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0章 階下之囚
心中雖然覺得這場面有些荒唐，慕白雪和皇太子還是上前給月璃長公主見禮，他們身份再尊貴，這也是長輩，更何況還是親娘。
月璃長公主不但沒有半點被困宮聽窘迫，反而微笑起身，親自扶了慕白雪起來：「你就是瑞陽吧？姑母此番前來，就是專程為你而來。算算日子，也是時候給你解血盅了，我命由你，不由天啊。」
「……」沒想到她如此的開門見山，不僅高高在上的皇上愣住了，就連周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畢竟這可是以命換命的事情，行此逆天之術，月璃長公主十死一生，活下來的機率極小。
不過這樣一來，她進京的理由倒很充分，一不是被抓來的，二也沒有違背先帝遺訓的意思，說白了，我就是來送死的，你們不用客氣。
慕白雪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便只是微微頷首：「那就有勞姑母了。聽聞諸位一路顛沛流離，吃了不少苦，就先在宮中住下，解盅的事情也不急於一時，我還捱得住。」
兩人說話間，已經手拉著手坐在了座下首席，皇太子瞬間又被孤立了，竟覺得自己是撿來的孩子，明明是一母同胞，這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她有疾在身，我也是大病初癒啊，您怎麼不問問我？
反倒是皇上見不得自己最寶貝的兒子委屈，急忙擺了擺手：「萬公公，老十的腿還沒好利索，趕緊扶他入座，開宴。今日乃是家宴，一切盡興便好，不用拘束。」
皇太子這才有了台階，臉上不悲不喜地坐到了他們的對面，心中卻極不痛快，順便也就看著那幾個美男子不順眼了。
「姑母，早就聽聞您門客眾多，沒想到皆容貌不俗，不知道在座的哪兩位是皇甫良和皇甫俊的父親，怎麼不引薦一下？」
他這話就有拆台打臉的嫌疑了，這下不僅陛下臉色難看，那兩個孩子也沉了臉，唯有月璃長公主一聲嘆息：「說來就傷心。我們在進京的路上，遇上了劫匪，那兩個短命鬼，一不小心就見了閻王。只是可憐這兩個孩子，還未成年，就痛失了父親，可悲，可嘆！皇弟啊，皇姐離京多年，你這官路上的治安，著實不太行，以後還需加以整頓啊。」
慕白雪早就聽說路上死了兩個人，卻沒想到是這兩個便宜弟弟的親生父親，不過往深里想，這也再正常不過，有父皇在，怎麼可能還讓那兩個人少大世上。月璃長公主之所以這樣嘲笑父皇，想必也是對他有怨恨的吧？話說回來，這兩個便宜弟弟也真是能沉得住氣，剛剛死了父親，表面上卻一點都看不出悲傷的樣子，還送自己入虎口，想必也是為了報父仇，敢找皇上尋仇，這份魄力不容小覷。
見她沉默不語，月璃長公主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又看了看眼前的酒壺，卻並未說什麼話。慕白雪知道她是在暗示自己，那壺酒有異，不能喝，便微微眨了眼睛，卻猜不到酒中的東西，是誰做的局。
因為月璃長公主的這一番話，整個大殿都陷入了死寂，被數落的皇上卻半點都沒生氣，反而高高挑起了嘴角：「皇姐教訓得極是。不過話說回來，等你為瑞陽治了病，怕是也要大病一場，你這些門客久居宮中也不太方便，不如回頭……朕為他們與這兩個孩子安排去處，定會好好關照他們的。」
這赤裸裸的威脅讓月璃長公主微勾了唇角：「反正我也是將死之人，您就看著辦吧。不說那些掃興的事了，許久不見，我先敬您一杯，先干為敬了。」
月璃長公主不但聲音清冷，喝酒也痛快，直接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沒有半點猶豫。皇上也不多說，直接應了她的邀請，九龍玉杯中的酒也瞬間見了底。
「皇姐還是一如既往的爽快。既然你開門見山，我也就不和你說廢話了，你也看見了，瑞陽的身子不好，宮中的太醫為她請過脈了，三天之內，毒盅必然會發作，所以解毒之事，宜早不宜遲，就定在明天吧。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愿，儘管和朕提，你知道的，只要你想要的東西，我從來都沒苛待過你，不然也不會任你在外面逍遙快活這麼多年。」
聽了皇上的話，月璃長公主璀璨一笑，清艷的笑容像轉肯即逝的流光，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我要的很簡單，那就是……你的命啊！」
「放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都成為階下之囚了，還這般猖狂。來人！把這些人給我拿下！」
原本還能維持的表面平和，瞬間就因這一句話支離破碎，皇上勃然大怒，可是喊了半天，外面卻沒有一人應聲。
就連對他最忠誠的萬公公，都像一根木頭一樣戳在殿門口，只是恭敬地垂頭，彷彿什麼都聽不見。
皇上急了，直接就看向自己最寵愛的兒子皇太子，可是他也是自顧地坐在那裡品酒，對這一切都恍若未聞。明顯是和月璃長公主串通好了，外面的人早早就被他打發走了。
這下皇上是真急了，下意識就看向了慕白雪：「瑞陽！你們這都是什麼意思？你要知道，朕辛辛苦苦做局，可都是為了救你，難道你也要和這些居心叵測的人一起胡鬧嗎？」
慕白雪無辜地抬頭，淡然地望著他：「兒臣什麼都不知道，只是來看戲的。這裡可是皇宮，您的地盤，他們不能把你怎麼樣的。不過……在此之前，兒臣有一句話想問問您。」
沒想到運籌帷幄了一圈，自己卻成了眾叛親離的那一個，皇上直接捂住了胸口，喉嚨一股腥甜就涌了上來，最後卻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聲音說不出的頹然：「你想問什麼？說！」
慕白雪這才緩緩起身，雙眸微眯地望向他：「父皇，安慶寺那一場大火是您讓人放的吧？寺里的僧人也是先殺后燒的，全都一擊斃命。您為什麼要這麼做？您明知道我對趙無言的情誼，也才和他是新婚之期，你若真心為了我好，會迫不及待地斬斷我的念想，就讓我這樣成了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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