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廢靈下山
「刑修，事情已經發生了，就休要狡辯。」万俟璞玉用戒尺擊到他的後背，「你跪下！」
待少年跪下，他繼續訓著，「你的師傅平日應該教過你，做人要坦坦蕩蕩，敢作敢為，勇於承認，言出必行！」
刑修仰頭，堅持自己的說辭，「我沒有要殺藍鉉，為什麼要認？我不知道怎麼他突然就死了，」
「逆子張狂！」太己折身一腳狠狠地踹到刑修身上，「你殺了人還不認，書院豈能容你！」
万俟璞玉攔住太己繼續傷人，用戒尺搭到刑修肩上，「刑師侄，我且問你，藍鉉死前，擂台上除了你二人，可還有他人？」
刑修搖頭，「沒有。」
万俟璞玉輕點頭，「我在問你，決鬥時，擂台上可有發生什麼異事？」
刑修依舊搖頭，「無異。」
万俟璞玉沉默下來，對太己說道，「太己師兄，容我檢查一下藍鉉師侄的傷勢，可否？」
太己既傷心又滿臉怒色，忍著痛點了頭，微微眯眼低下頭，別人只道他傷心難過，卻沒看見他微微勾起的唇角。
万俟璞玉檢查了藍鉉的傷口，發現並無異常，刺死他的劍也相當普通，就像沒避開被錯殺的樣子。
他想撕開肚子上的衣料，被太己立即阻止，「師弟，鉉兒已經沒了，若連他最後的體面都不留，讓他……讓他走得豈非安心。」
万俟璞玉動作愣住，念及師兄失去愛徒難過，便沒有堅持，起身轉回到刑修跪著的面前。
「刑修，此事已經無法追回，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藍鉉師侄都已經回不來了，你……認罪吧。」
聽到万俟璞玉的判定，刑修終是紅了眼眶，為什麼每一個人都不信自己，他明明真的沒有想殺人的。
信自己的人不在書院，不信自己的比比皆是，他縱是滿身是嘴也解釋不清。
在旁人看來，刑修當著所有弟子的面捅死了藍鉉，他就有罪。
刑修深深地給藍鉉磕了個頭，對万俟長老認了錯，「弟子對不起藍師兄，甘願受罰。」
「罰，當然要罰你！不然你不記得自己錯了，以後犯下大錯！」太己跳出來道。
万俟面無表情的看著怒火沖沖的太己，詢問他這個當事人的師傅，「師兄，你看，刑師侄該如何責罰？」
「清理門戶！」太己一字一句的說道。
「沒錯，把刑修趕出去，他不配成為書院弟子！」立即有弟子跟著附議。
「把刑修殺了，他是個壞人，殺人償命，打死他！」有人激動得高喊著。
「趕出去，把人趕出去，他不配做書院弟子，不配和我們做同門！」有弟子喊著把人趕下山。
親眼目睹刑修捅死藍鉉的弟子們，顯然情緒比較高昂，他們震驚之後，就是深深地憤怒。
万俟璞玉沒有替刑修說話，就這麼木著臉站到他旁邊，明明是離他最近的一個，卻讓少年渾身發冷。
他竟不知，仙門竟如此薄情？
那些喊著要殺了他，要把他打死的弟子，尋常哪個沒有得到過他的幫助，今日居然連解釋都不願聽，就要打死自己。
他以前的真情，終究還是錯付了人，這些人難道就沒有心嗎？
「廢其修為，趕他下山。」太己最終說出自己的判決。
如果真的把人殺了，不說事後書院弟子回想起來有多後悔，單就少年師傅那裡，他也不好交差。
刑修多高傲啊！書院佼佼者實力排行前十，若是一朝淪為一個廢物，想必能從內心擊垮一個人吧！
太己臉上帶著隱隱的笑意，那是奸計得逞的快感，可惜激動中的弟子沒有一人察覺到。
「刑修，你對太己長老的懲罰可有異議？」万俟璞玉公事公辦的詢問刑修一句。
刑修呵的一聲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就笑出了眼淚，而後變成了哈哈大笑，活像一個失了心智的瘋子。
太己奪過万俟璞玉的戒尺，狠狠地砸到刑修的頭上，「師弟，還問他幹什麼，你不執行我便親自來！」
万俟璞玉木著臉直直盯著太己，朝他伸出手。
太己知他師弟的性子，想來這木頭心裡是不悅了，及時還了戒尺，用腳去踹刑修。
刑修本就三觀受到了打擊，被大力踹了兩腳，竟是一口血噴涌而出，眼皮一翻就要暈過去。
太己哪會這麼便宜他，拔出藍鉉身上的劍，狠狠地刺穿少年的左大腿，臉上帶著瘋狂的獰笑。
「師兄，我要用刑了。」万俟璞玉提醒太己別做得太過了。
太己呸地上的刑修一聲，拔出劍退開了些，眼睜睜看著万俟璞玉廢除少年的一身修為。
