻在盼著王教授快些回來，也不知道，他都去買什麼了？

葉函芝只當兒媳麵皮薄，不好意思，想着自己年輕的時候也這樣，尤其是第一次上講台，心跳到大腦缺氧，都不知道自己都在說些什麼？一心就想着：快點下課吧！快點下課吧……

而媳婦兒章澤寒在他們面前也較拘謹，恭敬多於親昵，儘管老夫妻倆一直在努力湊她，無奈這小姑娘慢熱，他們也只好將耐心作養料，小心呵護這位令兒子幸福的女孩兒。

當王睿哲教授大包小包「哼哧哼哧」跑進病房的時候，張醫生（婦產科主任）微微有些驚訝：

「速度挺快的嘛？是因為腿長嗎？」說着，微笑着上下打量著帥氣的王教授，後者則關切道：

「張主任，我愛人能進產房了嗎？」

「哈哈！」張主任啞然失笑。

剛才，可是她親口說的「等你買完東西，你愛人大概也能進產房了……」

為了讓嬌妻早些進產房，王教授是一路奔跑着買東西，且寧可多買，也不錯過一個。

那麼多東西，他聽一遍就全部記住了，張主任對這樣的神人也不異怪，因為她丈夫也是高智商科研人員，也有這腦子和記憶力。

他以為自己努力奔跑，節省下來時間，似乎就能讓老婆少受一點兒罪，他是這麼想的，事實真相併不重要。

章澤寒見自家老公汗流浹背的模樣，忍不住心疼，今天又是抱她，又是來回購物，都出了幾身汗了，而剛才自己還不樂意，這不是典型的作嗎？

感受到小妻子關切的小眼神，王教授回以燦爛一笑，說道：

「小寒，我去洗洗手。」

待其洗完手，便又跑過來，左手拉着妻子的手，右手又在幫忙安撫她高高隆起的肚子，葉函芝則在整理兒子買來的洗漱用品、紙尿褲、睡衣、嬰兒服等物品，才收拾停當，便聽得醫生在說：

「入盆了，可以進產房了。」

而後，就有護士進來了……

母子兩人可憐巴巴地跟在身後，恨不能替孕婦生產，而產房門一關上，他們就坐在走廊的靠椅上，葉函芝伸手握住兒子微微顫抖的雙手，安慰道：

「別怕，小寒會平安的，張主任說，她身體底子好，生產條件也是極好，一定沒問題的。」

「媽，您當初生我的時候，也這麼可怕嗎？」

「大概對你爸來說，是可怕的吧？我可沒有小寒堅強，你又是半夜出生的，產房就我一個人，一叫喚，彷彿全世界都能聽到……可再害羞，也忍不住叫啊！醫生還在一邊讓我大聲喊出來，不停地提醒我用力！就差一點兒，就能出來了……」

「……」王教授還是第一次聽老媽說生娃的經歷，一時間，聽得入了神，葉函芝眼見兒子專註的神情，便有了說下去的動力：

「哎呀！可是，我用了好大力，那醫生還是那句話，就差一點兒，孩子就能出來了……我當時就納悶了：這差一點兒，究竟差多少，難道說，是我的力氣都用完了？」

確實，這差一點兒，對於凡事都量化的葉教授來說，是無法接受的，究竟是差1噸？還是10公斤呢？總不會是500克吧？

「……」聽着聽着，王教授一把反手握住了老媽的手，繼續傾聽：

「後來，我才醒悟過來，感情人家醫生是口頭禪，說習慣了，對誰都是這句話……理由有二：一是給產婦以信心，二是給她加油吧？……而我當時怕是嚇傻了，還當真了呢！」

說到這裏，葉函芝忍不住笑了。

「媽！謝謝您當初那麼努力，才能有我今日的機會——做爸爸的機會。」王教授緊握著葉函芝的手，對其愈加感恩。

「傻孩子，女人不生孩子，人生就不完整！有了你，媽媽才算完整，才算美滿……媽媽也謝謝你，能讓媽媽時常感受到驕傲與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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