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卷 千年宿命 第十七章 駛向家園
太神星軌作為莫辰族星際航行的根本，一個總數固定且不可再生的神族造物，其存在早已等同或超越了莫辰族本身。
對於莫辰族而言。
星軌滅則莫辰亡，是認知亦是事實。
所以當凌駕於莫辰族之上的星軌，四周圍聚著的不再是飛船和戰艦，而是無數可以炸毀星軌的導彈時。
指揮艦上不知情的艦長們，體內腎上腺素急劇的飆升，身體和靈魂都顫慄了起來。
太空沙盤上那些不斷衝出星軌的導彈，絕對是他們一生中都不敢妄想的畫面。
指揮室內短暫的寂靜后。
渾身雞皮疙瘩的艦長們，頭皮發麻的看向了唐浩。
「神……神君大人，您……難道是想……」
此時圍聚在唐浩四周的莫辰族，內心的情緒已經不止是複雜了。
要知道即使星族毀滅了數個生命行星，莫辰族也沒有將所有的太神星軌毀去，甚至總君率領艦隊和星族艦隊決戰時，通過星軌時都要關閉所有的武器系統。
然而如今。
彷彿蝗群一般到來的導彈群，卻徹底打破了莫辰族的禁忌。
聽到身後的詢問，唐浩緩緩轉過身，帶着疲憊的笑容，開口道：「我說過，這場戰爭還遠未結束，不是嗎？」
指揮室內的人大眼瞪小眼，完全搞不懂神君的腦迴路，他們想聽的可不是這個啊。
唐浩眼神複雜的看了眾人一眼，他當然知道這些艦長想聽什麼，但是有些話不是那麼好開口的。
不過唐浩終究需要給艦隊一個交代，於是在艦長們激動的眼神中大聲道：「如你們所看到的那樣，這場戰鬥已經不再是我們的戰鬥，而是莫辰族如今數百個軍事基地，傾盡了所有遠程武器的最終決戰。」
望着屏幕上密密麻麻，彷彿無窮盡的導彈群，唐浩並沒有把話說完，也沒有給出什麼答案。
然而和唐浩想的不同，眾人眼中散發着神采，無比激動的爭相開口。
「神君大人，這……就是地面戰場的奇迹嗎？」
「什麼奇迹？這是神跡！」
「對，這就是神跡！」
「神君大人能消滅星族一次，當然可以消滅星族第二次！」
指揮室內的氛圍一掃之前的沉悶，彷彿眼前的星族已經不再是威脅，所有人都沉浸在無來由的喜悅中。
這樣的反差帶給唐浩一種夢幻感，虛幻且縹緲的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神君大人，我們一定能勝利吧？」一名艦長眼神期待的看向了唐浩，其餘艦長的聲音也在這一刻消失，似乎都在等待神君給他們的回答。
唐浩尋着聲音轉頭看去，一雙如同孩童般的眼神，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這一瞬間。
唐浩的心神都被這雙眼睛所佔據，緊跟着更多雙眼睛出現在了眼前。
不知道是不是某種錯覺。
唐浩眼前出現一個種族，一個名為莫辰族的種族。
這個種族從懵懂中艱難的探索著世界，在尚未成長的時候驚恐的迎來了變革。
靠着太神族的幫助跌跌撞撞邁出步伐，卻在他們文明最鼎盛的一刻跌落深淵。
眼前的異象很快便消失，唐浩的視線也恢復正常，但內心的波瀾卻未停息。
唐浩不是一個喜歡承諾的人，特別是那些無法做到的承諾，他就更無法給出自己的保證，基本是如果可能要是來替代，既欺騙了別人也欺騙了自己。
這也是唐浩不喜歡指揮戰鬥的原因，因為他很難做到冷血無情還有欺騙。
但此時。
天真的眼神中暗藏着恐懼，弱弱的向前方伸出了小手，期盼著唐浩的回答和保護。
唐浩的內心再一次迷茫了，如同回到了那一片絞殺場。
短暫的沉默后。
「當然。」
唐浩臉上帶着微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無比自信的開口道：「星族只是一群野蠻的怪物，但我們擁有着璀璨的文明，我們終將也必將戰勝它們！」
「太神永光，神君永光！」
伴隨着一聲聲發自內心的歡呼，指揮室的莫辰族跪在唐浩周圍。
他們很想讚美神君的偉大，卻不知道該用什麼來形容。
神君無視了星軌毀掉的風險，舉莫辰族之力來和星族戰鬥，他們感受到的不僅僅是震撼，還有發自內心的崇拜和敬仰。
神君的所作所為讓他們感動，身為莫辰族更是讓他們自豪。
「太神永光，神君永光！」
