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危機

第二章 危機

「呼……」洛棠風長舒一口氣,「大哥的那一卷譯本似乎也在他身上,情況如此,也顧不得他的安危了。嘖!那種戾氣就如大哥也不可控,怕是無人可攔他!只得心中盼他平安。現在該想的,應是怎樣通報爹,怎樣自保!」

四周突然火光乍現,抬頭一看,十一二道紅光直衝雲霄,伴隨炸裂聲,頓時殺聲四起,夜幕下,一群躁動的黑色烏鴉撲騰飛過。

「嘖!先去通報爹,之後我再儘力突圍,若是遭遇強敵,無法脫身,雖說愧對列祖列宗之努力,但為了大局,只好將我這一份毀掉,再捨命一搏,至少也讓敵人負傷幾處!以免對其他人構成威脅!」形式的轉變不由得洛棠風再冷靜分析,他執劍奔向父親的書房,所行皆是隱蔽迅捷之徑,抬眼環視,大抵明晰了敵人的數目,分佈。

暗刺是前奏,明殺才是終章。

忽然,只見府主書房處有一黑衣男子破窗而出,其身旁似有五把飛刀詭異地飄浮著,他手執一把由刀刃摺疊而成的扇子,閃著白光,在月色中似乎更加鋒利。

「御物殺人,腰系血玉,奪魄御差,錯不了!」洛棠風藏在隱蔽處,側身看去,先是一驚。卻見那人嘴角漸漸溢出鮮血,左手護住心肺,似是負傷敗退,又見其躍上樹上,半蹲著,盯著前方,似是蓄勢的強弓。

倏忽一劍飛襲而來,沖著那御差心臟而去,卻見其僅憑一扇相夾住,又翻身從樹上躍下,落地起身將那劍猛然擲出,又見一長者從窗中躍出,面對迎來的飛劍,在空中側身躲過,又以兩指輕撫,繼而轉力反手握住,側翻一劍劈去,一氣呵成。

那御差明顯招架不住,便以那飛刀擊其空隙,拉開距離,再操縱飛刀圍攻。卻見那詭譎的飛刀走如蛟蛇,游如宛龍,那長者固然本領高強,但也終是避閃不及,受了些外傷。

「爹!」洛棠風驚然發覺父親招架不住,正欲上前助力,卻是看不清那御差御物的路數,若是強上,定然是弊大於利,便守在原地觀察四周,卻發現原本來勢洶洶的敵人全然寂靜無聲,似乎只有此地在激斗。

「嘖!」那御差嗟嘆一聲,卻將飛刀盡數收回袖中,「洛老爺子,若不是情勢所迫,晚輩也不敢得罪你,之前的話你若是不信,那也由不得我了!」

「呵!傳聞奪魄御差殺人不肯多語,今日又是為何?殺了我府中的人還妄想我妥協?刺客巧變詭詐,出爾反爾,何來信任之說?如此愚拙,畢竟是江湖上亂排的名號,浪得虛名而已!」長者道,踏步揮劍而向。

「唉!」奪魄御差的飛刀從袖中襲出,只見他又把疊扇擲出,又變成七把飛刀,「叫我如此做,實屬下策!」

月光下,那飛刀間似乎有銀線閃爍,那銀光在晃動,越來越閃耀,原來所謂御物奇術,也不過是以線相接,再以內力加持操縱,話雖如此,其技藝高超也不容小覷。

洛棠風瞅準時機,一躍揮劍砍向那些細線,他的出現,著實使兩方一驚,然而那線雖細如髮絲,卻硬如精鐵,那揮劍的力道已經被泄了大半,而那飛刀卻接勢襲向洛棠風。

「風兒!」長者大喊,欲上前解救,卻見洛棠風轉勁將劍插入地中,借力翻身躲開飛刀,手再脫劍,穩穩落在長者身旁。

「退下!」長者將洛棠風護在身後,「敵眾我寡,至今穆寧軍都還沒有消息,定然出了叛徒。我洛家本家由於先前原因本就勢單,今日,我必殞命於此!到時候,我便將我身上的這份殘卷毀了!風兒,你今日且走,書房內有一封信,到時候你再投奔信上之人。」

「爹!」

「走!」

比道別更傷心的,是來不及道別;比來不及道別更傷心的,是知道來不及道別。

「如此……」御差臉上有一分詭異的慶幸感,「啟!」

話音剛落,只見那白衣傀儡從院牆外飛身而出,右手持刀劈來,長者以劍相御,卻見那傀儡又自斷左手直衝洛棠風脖子,將其掐住,那無常便現身,一腿將洛棠風踢到遠處,洛棠風猛然以腳抓地站穩,那斷手卻掐得更緊,又見那無常以線連手將其甩向房內。待洛棠風起身,卻發現這斷手已然鬆開。

「何不乘勝追擊?」洛棠風顫悠悠地站起,不免心生疑惑,「莫不是對手大意?不可能……此舉,像是故意把我支開……」

來不及思量,洛棠風左手倚桌,正欲起身前去幫忙,卻赫然看見父親口中的那封信。

「嘖!逃嗎?」從小到大,洛棠風從未如此猶豫,「爹所言的確如此,眼下逃定然最好,可是……」

「大丈夫不為國死,焉為家存?快哉!快哉!」

窗外,父親的豪笑中潛藏著的感情百種千般。

「這就是父親說過的兩難么?」洛棠風思量道,「爹,孩兒不肖,不能向您一般成就大節,我,終不能在小情和大義間做出選擇……」

「恕孩兒不肖!」洛棠風下定決心,顧盼四周,欲尋兵器前去助陣,只見一巨劍橫放在劍架上,說是劍,卻是重劍無鋒,身如炭黑,隱隱約約有些許玄色紋路,長約莫五尺,看上去沉實厚重,劍柄的紋路赫然現出「天闕尺」三字。

