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原路返回
樹林里的動物受到驚嚇四處逃竄得沒了蹤影。
白式微匍匐在一頭小鹿身上，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咕咕聲，小鹿斜斜倒在地上動彈不得，身體抽動幾下終於死去。
過了好一會兒，白式微心滿意足地抬起頭來，臉上嘴上全是血紅一片，她伸出舌頭舔乾淨嘴角的鮮血，在月光和樹枝的光影中，看起來就像一個從墳墓里爬出來的女鬼。
她眼睛里的紅色漸漸褪下，尖牙也消失了。她看著倒在血泊里死去的鹿，又是迷惑又是難過。她雙手撐在地上，一邊往後退一邊自言自語道：「是我殺了它，我把它咬死了！我，我到底在幹什麼？」
這樣殘忍血腥的行為對她而言是低等動物捕獵時才會出現的，她膽子雖然不小，可是殘殺動物，還是咬死，簡直是難以接受的事。
「我究竟變成了什麼樣的怪物？」白式微把頭埋在膝蓋里，雙手環抱住自己，心中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佔據。
「原來電影里和書中描繪的都是真的，一旦變成了吸血鬼就會嗜血如命，必須要找到那個男人，是他把我變成這樣的，只有找到他才能找到事情的真相！」她這麼想著站了起來，可是身處這片廣闊的樹林中，她竟不知道該往哪兒走？
白式微想到了自己醒來時遇到的女人：「是我誤會她了，就像她說的，我確實沒有了心跳也沒有了呼吸，她以為我死了，所以才想解剖我的屍體。如果她和那些人是一夥兒的，不可能這個冰窖沒有人看守，戒備如此鬆懈！她說她是在河邊發現我的，我得去問問她那條河在哪兒？找到了誓水河就等於找到了星城，說不定她還知道些別的什麼。」白式微這麼想著決定重新回冰窖去找女人問清楚。
她看了看地上的屍體，抱歉道：「對不起，我不是有心要殺你的。」說完又朝著來時的路走去。
這次她沒有奔跑，而是在心中理清這些事情的經過和可能造成的後果，目前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自己已經變成了吸血鬼，而且她不知道這一次吸血能管多長時間？要是不趕緊找到那個男人，自己控制不住下一次傷害的不是動物而是人怎麼辦？
她正想著，太陽已經從身後的山坡上慢慢升了起來，她回過身望去，現在的陽光還不算強烈，以往對於白式微來說，初升的陽光是少見而且溫暖的，每次見到心情都會跟著變晴朗，可是現在竟然感到光線刺得眼睛像被火灼了一樣，她連忙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陽光一寸一寸往前照耀大地，白式微心想，吸血鬼被太陽曬到真的會灰飛煙滅嗎？她決定試一試。
她站在原地等著陽光的到來，她不敢抬頭看，只能低著頭看地上的陰影由暗變亮，慢慢向自己的腳下靠攏來，快到了，她心中有些緊張。她抬起右手，陽光瞬間照射在她的手背上，「呲」地一聲，手背上不僅迅速潰爛還冒起了黑煙，就像燒紅的鐵片烙在肉上。
她疼得叫了一聲，趕緊縮回了手，看來吸血鬼不僅不能照射太陽，還是怕疼的。趁著太陽還沒追趕回來，她快速朝著冰窖跑去。
此時大概凌晨五點左右，這座城市正在慢慢醒來，白式微又回到了之前一心想要逃走的地方。費了這麼大的功夫居然是在原地打轉，不過也好，要是不出去，被自己咬死的可能就不是鹿，而是那個女人了。
白式微在心中安慰自己，可是那個女人呢？竟然不見了！明明把她打昏在這裡了，難道是自己力道太小了，這麼短的時間她就醒了？
