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雲湧 七夕篇下 今時星月仍依舊 去日凡塵何蹁躚

風起雲湧 七夕篇下 今時星月仍依舊 去日凡塵何蹁躚

百年光陰,多少人不知棲身何處,緣起緣滅聚散離合,都做滾滾紅塵湮滅於歲月長河。

又是一年七夕。天上的星光依舊,銀河仍然出現在了同一個位置,月兒還是上弦。年年歲歲花相似,每年的這一天,除去天氣影響,夜空並無什麼不同。畢竟人類的存在對於宇宙洪荒只是滄海一粟,匆匆一瞬。

「哈哈,我就說今晚會下雨吧,辛虧我帶了傘了。」蘇紫綺撐開手中的油紙傘,將自己和陳傾塵兩人遮住。

突如其來的雨擾動了街上的行人,那些沒帶傘的紛紛快速地跑開找地方躲雨去了。很快路上便只剩下一朵朵盛開的油紙傘了。

「我來拿吧。」陳傾塵走在蘇紫綺的右邊,伸出左手握住了傘把,蘇紫綺見狀便鬆開手,由陳傾塵撐著傘。

兩人身高相差不多,陳傾塵正常高度舉著傘,手便會碰到蘇紫綺的肩上,於是他不停地調整撐傘的位置,還是很不順手的樣子。

「呃,還是我來拿吧!」蘇紫綺看出了陳傾塵的窘樣,想要拿過傘來。

陳傾塵心想着又不是什麼難事,不就是拿把傘么。再說自己一個大男人怎麼能讓姑娘家勞累。「沒事,我拿着就好了。」說着,他便將拿傘的手舉高了一些,這樣撐著給兩人遮雨剛剛好,就是手酸了些。

「你不會都沒給女孩子撐過傘吧?嘿嘿。」蘇紫綺若有所思地笑問道。

「呃,嗯……」陳傾塵面色微紅,尷尬地撓撓後腦勺,「誒,那邊那個棚子底下圍了好多人,咱們過去看看吧?」立馬轉移了一個話題。

「周半仙開始說書了,快點快點,晚了就沒位置了。」兩人走向棚子的路上身旁經過的人說着。

「這個?好像挺受歡迎的,咱們快點過去找個好位置吧。」陳傾塵見話題已成功轉移,趕緊趁熱打鐵,找個事做免得再尷尬。於是乎兩人便走了過去,高台比百年前又壘高了不少,底下的茶座也多了許多,以便能夠容納更多的客人。

兩人見大多數人只是站着,一旁的茶座卻還空出不少,帶着疑惑坐到了茶座上。

一入座,便有小二迎了上來:「客官,今日七夕茶座每位保底消費五兩白銀,客官看看要喝點什麼?」說着便遞上了茶單。

原來如此,難怪那麼多人都不入座。不過卻也無妨,錢財乃身外之物,該用時就該用罷。

於是陳傾塵翻了翻茶單,點了兩杯最貴的茶水:「咯,就這個,來兩份罷。不知道這昂貴的茶跟紫英茶比起來如何?」後半句話是對着蘇紫綺說的。

蘇紫綺翻了個白眼卻不應答,顯然是覺得陳傾塵這個問題問的很沒意思。

「兩杯一共是一百七十六兩銀子,客官還需要些什麼?」小二見這兩位財神爺點了最貴的茶,自己的抽成就有近二十兩了,那可是自己一個月的工資啊。於是格外高興,積極上心。

「不用了,你下去吧!」陳傾塵擺了擺手,這時候的他們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純粹只是懶得選擇點什麼,就隨便點了一個。

「好嘞,兩杯清逸紫蘇茶。」小二大聲吆喝着快步走向後廚。一來是告知后廚的員工準備茶水或者飯菜,二來是給點了貴的茶或菜品的顧客長臉,喊出來炫炫,另外說不定其他人也來攀比下,就有的賺了。所以這一聲吆喝也是有大大的學問的。

