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橘子卷 023 屍體
獨棟二層小樓用大卧室改成的病房裏，年輕人的部分體征，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來時還需要人攙扶著艱難行走的身子，此時已經可以自己坐起來，並且接過水果自己捧著吃，看上去食慾也恢復了不少。消退症對器官造成的損壞不可逆，但是人類醫學發展到今天，對於損壞的身體器官已經能夠做到儘可能替換。人工智能的發展帶動了醫藥學和人造組織學的跳躍式前進，無論是自體細胞培育，還是純人造組織融合，這些只能存在於幾百年前人類的想像和展望中的技術，早已進入臨床階段若干年了。
只有沒有病毒繼續存於體內造成更多的損傷，身體恢復后的病人就可以接受器官培養和移植，包括失去的視覺和聽覺，也有可能達到最大預期的80%恢復。病人和家屬的絕望在於無論投入多少錢進去，都如同往無底的深淵裏注水一樣，永遠不會填滿不說，連一點希望也看不到，前路只有死氣沉沉的黑暗。
走廊外面偶爾傳來的幾聲咚咚嘭嘭的噪音，早就被家屬們忽略了。他們已經通過「眼見為實」，在心裏說服了自己，正確認識了「奇迹和神的存在」，覺得自己找到了「真正的偏方」。
舊書房內，正瀰漫着一股怪異的味道。
亓橙坐在牆角乾嘔著，身邊不遠處就是趙礦有的屍體。第一次殺人並沒有給亓橙帶來什麼殺人後的心理恐懼，這是處於自衛不得已進行的反擊，渾身的劇痛和大量體力流失也消彌了不少恐懼感。只不過趙礦有的屍體，正從內部不斷散發着一股，三伏天放臭了的五花肉，煮上一鍋湯卻不放任何調料的味道。聞着這股味道，亓橙覺得整個胃都在痙攣翻湧，狠狠地嘔了幾次，吐出一點酸水，才把這股噁心暫時壓了下去。
『小前，修復傷勢』
話音剛落，全身傳來一陣彷彿大夏天突然吹到剛好23度的空調吃上一根冰棍的舒爽。渾身上下所有細胞都在重新煥發着生機，裂開的骨頭自行糾正位置並重新靠攏結合，變得和沒有受傷前一模一樣。腹腔內的出血被臟器快速吸收，受傷壞死的組織細胞被健康細胞吞噬，高速地進行自我複製。亓橙甚至覺得自己的體力也在恢復，慢慢開始然後越來越快，能看到皮膚的地方本來遍佈的烏青，也因為淤血被皮膚下的軟組織吸收，恢復了皮膚本來的顏色。甚至一些不屬於剛才戰鬥產生的傷勢——比如工作以後累積下來的暗傷，偶爾僵硬疼痛的脖子，時常酸痛的腰肌等等，似乎在這一刻都回到了最巔峰的狀態，健康且充滿活力。就連對趙礦有屍體上始終擴散出來的人肉煮熟的味道，也有了一定的抵抗力。
亓橙站起來，忍着噁心在趙礦有的衣服里翻了一陣，找出一張有點眼熟的卡片和幾張皺皺巴巴的紙片，轉身離開了房間。房間門在身後闔上，亓橙伸手按在門邊的牆上，電磁力無聲無息的破壞了門鎖的整個電子機構，想要打開舊書房的門，就只有暴力破拆一條路了。
升級電磁力之前，她還做不到這點，此時已經可以輕輕巧巧地控制電子門開關或者破壞，進步就代表着自己可能多出了對抗嫉妒者的本錢。
經過了趙礦有的事情，外表安靜內里充滿被洗腦的人們的獨棟小樓，此時看上去無比的危險。亓橙知道自己目前最缺乏的就是自保之力，面對一個只是普通人的趙礦有都險些喪命，更不要說有專業素養有特殊培訓還帶着武器的景瑞。
她一個都干不過不說，還得時刻擔心着嫉妒者的追殺。來到病房時，家屬們已經走了個乾淨，護士大媽帶着兩個沒見過的人正在照顧病人，手法粗糙的像是在處理豬肉。亓橙嘆了口氣，這些病人大多又聾又瞎，生命隨時可能走到盡頭，但凡有一星半點的希望都不會放過。老頭和趙礦有給他們展現的是一個「奇迹」，一個只要花錢就能毫無痛苦並且保證質量痊癒的機會。這樣的機會就算聯邦醫學都做不到，可是那個「神」做到了。家屬們紛紛相信，這就是民間科學和玄學結合的力量。
亓橙想了想轉身就出了獨棟小樓，這裏沒有她的機會了，必須在趙礦有的屍體被發現之前找到下一個落腳的地方。
小樓外面下着雨，不大但是雨點細小密集，走上幾分鐘渾身就能濕透。
周邊都是林立的小樓，經歷了幾百年科技高速發展的時代后，想在S市這樣的大都市裏找到這樣一塊沒有高層建築的區域，只有那些地質不適應區了。如果是臨界的房屋，一樓不是出租給別人，就是自己使用，做了成各種各樣的店鋪——有賣小吃的餐館、也有仿古的咖啡小店。亓橙走着走着，甚至在街角看到了一間果蔬店，旁邊的甜品店還兼職賣花。
S市太大，幾乎相當於幾百年前一個省份的面積。對於蝸居於一個小地方，從小便在人力工廠出賣體力的亓橙來說，這樣的地方只是聽說過和看到過網絡上的照片與視頻，實際上並未想過自己有一天，也可以走在這種地方的街道上。
出於地質原因無法建設高層建築，但不妨礙這個地方成為懷舊和旅遊的勝地。在一個充滿了林立的出雲建築和空中縱橫交錯的高架橋的現代科技大都市裏，悄然藏着一個仿若世外桃源般的小型區域，特別受到cosplay愛好者還有古風愛好者的親賴。從騙子的小樓漫步到街角，再轉過兩條街，就碰到了三四個穿着古風服飾的拍攝團隊。亓橙對cosplay僅限於了解一點的程度，不反感也不追求，看個熱鬧而已。她在花店門口那個小團隊旁邊駐足了一會兒，不是因為這個團隊的服裝和拍攝實力，而是遇到了一個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