如果不是缺乏更多辭彙，這群漲紅了臉的莫辰族，也不至於憋得這麼難受，只能高喊著永光和永光。
但面對跪在自己身旁的這些艦長，唐浩的內心之中升起了一絲悲哀。
他來到這裏所做的一切，並未真的創造什麼奇迹，僅僅做了能做的該做的。
地面戰場消滅星族是奇迹嗎？
或許無數次輪迴中早已發生。
眼前跨越星軌的導彈震撼嗎？
但真正做到這一切的不是他。
即便是帶領莫辰族艦隊消滅了大半的星族艦隊，唐浩靠的也僅僅是星族的大意和程序的計算力。
如同圍棋中的神之一手，唐浩的強項正好是這個，可以做到最準確的判斷，能達到常人驚嘆的結果。
唐浩承認自己或許是他們的救星，卻不認為自己真的是所謂的神明。
「世上並不存在什麼神。」
唐浩心中的悲哀達到極致，同時目光卻陡然綻放光芒。
「即便有也只能是艾拉！」
面紅耳赤高呼著永光的莫辰族，並不知道唐浩剛才的心路歷程，只是覺得神君的目光突然變了，變得讓人陌生但是又心生嚮往。
「起來吧，這是你們的戰鬥，你們也該親眼見證這一刻。」唐浩的視線重新回到了太空沙盤上，靜靜望着那些疾馳於星海的導彈群。
他現在只是輪迴中莫辰族的看客，即便悲哀和嘆息也改變不了什麼。
自詡為神的太神族，被自己創造的星族毀滅。
統治艾拉的星神族，被神帝從神壇打落凡塵。
但如今是艾拉神國的時代，自己並不需要悲哀和嘆息，也不需要所謂的引以為戒，這便是唐浩的底氣和驕傲。
凡人建神國，代行神之事，唯艾拉神國。
可惜來到輪迴世界的只有自己和俞娜，否則未必不能改變莫辰族的悲慘結局。
「神君大人，我們真的不用攔截星族艦隊嗎？」一名艦長看着手中的虛擬屏幕，神色幾番掙扎後來到唐浩身旁。
這句話給眾人澆了一盆冷水，臉上的激動立刻變為了擔心，然後都屏住呼吸望向了唐浩。
此時起辰星的威脅不僅是附近的星族，還有逐漸臨近的兩萬艘完好的星族戰艦。
即便眼前無窮盡的導彈給了艦長們信心，但是星族戰艦卻未必會被這些導彈摧毀，何況星族戰艦被摧毀還會有星族冒出來，他們迫切的想從唐浩那裏得到某種回答。
太空沙盤前的唐浩有些尷尬，因為完整的作戰計劃除了他，似乎沒有人知道他要做什麼。
想了想，唐浩掩飾著尷尬，對這名艦長問道：「星族的目標是什麼？」
「起……辰星？」
這名艦長略顯緊張的望向了唐浩，彷彿回到了曾經加入艦隊的時候，生怕自己的回答不符合唐浩要求。
唐浩點了點頭，繼續道：「那你覺得僅靠我們如今的戰力，可以攔截下兩萬艘星族戰艦嗎？」
「可……能，不行。」這名艦長吞了吞口水，不確信的看了看唐浩。
實在是星軌帶來的衝擊太大，這名艦長面對唐浩都迷茫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要是不能攔截下星族戰艦，神君幹嘛調動這麼多導彈。
那麼這些星族戰艦必然不會降臨起辰星，這樣一來自己剛才的問題明顯就多餘了。
不過自己真正想知道的是神君要如何處理星族戰艦，並且如何應對星族戰艦被摧毀后冒出來的那些星族。
但是現在這樣一問一答，回答可以自己沒有方案，回答不行剛才問題多餘。
並且神君一直都沒有明說，難道是害怕星族得到消息？
想着想着。
這名艦長偷偷看向四周，似乎在尋找着什麼東西。
唐浩自然沒有看到這名艦長的神情，臉上帶着歉意轉身對所有人開口道：「因為時間的關係，很多事沒有告訴你們，但正如你們所看到的那樣，不論是星族還是星族戰艦，迎接他們的都將是我們的導彈。」
雖然唐浩說的話等於白說，但代表了對星族有所應對，艦長們的擔心也少了些許，陪着唐浩當起了戰場看客。
此時起辰星上的各大研究所和學院等機構，成為了和星族戰艦戰鬥以來最忙碌的地方。
不斷有數據從其餘星球和導彈群里的信號船傳來，他們需要將這些數據進行處理計算後送達信號船，再由各艘信號船將處理好的命令發送給各個導彈，確保每一個導彈的速度和位置都在預定的範圍內。
說起來十分簡單，但其實並不容易。
如同擺放一個龐大的多米羅骨牌，很容易便會引起整片骨牌的崩盤，也可能出現連鎖反應中斷的情況。
更何況完成這個的還不是一個人，而是七顆星球莫辰族的彼此合作，這樣的工程無疑於完成一個奇迹。
可以說唐浩從一開始，就把戰勝星族的希望，寄托在了莫辰族身上。
