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需要血！

慕容訣雪平復了一下情緒，臉上驚嚇的表情又變成了驚喜：「越來越神奇了！你簡直就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

「拯救你？我才是需要被拯救的人好不好？」

「拯救我貧瘠的認知和快要熄滅的熱情。」她從桌子邊拿來掃帚開始掃玻璃碎片，嘴裡興奮地說：「我爹娘說我不該這麼痴迷對未知的探索，否則會耗費我的時間和生命，他們常說我瘋魔了，害怕我嫁不出去。現在我知道，我不是瘋魔了，我是看得更清更遠了。」

「你這個態度，在我那個時代，怎麼說也是個科研專家！」她想了想，問道：「我記得你之前說慕容鐸是你伯父，那你豈不是郡主嗎？」

「嗯，沒錯啊！我就是末那郡主。我爹叫慕容清，原本是黎國的太傅，但是他不喜在朝廷為官，就到七都城來管理天樞院了。我娘叫虞定眉，只是京都尋常人家的女兒，只因愛上了我爹，嫁與了他為妻便跟著爹也來到了七都。」她說著很不見外地爬到墊子上坐到白式微的身後，拿了一把梳子：「我幫你梳頭。」

「你爹和你娘一定很恩愛。」

「可以這麼說吧！要不是他們生下了我，可能會更恩愛。」

「為什麼？難道是重男輕女，他們想要個兒子嗎？」

「這倒不是，可能是因為我和別家的閨女不一樣，他們想要一個乖乖聽話，會琴棋書畫，會女紅刺繡的女兒，我可能讓他們很失望，可是我又不想違背自己的本性。」

白式微想到爸爸也不讓她當警察，她現在明白他是太怕失去自己，說道：「你說的這些琴棋書畫，女紅刺繡我也一樣都不會。我想當警察，和我爸一樣，可是他不許。哦，對了，警察就相當於你們這兒的巡捕。」

「在我們這兒，女子就更當不上巡捕了，那都是男人才能做的事。」慕容訣雪將最後一根簪子插進白式微的髮髻中，然後從衣兜里掏出一條項鏈戴到她的脖子上：「這是我之前從你的脖子上摘下來的，現在還給你。」

白式微低頭一看，是自己的項鏈，高興道：「我還以為我把它弄丟了。」墜子是一顆金色的桃心，她把桃心打開，裡面存放著一張小小的照片，照片上是她們一家四口的合影。

慕容訣雪不知道這個墜子還能打開，她從白式微的身後探過頭來看：「這是什麼？裡面怎麼還能放東西？」她指著中間的小人像，笑道：「這個是你！他們是你的家人嗎？」

「這是我爸爸，這是我媽媽，這是我弟。這張照片還是我十六歲的時候照的，那時候我爸和我媽還沒有離婚。」

「離婚？」

「就是兩個人的婚姻走到了盡頭，然後依據法律生成效應不再在一起了。」白式微也不知道這樣解釋她能不能聽懂。

「就是說你爸爸把你媽媽休了是嗎？」

白式微忍不住笑起來：「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但是是我媽媽把我爸休了。」

「你媽媽的權利肯定很大，在黎國，只有丈夫才可以休妻，除非是丈夫死了，妻子才可以再嫁給別人。」

白式微當然知道在古代女性的地位並不高，這是歷史沿革路上經過幾百年之後才能改變的狀況。

「這小畫畫得真是巧奪天工，好像真的人在上面一樣。」

白式微解釋道：「這不是畫，這叫照片。我們那裡有一種叫照相機的東西，能夠捕捉人體的光影，然後再列印出來。」

「哇！你的家鄉是個神奇的地方，我一定要去見識見識，說不定啊，我就不回來了。」

白式微也不知該怎麼和她解釋，轉過話題道：「天樞院是做什麼的？」

「嗯～」慕容訣雪想了想：「怎麼說呢？七都是七個城池相連而成，以北斗七星為名，分別是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瑤光七個城池。天樞院便是天樞城最大的殿苑，可以算是一個書院，存放著黎國最多的書籍和一千多年的文案和資料，可是又不是教書育人的地方。可以算是一個醫館，藥草齊備，還有煉爐室。我爹的醫術極高，不過他看病只看別人醫不好的，而且不收取錢財。爹還喜歡研究星象天文，他的房間窗戶下便放著一支很大的千里眼，可以看清天上的星星，是聖上賜給爹爹的。」說著嘟起了嘴：「他寶貝得緊，一月也只准我碰三次。」

「千里眼？你說的是望遠鏡吧？」自己平日里毫不在意覺得稀鬆平常的東西在他們的眼裡都成了寶貝，白式微心中五味雜陳：「這麼說來，天樞院相當於我家鄉的檔案庫或者圖書館了，還帶了個醫務室。」

慕容訣雪一聽白式微講自己的家鄉就來了興趣：「你給我多講講星城吧！那裡是什麼樣子的？」

「那裡～」白式微還從來沒有這麼回憶過星城：「星城不像她的名字那麼美，現在星城的天上連一顆星星都看不見。因為污染太嚴重了，空氣里到處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一個星期最多也只有兩天能看到太陽。星城分為新城區和舊城區，舊城區住著工人階級的勞苦大眾，新城區就是富貴豪門的快活林。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我想這句話在哪裡都適用。」

慕容訣雪在她的口中並沒有聽到一個陽光燦爛的城市，反而是頹唐晦暗的：「可是你依然很想念她是嗎？」

白式微苦笑了一下，點點頭。

慕容訣雪從墊子上跳下來，打量著白式微，一臉的俏皮可愛：「我第一次給別人梳頭髮，沒想到我還有這天賦。你的頭髮是暗紅色的，你生來就是這樣嗎？」

「是嗎？」白式微拉過肩上的頭髮看了看，黑色中隱隱透著紅色，像是染過了一樣，可是她並沒有染髮：「這可能是和我變成吸血鬼有關。」她晃了晃頭髮，髮髻上的步搖墜子撞在一起叮鈴作響，吵得她耳朵疼。她把步搖拔下來，又把耳環取下，放在桌子上：「這下舒服多了。」

「你不喜歡嗎？」

「我喜歡，只是銀器之間相互碰撞會發出聲音，我的耳朵變得很敏感，對我來說很吵。」

慕容訣雪聽明白后又從箱子里拿出幾隻玉簪和金釵：「這樣的就不會吵了，明天我帶你去首飾店再挑幾隻你中意的。」

「不用了，我從來就沒有戴過這些貴重的東西。」她正想站起來，腦袋一陣暈眩，胃中開始火燒火燎的翻騰，強烈的飢餓感傳來，她倒在了地上，強力壓制住心中的渴望。

「你怎麼了？」慕容訣雪看到她突然倒在地上一臉痛苦，焦急地問道。

「你別過來！」她咽了咽口水，吃力地說：「血，我需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