「眼下再無其他兵器,這重劍雖是洛家傳家之寶,但也聽聞父親手執此劍殺敵的神勇,暫用此物,應無不妥……」洛棠風提劍而起,卻發現此物並無想象中那般笨重,踏步正欲翻窗而出,卻見窗外火光噴涌,熱浪翻滾,一股強大的衝力將洛棠風推出八丈開外,爆炸聲幾乎要擊穿了他的耳膜,好在洛棠風以重尺相御,否則,非死即殘。

「爹……」

洛棠風略感暈眩,不斷嘗試著站起,覺得四肢乏力,再摸額頭,一看,卻是鮮血淋漓。

爆炸后似乎再無聲響,不知是因為敵人已收手,還是因為自己已然聽不見。一切就如狂風止歇,寂然如雨盡之餘韻,安然如花落之無聲。

「爹!」

洛棠風勉強看清周圍,卻見火焰仍在吞咬著,父親的書房竟被火浪摧毀了一大半,他連滾帶爬地沖向房內,收好那封信,掩面痛哭。

房外,父親原先站過的地方,只留下一柄焦黑的斷劍和些許衣服碎片,那燃燒的木樑噼啪作響,如亡魂的慟哭,攝魂奪魄。

「逃……逃……」洛棠風艱難起身,略走幾步,血和淚浸入地板,臉上的兩股熱流匯成一道,清澈而渾濁。

一切猶如黑夜侵襲白晝,太陽被夜幕吞噬。黑風襲來,卷散一樹黃花,那火光下墜落的花瓣,是一片慘紅。

「清醒點!」洛棠風給了自己一耳光,拄著天闕尺,「眼下不知是何人引起的爆炸,若是爹,那自然是同歸於盡。若是敵人,那定有全身而退的后招。」

「爹身上有他們想要的東西,他們二人自然不會以命搏命。爆炸雖大,沒有半點屍體的痕迹卻也說不過去。之前潛伏於我洛府的刺客殺手也銷聲匿跡,如此看來……」

寂靜中,洛棠風閉上雙眼,屏息凝神,用聽覺從周圍的暗處搜尋著,卻聽見一道清脆的刀劍碰撞聲,那聲音翻牆而來,依稀間,似乎可聽見那揮刀聲。

「果不其然……」洛棠風猛睜開眼,轉身借力揮尺向身後打出一擊重擊,卻見一黑衣人被正中腦門,暈死過去。

「洛家三子已逃走兩個,殺了這個,也不無收穫,隨我殺!」一聲令下,四面八方的刺客翻牆而入,皆執刀而向,目露凶光。

「無力回天了……」洛棠風坦然將懷中的譯本殘卷掏出,「真是窩囊……」

不待洛棠風銷毀殘卷,敵人的刀便從四面八方湧來。

「連玉石俱焚都做不到了么?」

洛棠風微閉雙眼,嘴角有一分淺淡的笑意,或是無奈,或是惋惜,或是自嘲。如此竭力奮戰而死,於他而言也不算辱沒家風。

倏忽間,一道血光迸出,四下里慘叫不斷,洛棠風定睛一看,卻是一個身穿紅色勁裝的男子站在身前,他半綰半披的黑髮飄在空中,銳利的眼睛透出一股英悍之氣。紅色的勁裝內裹著一套白衣,更顯出他的洒脫與不羈。

他手握一把三尺長劍,那劍在他的掌上旋動一圈,他右臂一揮,提劍一斬,便將面前的敵人盡數斬殺。

「尚邪哥哥?」洛棠風驚然道,猛咳幾聲,卻是心脈不穩,「樂正府的援軍到了?」

樂正府,全名樂正將軍府,坐落在祁國與中州的交界——西祁關,與穆寧城相隔甚近。因全府皆兵而聞名。其先祖因受恩於洛家,便與洛家立下了「彼亡此滅」的誓言。如今,樂正氏的後人已經組建了中州軍隊的中流砥柱——西域樂正軍,是堪比聖上親自管轄的禁衛軍的存在。樂正尚邪乃是樂正府府主獨子,與洛霽雨一般大,但畢竟自小便隨父征戰,自然比洛霽雨強上幾分。

周圍的刺客緊盯著這位男子,都欲等其露出破綻,那男子卻反客為主,連踏三步揮劍而殺,其劍法之凌厲,揮劍之快,甚至連殺八人後劍上都不帶有血跡。

一刺客抓住空隙,趁機揮刀砍向他,卻見他竟以手臂軟甲硬接,刀入骨三分,血流如注,那男子卻仍然一聲不吭,轉而刺劍擊斃之。

不及十息,那刺客全然被殺死,洛棠風欲上前觀察傷口,那男子卻猛噴一口血,手護心脈,拄劍勉強站起,應是受了很重的內傷。

「逃!」那男子大呵,「樂正軍……在來的路上被穆寧軍叛軍突襲,為首的……劉旗齡,我受父親之命,強行突破,卻……」

「咳咳!」那男子手臂上的血赫然浸滿左袖,仍是沒能止住,能感覺到,那男子越發虛弱。

「十刑衛……是十刑衛!我受……他們二人圍攻,為了趕到,我硬接那人一掌,才……」

「不用管我!他們快來了!走!」那男子將出血處用力綁住,那手卻是在顫抖,他勉強維持筋脈內力流轉,穩定內傷,明明很是痛苦,卻安如泰山。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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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情戲洛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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