而曾經被星族毀滅的莫辰族，也成功的完成了所謂的神跡。
不論是各大節點星軌的第一次連接，還是各基地導彈群成功彙集起辰星，莫辰族都做到了原本不可能的一幕。
剩下的就交給了星族，還有唐浩做出的判斷。
寂靜的星空中。
幾艘掛滿信號器的飛船，繞着星軌幾次盤旋之後，同一時間來到星軌面前。
而它們身後蜿蜒如同長蛇的導彈群，也在飛行的過程中逐漸的化為長劍，然後筆直插入了開啟的航運星軌中。
這一幕。
同時發生在起辰星周圍的所有航運星軌上。
而跨過航運星軌的導彈群，最終出現在了星族的面前。
「終於來了。」
望着太空沙盤上的畫面，莫辰艦的艦長露出微笑，然後鬆了一口氣轉過身，面向了唐浩所在的方向，敬了一個莫辰族的軍禮，大聲道：「莫辰族艦隊百艦長盧奧，成功完成神君大人……」
轟隆！
漫天的火海沖入了指揮室，一瞬間便將這名艦長淹沒。
不斷的爆炸在戰艦內蔓延，並且最終傳到了戰艦之外。
覆蓋在這艘戰艦上的熔漿升起了大大小小的氣泡，而伴隨着這些氣泡的出現一個星族露出巨大頭顱，似乎不解和迷茫的望向了遠方出現的那一群光點。
與此同時。
已經臨近的星族前方，如同星空泛起了漣漪，數個夢幻的光圈出現，泛動着天藍色的波紋，擋在了星族艦隊面前。
「警告，正前方出現星軌通道！警告，正前方出現星軌通道……」
空蕩的指揮室內，紅色的光芒閃動，回蕩著系統警報。
但是沒有任何人存在的指揮室，自然也沒有人能做出什麼反應。
伴隨着兩萬多艘戰艦的警報聲，星族艦隊毫不避讓的沖了過去。
「警告，戰艦已被敵方鎖定，信號數量計算中……」
「警告，請立即撤離戰艦，逃生艙已就緒，警告，請……」
倒映着星空畫卷的波紋之上，幾艘掛滿信號器的飛船駛出，伴隨身上信號器不斷的閃動，同樣毫不減速的沖向了前方。
而幾艘飛船的身後，筆直的導彈群出現，然後在星空中散開，如同孔雀開屏一般，彰顯著自己的美麗。
「目標導彈已鎖定，開始進行攔截……」
面對突如其來的導彈群，星族艦隊很快予以回擊，數不清的導彈來到星空，迎向了莫辰族的導彈群。
當第一個爆炸火光出現，瞬間便引起了連鎖反應，刺眼的光芒充斥了星空，掩蓋了這裏發生的一切。
「警告，右前方出現星軌通道……」
「警告，左前方出現星軌通道……」
伴隨着星族戰艦同時出現的警報聲，戰場的左右兩側新的漣漪開始出現。
同樣由掛滿信號的飛船領頭，同樣龐大的導彈群迅速散開。
不同的是。
導彈群斜插入了星族戰艦的兩側，幾乎覆蓋了星族艦隊的三分之一。
「警告，正上方出現星軌通道……」
「警告，正下方出現星軌通道……」
「警告，正後方出現星軌通道……」
星族艦隊左右兩側的漣漪還未散去，新的漣漪便出現在了星族艦隊周圍。
而這樣的情況將會不斷發生在星族艦隊周圍，直到莫辰族數百個軍事基地的導彈發射完畢。
是的。
星族艦隊可以攔截下很多的導彈，同時讓這些導彈摧毀周圍的導彈，但它們不可能攔截下所有的導彈。
而這些無法攔截下來的導彈，只需要一枚便可以摧毀戰艦，
並且這些導彈所產生的巨大碎片，才是將真正摧毀星族艦隊的東西。
莫辰族的戰艦因為體積的關係，搭載的導彈大部分是小型導彈，以確保能隨時維持一定戰鬥力，不至於沒打中敵人便只剩投降。
但是地面軍事基地里的導彈，因為引力和殺傷力等等原因，都是長達十幾米以上的存在，真正意義上毀滅星球的東西。
所以不論是體積還是殺傷力，都不是艦載導彈能夠比擬的。
莫辰族的粒子武器不多，威力最大的依然是核彈。
雖然對於太空戰鬥而言，核彈的殺傷力並不可怕。
但如果這些核彈在太空擁有了舞台，例如大量的碎片充當地面的衝擊波，依然可以爆發出難以想像的殺傷力。
星族艦隊沒有吸取之前的教訓，依然沒有陣型的來到了起辰星，並且沒有任何減速避讓的行為。
讓它們再一次迎來了毀滅性的打擊。
幾十枚巨大當量的核彈在星族艦隊中盛開，密集的碎片和殘骸成為了核彈最好的武器，如同海浪一般的巨大波浪席捲了整片戰場，兩萬多艘碰撞在一起的星族戰艦相繼沉沒。
「神君大人！」
負責監控這處戰場的艦長，難以抑制自己激動的情緒，紅著臉近乎咆哮般的喊道：「兩萬多艘星族戰艦，沒有一艘出現在監控上，全都被我們留在了戰場上！」
「神君永光！神君永光！」
