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北營馴馬

第35章 北營馴馬

等到房門外的口舌之爭結束,徐冰清已從中猜到些許。

「王爺做了什麼?」

「不過是請了一道旨。」

徐冰清瞬間明了,怪不得適才蘇行夜說恭喜嚴玉瑾和徐玉凝喜結連理。

「嚴大人與徐大人可不一定會同意。」徐冰清仿若想起什麼,「陛下同意了?」

若是皇帝陛下下旨,那這事就板上釘釘了,誰也改不了。

姬逸風點頭。

「嚴以正任刑部尚書以來,風評一直不錯,且他本人又公正無私,是不可多得的良臣明官。但徐智德……」徐冰清對自己這位堂伯父的作風則是不予苟同。

這話倒是姬逸風不曾想到的,沒想到她考慮得這麼長遠。

「我只是告訴嚴以正,他的兒子嚴玉瑾與徐玉凝關係密切,且暗中生情已久。也許是因姝妃之事,他對自己的兒子心懷愧疚;也或許是因為心虛,他便默允了。至於徐智德,皇兄的旨意已下,他難道還能明目張胆地抗旨不成?」

徐冰清柳眉微蹙,姬逸風此舉不僅斷了嚴玉瑾對姝妃的糾纏,也了斷了徐玉凝對他的念想。雖說是一舉二得,但也有可能事極必反。倘若有一日嚴玉瑾行差踏錯,甚至危及性命時,嚴以正為了救自己唯一的兒子會不會固守本心、堅守立場,這可是誰都不能保證的。

「冰清。」姬逸風以為她在擔心會失去一個好官,輕握她手,「嚴以正沒你說得那麼好。官場之上,暗潮湧動、步步驚心,嚴以正能一步步爬上尚書之位,自有他的生存之道。」

徐冰清心有所憂,並未注意姬逸風的舉動,「可若是真心為百姓謀福祉而坐擁高位之上,又何錯之有?」

一些無病呻吟的文人騷客經常抱怨自己不得志,說是官場黑暗、沒遇到明君。可若自己不努力,或做官時被各種名利所誘,忘記了自己的初心,即使做了高官也做不到清正廉潔、為民做主、忠君為國。

聞言,姬逸風對徐冰清又多了幾分另眼相待。

還記得前兩日遇到秦雲義時,秦雲義對他道:「物有兩面,更何況人?有些事,事先既然無所適從,何不順其自然,拋下身份和偏見,淡然處之,對你、對她都好。」

姬逸風嘴角輕笑,秦雲義的言下之意就是讓自己去慢慢了解徐冰清這個人嗎?不管她性情如何偽裝,言行如何改變,其實她的內心始終都沒有改變,所以這才是真正的徐冰清嗎?

「冰清。」

「嗯。」徐冰清正兀自出神,突纖腰被人一把摟住,而後騰空飛起,落入風月樓下的……馬背上。

這是一匹全身黝黑髮亮的良駒。

徐冰清這才回神,看著驟然出現的變故,柳眉微蹙,若她沒記錯的話,這是姬逸風的戰馬,他想幹什麼?

姬逸風一手輕摟她纖腰,一手執著馬韁,縱馬狂奔,餘下一地灰塵。

一時間,街上行人、商販紛紛讓道。

不知是因姬逸風的騎術精湛,還是因今日的街上不如往日擁擠,倒也沒發生什麼縱馬傷人的禍事。

不過青天白日敢在東皇國京城大街上縱馬狂奔的人恐怕也只有姬逸風了吧!

徐冰清沒想到姬逸風會帶她來這,東皇國京畿大營。

姬逸風的到來,引來營中將士紛紛出帳相迎。

只是他們沒想到姬逸風會帶著一個女子來此,個個驚愣當場。

「見過王爺,見過郡主。」說話之人身材頎長,長相俊逸,一身盔甲加身,更顯英挺,風姿盡顯。

「秦將軍,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姬逸風含笑道。

來人是京畿玄武北營主將秦霄羽,吏部尚書秦淮國之子,也是秦雪卿的堂兄。

秦霄羽微一斂眉,「王爺和郡主來此,想必是有要事,還請帳內敘話。」

姬逸風不置可否,他知道自己來此純粹是一時興起,而秦霄羽知他甚深,此話分明是為他說話,來堵住某些人的嘴。

要知道在這巍峨莊嚴的京城裡,雖有皇兄護著他,可他再也不能如從前一樣肆意任性。

如今,他的所言所行都會在朝堂上被人惡意放大,枉顧原由和事實。

一入帳內,「你怎麼會來此?」秦霄羽露出本性,手臂搭上姬逸風的肩膀,舉止隨意自然。

「想你了,算嗎?」

「少來!你回京這麼久,現在才來見我,我可不認為你是想我了。」

「最近有些忙。」

「哦!看樣子,確實是忙。」調侃地看向姬逸風身邊的徐冰清。

至入帳后,徐冰清一直靜靜看著兩人相互拌嘴,並未言語。

直到秦霄羽看向她,她才輕輕一笑:「秦二哥,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冰清。」

姬逸風挑眉,他們很相熟?