「啪!」驚堂木一聲響,圍觀的人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台上來了,那個滿頭銀髮卻紅光滿面的老人將驚堂木放回桌上,拿起旁邊的紙扇,將扇子一攤,便開始聲如洪鐘:「各位客官晚上好,老夫周遊年,今年已然一百八十有八,身子骨依然硬朗,於是人送稱謂,曰『周半仙』。今日又是一年七夕夜,老夫就再來給各位講講*織女的故事罷!」

「真的么?這老人家有一百八十八歲了?」普通人的壽命通常在百歲以內,平時又少見高修為的人,故而對說書人已近兩百的年齡感到驚奇。

「是啊,我爺爺說,他爺爺小時候就被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帶着來過這邊聽書。這位周半仙當時就已經是這幅模樣了。」

「這麼厲害?他怎麼這麼長壽啊!」

「據說周半仙當年是得到了仙人給的一顆丹藥,然後身體越發的健壯了,一年又一年便持續到了現在。」旁邊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接過話茬,摸了摸山羊鬍,做一副高深的模樣說到。

「……」台下議論紛紛,台上周半仙繪聲繪色地講著故事。

一個時辰過後,人們終於從故事中醒來,意猶未盡地看着台上的周半仙,在等着他接着說書。

「周半仙,周半仙,您活了這麼久,是不是已經超脫生死,長生不老了啊,您是怎麼做到的?」底下圍觀的一人忍不住問出了許多人的心聲,但也有不少人對這問題不屑一顧,因為他們往年來過,也有人問過一樣的問題,得到了一樣的回答。

「生老病死,天道輪迴,一切皆有命數,該來的終究會來的。老夫並不是能夠永生的,只是老天規定還沒到老夫離去的時候。人生在世,誰也無法超脫天理循環。」

「周半仙,您每年都來這講*織女的故事,是不是您也有這麼一位織女想見卻不得見呢?」另外一個坐在茶座上的聽眾問出了一個比較有技術含量的問題,顯然層次比那站着的人高出許多。

此刻天已放晴,雨後的夜空更加的清晰了。周遊年目光順着棚子邊沿望向了天空中那兩顆今夜的主角。「緣分像是一個圈,如果命中注定的人,即便背道而馳,也終會相遇。」

「這麼說,您見到了您的心上人了?」那人繼續追問到。

周遊年看了看枱子邊緣放着的那個銅鑼,上面已經磕出了不少個疙瘩,銅面都有些許泛綠了,卻還是被擦拭得十分鋥亮。周半仙有些低沉地答到:「是的,我見到她了!」言語簡潔而後歸於沉默。

問問題那男子正欲繼續說話,旁邊位置的一女子站了起來:「周半仙,請問如果不能一生廝守,那麼還有必要痴痴戀戀么?」

「並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天長地久,有些曾經擁有過,然後持續在彼此心間,亦足以寬慰平生!」百年的孤獨,百年的信念,百年的駐守,許多事周遊年已然看的透徹。

「如果一方變心了呢?」

「心若磐石,悲喜豈由一念之間?」周遊年拿起桌上的扇子,攤開來,輕輕扇動,「所有不會持續一生的感覺,都不能稱之為『愛』。一旦真愛,豈會動搖?」而後將扇子一合,一揮,語氣堅定。

「男人追女人時都是一堆的套路,實際是怎麼樣,根本看不出來,男人的話能信么?」

「說出來的不一定能信,感受到的就夠了,有時沉默只因世上本就沒有什麼諾言。」滾滾紅塵已在老人眼中遠去,但留在心間的是無盡的感悟,「會有人用一生去兌現的,如果你們把握住了,此生無憾矣!」

「什麼叫『套路』?」陳傾塵轉頭疑惑地問蘇紫綺。

「不知道你現在這問題是不是就是套路。」蘇紫綺的回答讓陳傾塵莫名其妙,更加困惑了。

故事裏所有悲歡離合都不過說書人紙扇一合便塵埃落定,而現實中的緣起緣落,再百年後又有誰來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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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曳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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