狂熱的呼喊再一次出現在指揮室內，這些艦長如同瘋子一般的手舞足蹈，圍在唐浩的身邊又是跪拜又是流淚。
唐浩此時還在注視着另一處戰場，刺眼的光亮讓他的眼睛微微發紅，聽到艦長們的歡呼紅着眼微笑道：「星族並不是不可戰勝的，我們一定可以守護起辰星。」
「神君大人，您,還是休息一下吧。」一名艦長看到唐浩的眼睛一驚，眼神極為複雜的對唐浩開口道。
這時。
這些艦長才注意到唐浩的眼睛，原本興奮的心情逐漸沉默下來。
對於唐浩這個所謂的神君，他們起初沒怎麼放在心上。
因為神卿才是他們最初的指揮官，而神君似乎只是神卿身旁的跟班，身上也不具備任何太神族的氣質。
但正是他們不在意的神君，帶領他們戰勝了星族一次，現在又戰勝了星族第二次。
曾經。
有過輕視，有過驚嘆，有過不解，有過責問，有過怨言，有過悲憤。
但如今。
已經不知道是何種心情了。
「不用。」
唐浩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回身望向舷窗外凝重道：「戰鬥還沒有結束，我們還沒有勝利。」
艦長們同時望向了唐浩視線的方向，那裏刺眼的光芒超越了恆星的光亮，沒有人能看清那裏正在發生的事情，星族是否能存活下來同樣是個謎團。
星族戰艦無疑被神君摧毀了，他們只能祈禱那些星族也是。
或許是再一次感受到了沉默的氣氛，唐浩望着起辰星旁兩顆衛星的同時，開口道：「你們放心，即便星族能存活下來，只要它們沒有辦法靠近起辰星，這場戰鬥的勝利者依然會是我們。」
聽到神君的話后，艦長們眼神一動，期待的望向遠方。
如今的他們已經不奢求從神君那裏得到答案，但他們相信不久之後一定能親眼看到那一切。
星軌間的連接讓他們驚嘆，導彈群的出現讓他們震撼。
前方……還有什麼等待着他們？
時間不斷地向前推移，星軌不再有導彈出現，戰場火光也逐漸暗淡。
當神殿艦隊終於向指揮艦發來請罪消息的同時，第一個星族也帶着紅色的熔漿球出現在戰場外。
而它的身後。
越來越多的星族衝出火海，沖向了並不遙遠的起辰星。
「星族，竟然……還活着。」
艦長們難以置信的望着太空沙盤上那些恐怖身影。
他們很清楚神君為了殺死星族動用了多少枚導彈，那些導彈的數量和威力已經足以將一顆行星毀滅。
但為何星族還是活了下來？
所有人的視線再一次聚集在了唐浩身上，眼神中瀰漫的不再是恐懼而是深深迷茫。
他們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和什麼東西戰鬥，這樣的強大生物真的存在於宇宙之中嗎？
「讓神殿艦隊攔截那些星族。」
唐浩的面容看起來很平靜，但雙手已經不自覺的收攏。
這一幕自然也放在了艦長們的眼中，讓這些艦長又經歷了一次情緒波動。
天堂和地獄不斷地在顛倒，如果這樣的情況再來幾次，這些艦長說不定都要瘋了。
這時某個得到授權的信號源，接入了指揮艦的通信系統中。
一個白髮蒼蒼穿着灰色長衫的老者出現在屏幕上，其身後數百個服裝各異的莫辰族跪在了大廳之中。
「起辰星太下主院無能，請神君大人降下神罰！」老者的臉上淚痕未乾，顫抖的雙唇跪了下去。
「請神君大人降下神罰！」
悲憤和悔恨的聲音，響徹了明亮的大廳。
太下院。
莫辰族自身文明的領航者。
這裏的科學人員都是各領域權威，榮譽最低的都被封為莫辰族學者。
但正是這樣一群莫辰族的瑰寶，此時卻跪在了地上祈求着責罰，想要以死來彌補自己犯下的罪。
目睹這一幕的唐浩，被深深震撼了心靈。
他自己不過是神國學院剛畢業的學生，而眼前這些人則是一個種族的科學家，不論是付出的心力和貢獻都超過自己。
哪怕莫辰族的文明遠遠落後於神國，唐浩對於這些人也帶有深深的敬意。
他不曾想到自己會面對這樣的場景，也不曾感受到如此沉重難言的心情。
但現在不是他想這些的時候。
唐浩眼中的錯愕未消，聲音十分乾澀的問道：「代德院長，兩顆衛星還需要多少時間？」
「回神君大人，還有十五處沒能破開地殼，這是起辰星太下院的失誤，還請神君大人降下……」
起辰星太下主院的院長代德面容苦澀，但是剛剛想讓唐浩懲罰他們這些罪人，便被唐浩揮手打斷只能惶恐的低下頭。