也對,徐冰清自北境回京后便於秦淮志名下學習,與秦家來往甚密。

怪不得,上次在風月樓相見時,她稱秦雲義為「秦大哥」。

秦淮志是徐冰清的先生,秦淮志和秦淮國為同胞兄弟,膝下分別育有秦雲義、秦雪卿和秦霄羽、秦雪萱各一兒一女,徐冰清與秦雲義他們相熟,且他們之間兄弟姐妹相稱理所當然。

三人落座,秦霄羽為兩人斟茶倒水,嘴角勾笑看著姬逸風,「你長年待在北境,如今肯回京,竟然還在京城呆了這麼久……」又看向徐冰清,「看來你的北境之行收穫頗豐。」

兩個「你」字,調侃了兩個人。

徐冰清神色自若,心底微澀。

感情之事,冷暖自知。

姬逸風不自在地輕咳一聲,「看來你最近很是清閑。」

秦霄羽聽出了弦外之音,看看兩人,雖對兩人的相處略顯詫異,但也知凡事要適可而止。

「聽聞皇兄把上次北夷送來的寶馬分賜到各個京畿大營了。」

「怎麼?北境的戰馬還不夠你挑,竟然跑到我這來掠馬來了?」

「是有怎樣?」狂傲中帶著威脅。

「你!」秦霄羽無奈嘆氣,「也罷!隨我來吧!」說著站起身往帳外走。

誰能想到平日里看起來風度翩翩、玉樹臨風的姬逸風在秦霄羽面前竟如此的張揚任性、霸道無禮?

徐冰清看了姬逸風一眼,他在朋友面前張揚肆意的這一面,她是不曾見過的。素日里,兩人獨處時,他對自己都是九分懷疑一分惡意;但在外人面前,他又給予自己應有的尊重和臉面,這一點在嚴玉露之事時就可以看得出來。

最近,姬逸風卸去先前的惡意揣度,極盡所能地幫助自己,這讓徐冰清都有些懷疑眼前的這位到底還是不是姬逸風。

以前,她認為姬御宸複雜難辨,姬逸風月朗風清。現在看來,這兩人不愧是親兄弟,他們在某些方面還真是如出一轍。

來到馬棚前,姬逸風看向徐冰清,「你挑一匹吧!」

徐冰清驚訝,他來此不會是特意為了她吧?

「這些馬的確是良駒,速度也極快,但野性猶在,生性狂傲,難以馴服。營中不少皮糙肉厚的將士都被摔得慘叫。冰清這小女兒家的,又細皮嫩肉的,恐怕要吃苦頭。」

當然了,再野蠻難訓的馬對於姬逸風來說,全都不在話下。

他轉頭看向徐冰清,想知道她的想法。

徐冰清薄唇輕揚,縴手指著中間棗紅色的一匹馬,道:「就它吧!」

跑馬場中,徐冰清把衣裳裙擺打結,躍上馬背。

馬兒不願她騎在自己背上,前蹄高高揚起,想把她從自己背上摔下去。

徐冰清一手緊拉韁繩,一手輕撫馬頭以示安撫,身體匍匐在馬背上。

馬場四周圍滿了看熱鬧的將士,他們實在好奇:一個身嬌體弱的女子如何能馴服一匹烈馬?

「你不擔心?」秦霄羽看著場中。

姬逸風緊盯著場中較量著的一人一馬,「徐侯爺的女兒應是不會讓人失望的吧?」

秦霄羽挑眉,「冰清自九歲之後便不曾再碰過馬。」

姬逸風聞言倒是一驚,這倒是他不曾想到的事,眉頭緊皺,看向他,「你怎麼不早說?」

「我以為你知道。」秦霄羽撇嘴。

看著徐冰清被再次摔下馬背,姬逸風有些站不住了。

秦霄羽暗道:擔心就直說,裝模作樣!

徐冰清又一次被摔下馬背,但雙手仍緊緊抓著韁繩不放,身體騰空,整個人掛在馬肚上,隨時可能被摔落馬下,情況極其危險。

姬逸風實在不忍心,欲上前阻攔。

秦霄羽連忙伸手拉住他,「適才不是還對她充滿信心的嗎?再等等。」

而那邊,徐冰清已重新躍上馬背,馬兒好像終於被她的堅毅和倔強馴服,終於不再刁難她。

只見她滿額香汗,眼眸清亮,嘴角勾笑,發上玉簪不知何時已經遺失,烏髮披散,隨風揚起。

姬逸風定定看著,烈馬狂奔,青衣翻飛,墨發輕揚,執韁揚鞭,好一抹颯爽英姿,仿若一幅優美的畫卷。

幾年前的那幅青衣少女回眸一笑的畫卷,彷彿在今日、在自己面前真實地展現出來。

徐冰清!這就是徐冰清。

姬逸風斂眉輕笑:絕代傾城者!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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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拂玉壺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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