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深山之行

他從未想過娘會這麼早離開自己，所以，別說碑文，就是壽衣、棺材，都是現裝備的。

那幾天，他渾渾噩噩，除了跪在靈前就是窩在房間里，連娘的喪事自己都沒幫忙。

可憐自己身邊這個小丫頭，忙前忙后，既要招待前來弔唁的人，又要照顧他和孟婆，真是辛苦。

田笑笑抬頭，小臉扯出一抹輕柔的笑，「你看著我幹嘛，你跟青姨說說話，她想聽你說話。」

「謝謝你，笑笑。娘，以後，我們一定會好好的。」

這是他對田笑笑的承諾，也是他對青姨的承諾。

雖然，他並不知曉娘為什麼喜歡笑笑，但既然是娘喜歡的人，那他這一輩子，一定會護她周全。

祭拜完青姨，他們繼續往山上走。

「蕭子恆，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嗎？」

蕭子恆走在她前面，替她開路，有上不去的地方，順帶拉她一把。

「其實也不算第一次見面。」

田笑笑點頭，「也對，不算，我之前在鎮上就見過你。」

第一次，是指她恢復意識后，他們是第一次打照面。

顯然，這一點，她並沒有打算解釋。

「你以前……」蕭子恆猶豫了下，不知怎麼開口。

田笑笑幾乎是秒懂他想問什麼，「想知道我以前名聲為什麼那麼差？」

「嗯！」

嫁人前，她聲名狼藉，醜陋不堪。

嫁人後，她人美嘴甜，樂於助人。

兩者之間，差別實在太大，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懷疑。

「其實，以前的我，是因為小時候撞到了腦袋，幾乎痴傻，善惡美醜皆不分，爹娘從未對外人提起，任由我胡作非為，替我善後。」

蕭子恆恍然，「原來如此，你恢復是因為腦袋撞了一下，所以清明？」

不得不說，蕭子恆很聰明，順著她的話一下子便猜中。

「對，來河上村的路上恢復的，當時想要反悔來著，但箭在弦上，已經到了，我便只能硬著頭皮進了你家。」

反悔？

蕭子恆聽到這個詞兒，停下腳步，猛的轉身，「那你現在還後悔嗎？」

田笑笑嘟起嘴，叉腰回答，「當然後悔，無媒無聘，沒拜堂，沒洞房，新郎還不見蹤影，換做是你，後悔不？」

成親一生只有一次，誰不希望盡善盡美，有一個難忘的婚禮？

「我也後悔，以後，我們重新補辦一次婚禮，我重新娶你一次。」

「拉倒吧，你願意娶，我還不一定願意嫁呢。」

蕭子恆本就比她高，又站在高處，抬手很輕易的就能摸到她的小臉，無奈的勾了勾她的小鼻子，「那我便等到你願意嫁，一天，兩天，一年，兩年，一輩子，也等你，直到你答應嫁給我為止。」

媽呀，蕭子恆好深情，有點嚇人。

田笑笑發現臉有點紅，眼睛還有點不聽使喚，盡往他深邃的眸子裡面陷。

「好啦，走吧，先上山！」

「好！」

兩人翻過山頂，穿過一個小峽谷，又是一座高山，這裡面，便是真正的深山老林，之前，田笑笑帶珠兒尋花問草的時候就只到了峽谷處，便不敢再往前走。

「好遠，你怎麼跑這麼遠？」

「還好，我一個人都是用輕功，半個小時便到了。」

誰知道她那麼嬌氣，走一會兒歇一會兒，硬是到中午才到達目的地。

「好吧！」是她拖累他了，停下來，田笑笑便四下打量。

準確的說，他這個小木屋是在半山腰，一處稍微平坦的地方修建。

「為何不建在山頂？」

山頂視野不是更開闊嗎？

「山頂沒有水源，而且，山頂很容易招惹野獸、蟲鳥。」

原來如此，還有水，看來這人即便住在山上，也很愛乾淨嘛。

「進去坐坐歇歇腳！」蕭子恆真誠的邀請，率先走上去，將上了鎖的木門打開，「裡面有點簡陋，你別嫌棄。」

田笑笑丟給他一個不屑的眼神，「我要是嫌棄，還能跟你是上山？」

木屋，還是很久沒住的木屋，經過一個冬天的侵蝕，木頭有些發霉，散發出一股子霉味。

「要不要燒點水喝？」

「如果有熱水，當然更好。」

反正她是不會燒火，這點相信蕭子恆是知曉的。

「那你等會兒，我去後面打點水。」

田笑笑點點頭，目光將小小的木屋掃了一圈。

乾淨、整潔，東西不多，一床、一桌、一灶爐，還有一張小書案，上面放著幾本書，已經布滿了灰塵，她拿起拍乾淨，是一本劍譜，這傢伙居然還學劍。

書案旁邊是一個小窗戶，不大不小，透過它，能看到外面的草木，晚上睡覺關上，便成了一個封閉的空間。

蕭子恆提著一桶水走進來，將鐵鍋洗了幾遍，裝好水，生火燒。

他一個人，吃的便很簡單，山上有什麼吃什麼，沒有主食，大部分都是肉食，碰巧弄了些野菜或者蘑菇，便放在裡面一起煮。

「在這裡生火，你覺得習慣嗎？」

「還好，無憂無慮，安靜不繁雜。」

就是，有時候會覺得孤單，但這種孤單，相比於吵鬧，他還是樂在享受。

「嗯，有機會過這樣的生活其實也不錯。」

關鍵是，很多人都沒有這樣的機會，也放不下人世間的那些個俗事。

蕭子恆扭頭看了她一眼，始終覺得她的思維跟她的年齡不符。

「你在山上，除了打獵、練劍，還做什麼？」

「想到什麼便做什麼，那時候，什麼都不用考慮。」

真正的無憂無慮。

有娘在，他便安心。

田笑笑坐在書案前，撐著小腦袋看著他。

出去大魔王的身份，蕭子恆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一言一行，優雅得體，不嬌柔，不做作，連燒火都燒的很優雅。