「我已經命令神殿艦隊前去攔截星族，代德院長請你協助神殿艦隊的作戰，並且將起辰星剩餘的武器集合起來，同樣以星軌投送的方式向星族攻擊。」
唐浩的聲音略微停頓，接着神情嚴肅的說道：「只要星族進入起辰星四十五萬公里內，不論兩顆衛星的所有磁點是否建造完畢，都必須啟動我發送給你們的那一段程序。」
年老的代德神情複雜的抬起頭，愧疚和感激的對唐浩大聲回應。
「莫辰族太下院，謹遵神君神諭！」
太空沙盤上的畫面再一次變成了星族，唐浩剛剛放鬆下來的心情又沉重起來。
「希望我的判斷是對的，並且時間還能來得及。」唐浩握緊了雙拳，看向衛星的方向。
起辰星上至今沒有天使金的任何消息，所以唐浩並不意外遠處星族能夠存活，只是沒有想到導彈群會消耗的這麼快。
原本的計劃里。
此時應該還剩下五分之一的導彈，足以拖延到兩顆衛星的磁點完成。
但是星族戰艦的殘骸還沒有星族出現，星族便已經突破了導彈群的封鎖區域，並且原本最為簡單的磁點出現了問題。
如果說導彈的提前消耗，是連續不斷的細小誤差，才造成了計劃外的結果。
那麼磁點沒有按時完成，遇到了無法打穿的地殼，無疑是太下院的責任了。
即便唐浩的計劃已經預留了一些時間，莫辰族艦隊更是成功的拖延住了星族，但似乎不是所有事情都如想像中順利。
或許這才是奇迹被稱為奇迹的原因吧。
起辰星僅剩的節點星軌附近。
神殿艦隊完成內部的清洗后，陸續恢復了系統的信號聯絡，並解除了舷窗的電磁波屏蔽。
刺眼的爆炸光亮這才傳到了戰艦中，讓見到這一幕的普卡神使嚇了一跳，下意識的認為星族出動了毀滅武器，連忙向神殿和星軌詢問發生了什麼。
當得知神君對神殿艦隊暴怒不已后，惶恐不已的向指揮艦發去通信請求，只是神君似乎沒有時間聽他的請罪，讓不過中年的普卡神使蒼老了不少。
「普卡神使，艦隊已經通過星軌，成功和星族接觸了。」
剛剛處理完戰艦人員接收工作的莫徒，臉上帶着嚴肅的神情來到了普卡身邊。
普卡神使輕輕的點了點頭，並未看向窗外的那些飛船，而是神色沉重的看向屏幕。
「你確定剛才的畫面，不止起辰星能看到？」普卡神使轉過頭，眼神充滿了擔憂。
雖然得知了神君的怒火，但普卡也顧不上這些了，因為這關乎神殿的存亡。
「是。」莫徒回答道：「神君大人以導彈群摧毀星族艦隊的同時，主神殿的那幾位便已經將戰場畫面解封，如今恐怕所有族人都看到了剛才的畫面。」
屏幕上流動的畫面，正是導彈群的轟炸，和毫髮無損的星族。
「胡鬧，他們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漲紅著臉的普卡揮手砸在控制台上，但是目光卻始終沒有從屏幕上移開。
莫徒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作為神殿三十六殿座之一，自然清楚屏幕畫面的意義。
太神族能成為莫辰族的神明，不僅僅是因為太神族的名字，更因為太神族所帶來的變化，還有超出莫辰族理解的神跡。
太神族可以沒有實體的依附於神殿的石碑上，這也是莫辰族願意把太神族奉為神明的原因。
但是如今的神殿已經不存在這種神跡了，莫辰族也在神殿的統治下渡過了近千年。
遠離莫辰族的太神族逐漸成為一種象徵，直到總君口中太神族神君和神卿的降臨。
只是神君和神卿並沒有帶來曾經的神跡，反而是恐怖的星族成為了莫辰族的夢魘。
如果說太神族是神明，那麼這些星族是什麼？
是太神族曾經的敵人，是會帶來毀滅的惡魔，是宇宙最邪惡的存在。
還是說……另一種神明？
亦或者……所謂的魔神？
神？
莫徒不敢再想下去，特別是如今的狀況。
神殿艦隊已經有人投靠了星族，那麼見到這樣畫面的莫辰族呢？
可以將莫辰族文明摧毀的導彈群，在神君的指揮下卻無法消滅星族，那麼留給莫辰族的選擇還剩什麼？
星族真的是無法溝通，並且毀滅文明的魔神。
還是說。
莫辰族如今的劫難，只是太神族造成的？
再一次陷入沉思的莫徒陡然驚醒，迎向了如同深淵一般注視的目光。
「你在想什麼？」
普卡靜靜的看着莫徒，這個他最欣賞的侄兒。
如墜冰窖的莫徒汗毛林立，慌亂的望向了舷窗外說道：「侄兒在想神君大人為何要把金屬運送到兩顆衛星上，不知道神君大人將會如何消滅這些不該存在的怪物。」