是該在這裡等她呢還是上去找她？白式微犯了難，剛才跑得太快沒有仔細看這個冰窖所處的環境，似乎是在一個豪華的府邸後院底下，連個冰窖都建得這麼大，可想而知這個府邸有多大的規模。要是她在府里還好，要是沒在可不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而且太陽又出來了，萬一撞到其他人怎麼辦？他們會看得出我是吸血鬼嗎？
也不知道現在自己是什麼樣子了？她摸了摸牙齒和耳朵，尖牙不見了，耳朵也不是尖的，她提了一盞油燈走到冰塊前想照一照自己的模樣，照了半天冰塊上沒有一點痕迹。她這才想起來在計程車上的後視鏡里也沒有看到男人的影像。
白式微嘆了口氣，有些失落：「我永遠也看不到自己的樣子了。」如果還有什麼能安慰自己的，那就是不用花錢買昂貴的護膚品也能獲得白皙透亮的肌膚了。想到這裡她有些欲哭無淚的感覺。
這時候她看到了地上的紅色袍子，是那個女人落下的。她走過去剛撿起來就聞到一陣清香，有薔薇，丁香和木樨草的味道，這是一種很特別的香味，白式微靈光一閃，心道：「何不憑著這個味道去尋找她？」想到這裡她站起身來小心翼翼朝外面走去。
走到樓梯口，她探出頭去張望了一下，這座府宅還真是宏偉，紅瓦青磚，亭台樓閣，玉階彤庭，要是在古代，這也是皇親國戚才能住的地方。就連園中一草一木都是奇花異草，瓊林玉樹。要是換作平常，她肯定要好好觀賞一番，拍幾張照片，可是現在她只想趕緊找到那個女人，她看到太陽還沒照進來，院子里似乎是廚房的地方已經傳來了叮叮咚咚的響聲，她趕緊將袍子披在身上穿過院子溜上了樓。
樓上的屋子多得出奇，胡亂走的話保不準就迷路了，她停下來嗅了嗅，這股香味沒有變淡反而越來越濃烈了，看來是找對了方向。
她一直跟著味道爬上了三樓，木質的地板有些咯吱響，她放輕了腳步，直到聽不出自己走路的聲音。
「就是這裡了。」味道從三樓廊道邊的屋子裡傳出，白式微把耳朵貼在門上聽裡面的動靜，似乎沒有人在。
她輕手輕腳推門進去，然後又反手關上，如果鏡子還能照出她現在的樣子，那她就能看見自己活脫脫一幅做賊的模樣。
屋子裡果然是古色古香，一應家居用具和擺設全是和古人一樣，她心想：這裡的租金肯定不菲，就連一盞檯燈也沒有。
她怕陽光照進來，趕緊把窗戶關上，屋子內部很大，差不多有兩百平米，芙蓉暖帳，翠羽明璫，玉繞珠圍，床榻桌椅都是用高檔的白式微叫不出名字的木材製成。這裡說是皇宮也不為過。
她正想仔細搜查一遍，看看能不能發現電話手機一類的東西，突然樓下傳來了上樓聲和說話聲，她趕緊躲到圍簾后。
聲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
「小姐，昨天秦姑娘邀你去碧月湖遊船，你怎麼沒去啊？好多名門閨秀都去了，夫人今早還特地想找你問問，我按照你的吩咐搪塞過去了，可是小姐，你到底在做什麼呀？下次我可不敢再對夫人撒謊了。」
「清溪，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放心吧，有什麼事我抗著，你別擔心。我一會兒會去和娘好好說的，我好餓，你趕緊去幫我弄點吃的來行嗎？」
「白式微聽得出這是在冰窖里遇到的女人的聲音。
「行行行，我這就去廚房給你做。」
「清溪，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白式微聽到擁抱的聲音，然後是清溪下樓梯的聲音。
她已經上了三樓，走到了房門口，她要開門了，白式微仍舊躲在帘子後面不動聲色地等著她越來越靠近。
等她走到離白式微只有三步距離的時候，白式微突然從帘子後走出來，一隻手從後面抱住女人，一隻手捂住她的嘴，在她耳邊用輕聲而帶著威脅的語氣說道：「不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