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初見（四）

一彎池子映着幽白的光，依稀能辨認得出裏面的場景。

池子中間有一個碧綠蓮台，上面慵懶的靠着一個身影，白衣勝雪，黑髮傾瀉於碧水中，猶如山間水墨流淌。

光線虛弱，看不清那人容貌，唯一能辨認的對方雙瞳被白布遮蓋。

對方靜靜的躺在那兒，似死去，並隨時要落入水中。

可就在這時，那人身形一動，竟幽幽坐起來。

「這月都死第幾個了？」慵懶的聲音輕輕傳來，似自言自語，「這都又新月了，似乎又到了該祭獻的時候。這一次，被月夕可把本宮真折騰的厲害哪……」

「白婉兒入宮不到一月。她白族亦效忠皇室千年，本不該讓她死的，現在葬禮剛過，宮中妃嬪亦無幾人……。」暗處，另外一個聲音傳來，冷靜而低沉，聲線中有一種時光沉定的氣質，高貴不凡。

「是么？」坐在蓮台上的人猛然的撤掉面上的眼罩，昏暗的光線中，竟然是一雙碧綠的重瞳，層層疊疊如魅如影，道不盡的陰森邪魅。

「怎麼，你是可惜白婉兒？要知道，她是自願奉獻的。難道說……」他回頭看向黑暗處，深深一笑，「你其實是顧忌她是那女人的後代？」

『那女人』三個字一出，黑暗中站着的人身形一滯，像是被擊中了要害，久久陷入沉默。

瞧那人不再說話，碧瞳之人從懷裏掏出一塊翡翠墜子，嘆息道，「若是內疚，那就將對她的內疚放在心裏。

她不會回來等你說道歉了。」那話里，卻道盡了嘲諷和譏笑。那女人早就魂飛魄散了吧。

而黑暗中的人卻並沒有理會，目光反倒是看着那翡翠墜子，「蓮絳，你這是哪裏來的？」

蓮絳眼神突然一暗，一陣劇痛從太陽穴傳來，似乎要將他頭顱切開！「不知道……」他閉着眼，試圖回想什麼，「前段時間，我突然做了一個噩夢！夢裏，我去了另外一個世界……然後掉入了忘川河，醒來之後，手裏就多了這個墜子。可我如何也想不起來，這是何人之物。」

浮光掠影，什麼都看不到，唯一能記得起的是一個女孩兒的尖叫：混蛋，放開我……

忘記了什麼？忘記了什麼？好像忘記了很多東西啊。

內心突然煩躁不安，蓮絳將那墜子往岸邊一扔，慵懶的靠在蓮台之上，幽幽的道，「罷了，這又死了一個貴妃，也別弄什麼大動靜。隨便抓一個丫頭送來便可。」

暗處的人沒有做聲，許是默認。半響，才清冷開口，「那個丫頭怎麼處理？」

「哪個丫頭？」

「那個將用火燒你寶貝鬼鳥的丫頭。」這下，倒是黑暗中那人笑了起來，聽起來倒有幾分幸災樂禍。

「哼！」蓮降翻身坐起，怒視着暗處那人，眼底掠起一絲殺氣。不過瞬間，一抹詭異的笑從他妖瞳里掠過，「放在那裏，本宮自然會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