普卡深深的注視了莫徒一眼，然後同樣望向了遠方的衛星，帶着蕭索和嘆息的語氣說道：「太神族不是我等僕人可以揣測的，我們只需要跟在神君大人的身後，即便最壞的結果也無非離開罷了。」
莫徒鬆了一口氣，接着眼神堅定道：「我相信神君大人一定能消滅這裏的星族！」
「這是當然。」
普卡並未反駁，不過話音一轉，盯着莫徒問道：「你是怎麼看待神君利用星軌這件事的？」
莫徒一想到剛才屏幕之上，無數導彈衝出星軌的畫面，便覺得頭皮發麻渾身激動。
「除了神君大人，恐怕沒有人能想到星軌可以這樣使用，也沒有人膽敢用星軌做出這樣的事情。」
莫徒越說越激動，眼神充滿了嚮往，還有深深的折服。
普卡眼神緩和下來，露出笑容對莫徒道：「我以為你會說沒想到，亦或者說不敢這樣做。」
「神使這是何意？」莫徒不解的看向普卡。
此時戰艦的指揮室里沒有別人，普卡也就毫不避諱的對莫徒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有些事不能想也不能做，特別對我們這些人而言，一旦越界便會破壞規則。」
「侄兒受教了。」莫徒眼神迷茫，但依然點頭道。
普卡似乎想起了什麼，目光略顯渙散的說道：「我們都是規則內的得益者，除非擁有建立規則的能力，否者不要去做多餘的事情。」
莫徒這一次沉默了很久，從神使降為殿座的事情，正好附和了普卡的話語。
指揮室的太空沙盤上面，一艘艘戰艦被星族吞噬，普卡沉默許久后開口道：「我們或許不了解太神族，但我們更加不了解星族，你的三名部下已經死了，我不希望下一次看到你。」
這句話讓莫徒臉色大變，瞪大眼睛對普卡惶恐道：「三叔！侄兒沒有背叛神殿，更沒有加入那些人！」
「我知道。」普卡的語氣沒有變化，但內心卻吃驚和憤怒。
剛剛在神殿那裏得到那個消息，普卡雖然有所懷疑但並不確定，沒想到莫徒竟然早就知道這事，這讓他后怕的同時又深深無力。
神殿的核心人員都已知曉神殿的使命，那便是只有部分人能乘坐太神舟離開。
莫徒身為神殿的殿座之一，知曉自己的部下投靠星族，卻沒有向神殿通報這件事。
不是為了能夠活下來，只是為了更多的族人，可以留在如今的家園。
原本的試探得到了答案，普卡內心只剩下了苦笑。
聰明反被聰明誤，說的不僅是自己，也是剛才的莫徒。
「回到神殿你不用擔心什麼。」
普卡原本挺直的身軀彎曲了不少，如同一個卸下了所有包袱的老人。
「我曾經沒有替你父親求過情，但我讓你一步步坐到了神使，現在你犯下了當初相同的錯，也算讓我彌補當初的愧疚了。」普卡微微嘆了口氣，拍了拍莫徒的肩膀，搖頭離開了指揮室。
還有很多話普卡沒有給莫徒說，他教給莫徒的東西已經夠多了，莫徒從來都不是自己的複製品，所以普卡才會欣賞和羨慕莫徒。
從一個立志改變莫辰族的少年，到現在守着一畝三分地的神使，不敢去改變什麼也不再想改變，看來自己的心也終歸是老了吧。
當普卡從指揮室內離開。
莫徒複雜的看向了艙門，然後抬頭望向星空自語。
「普卡神使，你曾說過控制人心是一種智慧和手段，那麼星族所作所為難道不是一種智慧？」
「是的三叔，神殿並不會強制族人信仰太神族，而星族則是剝奪了我們的選擇權。」
「但是三叔，汀山使君並沒有被星族控制，我的部下也沒有被星族控制，星族不像它們外表那樣野蠻，星族也是可以交流的存在啊。」
神色悲哀的莫徒，將手伸進了口袋，拿出一個時之聲，然後輕輕的打開。
伴隨着清澈靈魂的音樂，莫徒的神色漸漸的平靜，看向了唐浩所在的位置。
「太神族的神君，你難道真的不知道時之聲……能讓被星族控制的人恢復？」
「你難道真的不知道星族為何選擇起辰星？」
「太神族，你們，你們為什麼還要回來！」
「哈哈哈哈哈……」
悲憤的聲音從莫徒口中傳出，神色卻依然淡然的讓人可怕。
不久之後。
莫徒將時之聲關閉，恢復了冷靜和堅毅，默默地走向了艙門。
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還是那個艦隊指揮官，還是忠於神殿的殿座。
但正當莫徒將要邁出指揮室的一刻，耀眼的紅色光芒灑在了莫徒的身邊。
莫徒陡然回身望去。
只見舷窗外的星空，一顆紅色巨星出現，肆意的散發着光芒。
「那是！」