刑修早就知道躲不過，也認了罪，並未避開万俟長老的動作，硬生生忍著被他廢去靈力和修為。
万俟璞玉並未乾脆碎掉刑修的金丹，起碼，他至少還有可以重新來過的機會，算手下留情了。
「懲罰已經結束，刑修，你欠藍鉉師侄的命，已經用一身修為賠了，此後不是神蘊書院的弟子，下山吧！」
万俟璞玉懲罰完，派遣弟子把刑修送至神蘊書院的山下，至於他的未來如何，與書院無關。
刑修被丟到山腳，送他的弟子一句話沒說，便折身御劍回書院了。
少年看著神蘊書院山頂時，一聲師兄把他的神智給拉回來，那被他護下的小師妹急匆匆趕下山來。
刑修勉強露出一個笑，「師妹，你是來送我的？」
「送你？」小師妹冷笑一聲。
颯氣的掀一下衣袍，她站定到少年面前，「你怎麼不覺得，我是來嘲諷你的呢？」
在刑修奇怪的神色中，只見少女取出了一個白玉袋子，從裡面取出幾枚散發著腥紅之色的魂丹。
「師兄，沒想到你還真是好管閑事啊！我本來以為別人說假的呢，爛好人一個，呵！」
刑修捂著胸口，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小師妹，「你……你真的搶了太清殿的魂丹！」
「呿，怎麼能叫搶呢？」少女歪嘴一笑，「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我可是憑自己的本事拿到手的。」
「你騙我！」刑修面上浮現一臉慘白的怒色。
他後退幾步，一副很無助的神色跌坐到地上，「你……藍鉉是你害死的。」
「刑師兄，話可不能亂說，藍師兄明明是被你捅死的，我只不過借了你一把劍而已。」
小師妹的辯解讓刑修氣到說不出話，又氣又惱又羞又恨的瞪著少女，心裡的感情很是複雜。
「莫氣莫氣，你現在可不是往日厲害的刑師兄，你現在啊！」少女彎腰湊到刑修身側來。
她吐舌扮一個可愛的鬼臉，嘴裡說著惡毒的話，「現在的你呢！是個廢物，沒有靈力，沒有修為，沒有本事的普通人！」
小師妹本想多嘲諷幾句，察覺到有人下山，沖刑修露出一個冷笑后，急忙尋了個山饒過去掩藏起來。
這次來的是個青年，打扮和書院長老的相同，年紀也在三十左右，顯然是書院的另外一位長老。
「百里長老。」刑修看見來人，爬起身給人拜了一禮。
「我聽說了，今日發生的事。」百里見山對刑修點頭，「事已至此，你，好自為之。」
「百里長老教誨的是。」刑修乖巧應下，沒忍住又紅了眼。
倘若今日來的長老是師傅和百里長老，想必他也用不著受一番苦，只要好好的檢查一番藍鉉的屍體，定會發現不同的結果。
可惜，來的長老一人是藍鉉的師傅，一人是書院最鐵面無私的万俟長老，誠然不全是少年的錯，他也是不認不行。
「如果師傅回來，他若覺得弟子有錯，你告訴他就當我死了，若是……師傅他願信弟子，勞煩百里長老告訴師傅，讓他到刑家訓我。」
百里見山沉默半響，才應聲，「你的話，我一定帶到。」
刑修緊呡著嘴，不想在開口說話，百里長老平日對他相當嚴苛，比他師傅還厲害，他心裡有點怵此人。
百里見山心知刑修的心情不好，也沒要求他仔細解釋，那人親自帶出來的弟子，性子想必不會差的。
他不信刑修會殺人，頂多遭人算計被借刀殺人，替幕後之人頂了罪。
可惜他白天不在書院，等他趕回聽了弟子們議論的事，刑修已經被送下山了。
「你，已無法御劍，我送你，過河吧！」百里見山對少年道。
他本欲轉身回書院，走了幾步后又折回來，一把拎著少年的衣服，召出劍靈就帶人上天了。
刑修根本就沒有拒絕的權利，他也不能拒絕，神蘊書院在太古境，刑家在皇都境，中間隔著一條不見彼岸的大河。
若是不御劍，就須得同普通人一道乘船，船行走的時間非常長，得有大半個月才能到對岸，他的身體等不起。
御劍飛行就三日，就算百里長老只把他送到皇都境邊上，也讓少年縮短了半個月回族的時間。
「長老，人已經下山了。」小師妹回到書院，繞道去了太清殿後山，那裡早就等著一人。
「這件事你完成得很好，以後你就是太清殿弟子了，下去吧！」那人發出的笑意深沉了幾分。
「若素多謝師傅！」少女隱瞞了有人將刑修帶走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