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兩難抉擇

兩人不知，他們此刻的姿勢在別人眼裡看來多麼的曖昧。

蒙塵背著樂善警惕地注意著君千水的舉動，極寒的天氣里他的背脊卻因緊張與憤怒滲出了汗。

「嗷。」微弱的叫喊聲從蕭淺清的身後傳來，不一會，一個雪白的小腦袋從他身後的包袱內探出，純真無害的眼珠子溜溜地轉著，好奇地看著這世間的一切——那正是沐竹君前日所救的小熊。

君千水深深地看了他們幾人的神色一眼：「哦？竟然還有漏網之魚？」

沐竹君警惕地看著他，總覺得他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姐姐，我的家人怎麼了？這個人是誰？」替沐竹君買燕窩的小孩也從蕭淺清的身後探出了腦袋，他也感受到了周圍奇怪的氣氛，加上方才君千水所說的話，一種害怕的猜測由心而生，他的語氣中還帶著一絲顫抖，雖然害怕，卻忍不住問。

蕭淺清不忍地抱住了那小男孩，示意他別說話。

君千水挑眉，看了那小男孩一眼，又看了滿眼懇求之色的沐竹君一眼，笑了，只是那笑意怎麼看也帶著無盡的寒意。

「放過他，我再欠你一個人情。」在他開口之前，沐竹君搶先說道。

「我要你那麼多人情有何用？再說了，看你也不像是悲天憫人的性子，可怎麼感覺我隨便抓幾個無辜之人來要殺，都能用他們的性命換你的人情？」

沐竹君抿嘴不語。

君千水不緊不慢地說道：「其實放過他也不是不可以......」

「什麼條件？」

「爽快。」君千水有些佩服她明明柔弱卻不驚不懼的性子了，他抽出利劍，將劍柄放到她的手心，接著將唇湊到她的耳邊，溫柔地說道，「這樣，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你拿這把劍，去殺了那隻熊崽，要麼，我拿這把劍，去殺了那男孩。」

沐竹君震驚地看著他，怒罵道：「你無恥！」

君千水臉色瞬間陰沉得可怕，他狠狠挑起沐竹君的下巴，諷刺道：「我從來都沒說過我是什麼正義之士，再說了，等你能夠做到無愧良心地將這把劍放下，你才算是有一點資格批判我，呵！我倒要看看，你們這些有恥之人，到底會作何選擇。」

蒙塵與蕭淺清剛要爆發，卻被沐竹君用手勢阻止了，在這個鬼地方，他們根本不是君千水的對手，若真將他惹惱了，他們都得將命葬送在這學原之上。

沐竹君雙手顫抖地將劍柄握起，原本清澈漂亮的雙目此刻卻布滿了通紅的血絲，她目光落到了那懵懂不知的熊崽身上，又劃過了那強忍淚水的小男孩身上。君千水給她出了一個難題，無論她怎麼選都是錯的。

曾經高高在上的熬天雪又何曾會為此等小事煩惱，那時對於她來說，無辜之人的性命也如同螻蟻一般，根本不放在眼裡。那時的她深諳弱肉強食之道，也信奉過弱者被欺負是他們自己無能的道理。

可重生為沐竹君后，身為世間弱勢群體的一員，她才意識到，任何生命都有存在的權力，哪怕卑賤如螻蟻，他人也不該無緣無語剝奪他人的性命。此刻的她，第一次深切地體會到了弱者的無奈與悲哀。

她提起劍柄，雙手一揮，無辜的生命便終結在她的手中，她兩日前才發過誓，要好好保護這個可憐的生命，卻在今日，親手將其殺害，只為了一個相識一日的男孩。

君千水似乎很滿意她的表現，將劍接過，冷聲道：「這個世界哪裡有那麼多的公平，你視人命為重，卻不想這雪原原本就是屬於棕熊的天地，人類來了，奪了他們的地盤，還搶了他們的性命。同為世間生命，人類憑什麼高其他動物一等？我無恥？那你說說，哪裡有人類是不無恥的？」

君千水說罷，大步往外走去，沐竹君頓時失去了支撐，整個人摔到在雪地之上，她雙手顫抖地捂著自己的臉龐，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最終卻沒有一滴落下。她覺得君千水殘忍無恥，可他說的話又何嘗不在理呢？

蕭淺清過來將她扶起，安慰的話不知該如何說起，唯有相顧無言，默默給她勇氣。蒙塵看著君千水的背影，恨得直咬牙，心中的氣全部通過拳頭灑出，厚實的冰面被他砸出了無數的裂縫，冰面還之的是受傷流血的拳頭。

蒙塵的恨與怨他們都懂，可蕭淺清與君千水何等聰明之人，聰明到他們明明知道君千水殺了全村的人，卻仍然沒立場去批判他的做法。凡是有因必有果，給他們四人下迷藥的，不是君千水，而是村長，為的便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想要除掉君千水，是的，就算君千水救了他們一村人的性命，可村民們還是想要殺他，只因他是惡谷魔淵出來之人。而君千水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怕是與這個村子的人買賣婦女一事有關，至於具體原因是什麼，他們無從考究，但可以肯定，君千水與這個村子人的恩怨，定沒有表面看的那麼簡單。

「把他帶上，若是他離開了我的視線，我便殺了他。」飄零的雪花帶著君千水冷漠的聲音落到眾人的耳邊，這個他，指的自然是小男孩。沐竹君苦笑，也罷，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不是嗎，畢竟沒有人會願意留下一個隱患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蕭淺清不忍地將在村內看到慘狀而痛哭的小男孩抱走，與沐竹君他們跟了上去，但沐竹君崴了一隻腳，行動不便，蕭淺清只好一手拉著小男孩一手扶著沐竹君前行，誰也不敢耽誤了行程，畢竟陰沉不定的君千水隨時都可能要了他們的命。

屋漏偏逢連夜雨，雪原上下起了大雪，還颳起了大風，眾人的行動速度更加慢了，眼看著君千水的身影就要消失在他們的眼前，一陣風雪呼嘯而過，只見一臉冷然的君千水大步走到了沐竹君的身前，一把將她抱起，便往前走去，獨留蒙塵與蕭淺清在風雪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