莫徒深吸了一口氣，直接衝進了指揮室，撲到了太空沙盤前。
與此同時。
正監控著莫徒的普卡，還在回味莫徒的話語，卻收到了神殿的消息。
當艙室巨大屏幕的畫面變換，普卡見到了震撼人心的一幕，並差點因為血脈的膨脹暈倒。
「太神族，太神族！」
普卡顫抖著雙唇，念叨著這三個字，然後瘋狂大笑道：「侄兒，你難道不知道太神族已經丟失很多記憶了嗎？我們的神怎麼可能是你們所猜想的那樣邪惡？」
「看看，所有的瀆神者都好好看看，睜大你們的眼睛好好看看！」
「這就是我們的神，這就是神的力量！」
「哈哈哈哈哈……」
起辰星的夜空，兩輪血色半月，掛在天幕兩側。
如同末日來臨，如同天降神罰。
無數的莫辰走出了避難所，來到紅色月光照耀的大地，眼角含淚激動的望向天空。
「太神永光！」
「神君永光！」
此起彼伏的歡呼聲，驅散了瀰漫的恐慌，帶來了生存的希望。
他們並不恐懼這末日中描述的血月，因為暗淡了星辰的血月來源於神君，也來源於之前瘋狂尋找金屬的他們。
沒有人知道照亮大地的血月上在發生着什麼，但他們知道這永生難忘的場景有他們的參與。
他們的神沒有放棄拯救他們。
這就夠了。
指揮艦的巨大屏幕上，代德院長神色激動道：「神君大人，最後一處磁點已經成功建立，所有金屬都已經被岩漿融化，我們已經檢測到了磁場的變化！」
原本還擔心磁點沒有全部建立的唐浩，終於在代德興奮的報告中鬆了一口氣。
至少。
至少在星族進入危險區域的同時，兩顆衛星的磁點也終於建造完成。
唾沫四濺的代德院長，想到之前的一些傳聞，按捺不住心中的疑問，神色緊張的小聲問道。「神君大人，請問那些巨大的球形儀器，為何……擁有難以想像的磁場？」
代德院長知道這些金屬球有太下院的參與，但是沒有任何關於太神族科技的信息傳出，他也不知道此時向神君這樣詢問是否合適。
唐浩並不意外代德院長的疑問，他曾經也不解神帝帶來的科技，所以臉上帶着微笑對代德問道：「起辰星兩顆衛星的磁場，為何減弱到如今的強度？」
「因為星球內部的岩漿漸漸冷卻。」代德院長如同學生一般忐忑的看向唐浩。
面對神明一般的太神族，代德不敢有絲毫的自大，那是凌駕於他們的文明，莫辰族無知的如同孩童。
「那麼為何磁鐵加熱後會消磁？」唐浩問道。
代德院長思考了一會兒，不確定的對唐浩開口道：「神君大人，難道星球磁場的產生，並不僅僅是因為熱量，還有岩漿流速的原因？」
唐浩十分喜歡代德院長的回答，因為這讓他看到了自己的模樣。
「你說的對，但不全對。」
唐浩微笑道：「莫辰族對於電磁力的研究，一直停留在物質觀察階段，你是否計算過磁點的位置。」
「計算？」
代德院長十分的不解，神君給他的磁點位置，有什麼需要計算的嗎？
難道不是在磁場最強的範圍，挖掘到地殼下的岩漿所在嗎？
雖然唐浩知道自己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但是磁場球和磁鏈彈還需要一定的時間，於是在腦海中思考了片刻后對代德說道：「不論是磁鐵經過加熱消磁，還是星球磁場的逐漸消失，都與溫度和流速沒有關係。」
「我們所了解的光，是電磁波的一種，最為奇特的存在。」
「而電磁力則是構建世界的基礎，所謂的磁場則是基礎上的延伸。」
「光有波段，可見光和不可見光。」
「磁場的存在，也取決於電磁基礎上延伸的位置，如同從可見光到不可見光，磁場也可以從無到有，或者從強到弱。」
「只要電磁力沒有消失，磁場同樣也不會消失。」
說到這裏。
唐浩揮拳砸在了身前的控制器，但是差點身體失衡倒在了地上。
「咳咳，例如我們熟知力的傳遞，雖然我的手沒碰到物質，但不代表我的力不存在。」唐浩儘力掩飾著自己的尷尬。
「星球的磁場，不僅來自於地下的岩漿，同樣取決於磁場的位置。」
「如同磁鐵的兩極，亦或者把磁鐵破壞，新的磁場會出現，原本的磁場會消失。」
「而這裏面，最為重要的是位置，或者說空間結構力。」
「數學中的一到二很容易區分，但是距離上的劃分卻很難，其原因在於最基本的粒子，不可能被我們分為兩半，那麼就不存在絕對的相等，或者說一米到底是多長。」
「而空間結構力……」
代德最開始眼神逐漸發光，如同發現了科學寶藏一般，但眼神很快就變成了迷茫。
眼前太神族的神君，是不是越說越遠了？
好在代德聽了半天望天書後，唐浩的話語終於回到了正軌。
「磁點的計算，便是對於磁場結構的計算，這裏面有一套複雜的體系，不僅取決於磁點在星球表面的位置，也取決於磁點在星球磁場的位置。」
「如果你把我給你的磁點做個空間圖，然後把磁點看做恆星系內的行星，計算他可能會經過的軌跡，然後再把這些軌跡帶入到恆星系的移動，你會發現兩者有着驚人的相似性。」
「我們計算一個星系的引力大小，會把所有的星體囊括在裏面，但是它們並不是一個真的整體，除非我們把它們看做無數的電子，亦或者我們觀察到的最微小粒子。」
「可以說，從某種成面上說，物質本就沒有整體，亦或者是一個整體。」
「所以起辰星和兩顆衛星，其實也可以看做一個整體，那麼我們如果把磁點的位置，帶入到兩顆衛星的運動軌跡，那麼……」
代德吞了吞口水，裝出解惑的樣子，不斷對唐浩點頭。
正當代德思考怎麼結束這段，他內心原本很期待的對話時，唐浩的身影突然在眼前消失。
「喂！你到底弄了個什麼東西出來，那些火蛇一樣飛舞的是什麼？」
俞娜巨大的腦袋出現在唐浩面前，差點把喋喋不休的唐浩嚇了一跳。
而這時。
唐浩才注意到遠方星空的奇觀，還有那些貼在舷窗上的莫辰族。
不知道怎麼的。
唐浩不想在這個時候看到俞娜，哪怕俞娜同樣是那樣美麗動人，心中卻有一股揮散不去的沉悶。
「以起辰星磁場為基礎，激發兩顆衛星的磁場，並且扭曲這三處磁場，形成強力的磁場空間，阻攔那些星族的靠近。」
以最快速度說完這一切的唐浩，慢慢的轉過頭看向俞娜的眼睛。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俞娜皺了皺眉頭，頗為的動人心弦。
唐浩解釋道：「兩塊磁鐵最靠近的時候，它們之間的阻力也最大，我融合扭曲了三處磁場，影響到了大部分電磁力。」
「禁錮空間？」俞娜揚了揚睫毛，若有所思的問道：「你幹嘛不早點告訴我？」
「很難。」
唐浩內心逐漸的平靜下來，略帶歉意的對俞娜開口道：「而且我開始……並沒有想到這一點，我低估了星族的存在。」
俞娜眼神略微有些波動，似乎覺得唐浩不一樣了，但看不出是哪裏不一樣。
難道是廢話變少了，說的更直接明了了？
俞娜想了想，有些好奇道：「你是怎麼想到用星軌來當發射器的？」
讓其他星球的導彈通過星軌加入戰場，不論是時機的把握還是對星族的圍剿。
都讓俞娜感到驚奇。
唐浩平靜的回答道：「問了下星軌上的神官。」
「星軌可以精準的確定空間跳躍位置？」俞娜要是早知道星軌可以這樣用，早就讓人在起辰星太空堆滿導彈，也不至於打仗還擔心武器的消耗。
並且星軌彼此有大有小，把小的星軌丟進大星軌，再用小星軌來前往戰場，自己也不至於趕路半天。
想到這一點。
俞娜就恨不得把所謂的星軌神官揍一頓。
唐浩自然不知道俞娜的大膽想法，依然平靜的回答道：「只能在六十到一百公里範圍內，短了無法建立穩定的空間通道，遠了需要和其他星軌進行連接。」
「你打仗看來還不錯，剛才的戰鬥很漂亮。」俞娜讚揚了一句。
唐浩短暫的陷入沉默，俞娜同樣沒有再開口，兩人只是靜靜注視着。
「你現在在哪？」唐浩輕輕的開口，率先移開了視線。
「戰場。」俞娜展顏一笑，略帶調皮的道：「可不是只有你，能夠打個勝仗。」
說完，俞娜便掛斷了通信。
唐浩有些意外自己剛才見到的笑容，也意外俞娜會對自己說出這些話語。
難道說自己變了，俞娜同樣也變了？
不知為何。
唐浩的心情好了很多。
看着舷窗外衛星周圍如同水母一般的紅色觸手，還有太空沙盤上那些星族不斷撞擊真空的畫面，錯過好戲的唐浩帶着笑容對遠處的眾人大聲道：「命令艦隊向起辰星前進。」
「神君大人，是要消滅那些星族嗎？」
這些艦長內心都十分清楚，神君一直讓艦隊跟着星族，一定有他們不知道的打算。
雖然不知道那兩顆衛星是如何讓星族無法靠近的。
但神君事先知曉這一點，卻不讓他們進入起辰星，恐怕等待的就是這一刻。
唐浩微笑着搖了搖頭，看着蔚藍色的起辰星，在眾人的注視中開口。
「我們……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