外貌讓人驚艷也就算了，骨子裡還透著一股子與生俱來的貴氣，這樣的男人，當真甘願做個鄉野獵夫嗎？

山下她問他，以後有什麼打算，他沒正面回答，想來是已經有了打算。

「蕭子恆，青姨說過，讓我們不踏足帝都，不查她死因，不替她報仇。」

「嗯，我知曉，我不會違背諾言。」

他不去，但他可以把那些人引來河上村。

不查死因不報仇，但娘也說過，讓他一定平平安安，若是那些人自己撞上來，他為了自保，傷了他們，也不怪他對不對？

「知道就好，青姨大概也是為了你好，你應該明白。」

「我知曉！」

又是這句話，敷衍她還是咋的？

察覺到小丫頭不善的目光，蕭子恆抬手摸了摸鼻子，「以後你說什麼酒什麼，我聽你的。」

「當真聽我的？」她站起身，俏笑著來到他跟前，「今晚我們就住在山裡，如何？」

啊？

任是蕭子恆再膽大妄為，也沒想到她會提這樣的要求。

「你確定？」

山裡不止有野獸，還有蟲蟻，女孩子一般對這些都比較害怕。

「確定，住一晚，回去后便要開始忙了。」

忙跟住一晚，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蕭子恆可不認為她是心血來潮。

「你……」

那打量的目光，略帶警惕。

「你不會以為我要對你做什麼吧？放心，我才沒那麼惡趣好呢，我睡床上，你睡地上，可懂？」

「那我想不明白你為何要在山上住一晚。」

你他瞄的不用想明白，你只要照做就行。

「體驗一下，覺得很有意思，不可以嗎？」

蕭子恆還是不信，但也沒在逼問，「當然可以，你想做什麼，我陪你。」

左右是自己媳婦，媳婦想做什麼，只能寵著了。

「那便好，水是不是開了？」

厚重的鐵鍋裡面，發出一絲絲的響動。

「還沒，不過快了，你再等一下。」

喝了點水，兩人將拿來的乾糧熱了熱對付一口，蕭子恆便帶著她去打獵。

深山裡面的獵物還是挺多，尤其是野雞，隨隨便便就能逮到。

「你還在山裡設置了陷阱？」

田笑笑跟在他身後，深怕自己一不小心掉坑裡去。

「嗯，挖了一些小陷阱。」

深山裡，幾乎沒人來，即便有陷阱，落網的也都是獵物，並不會傷及到河上村的村名。

「為什麼不設置大的或者更厲害的？」

這樣不是能捕捉到更多更大的獵物嗎？

蕭子恆略微嫌棄的用餘光瞥了她一眼，「說你笨你還真笨，獵大的幹嘛，本來離得遠，獵到后還要費力的搬回村裡，要是小的，我一個人就能解決掉。」

「也是，太大你一個人也吃不完，浪費。」

田笑笑倒是沒計較他最前面那句話。

這很是讓蕭子恆詫異。

今天的田笑笑實在有些反常，來深山是一件，留宿是一件，現如今還不跟自己計較，難道經過青姨一事，她改了性子？

可依他對田笑笑的了解，她真的會嗎？

娘讓她照顧自己，當時她是應下了，以後，她真的能做到嗎？

蕭子恆滿腹疑問，但卻沒機會問出口，就算問了，大概也不一定能得到她的一句真心話，小丫頭狡詐著呢。

「夠了吧，要不早些回去？」

蕭子恆提議，他一個人無所謂，帶著她，他就需小心謹慎，天快黑了，萬一遇到大東西，護不住她周全，自己怕是會後悔死。

「再逛逛唄，看看有沒有什麼好東西。」

田笑笑隨口一說，蕭子恆卻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你想找什麼？」

「就看看有沒有靈芝人蔘啥的，不是都說深山裡寶貝多得很嗎？」

她也想碰碰運氣，萬一有，丟進空間，那可就發了，比種大棚蔬菜更來銀子，還不費事，只需要找了買家賣出去即可。

說她懶也好說她一勞永逸也罷，她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賺銀子上，畢竟銀子是輔助，而她真正的目的是種花，種夠百種以上的鮮花，收集百花精靈。

「小財迷，又打什麼歪主意呢？」

田笑笑還真沒打什麼歪主意，不過，經過他一提醒，倒是讓她想起靈芝是可以人工培植的，雖然藥效沒有野生的好，但價值也不容小窺。

「我在你眼裡就那麼不堪呀，我就不能尋了回去給孟婆吃？」

孟婆身體本來就不好，僅此一劫，整個人又蒼老了許多。

「當然可以，我幫你一起找。」

他以前沒怎麼主意，碰著了也就拾了去賣，沒碰著，也沒特意去找，在山裡，就是以打獵為生，練武為主。

別問他為什麼練武，有青姨那麼貌美的娘親，還是從別處遷來河上村的異性之人，他可不相信自己一點身世都沒有。

既然有，不管以後認不認親，他都不允許自己太差。

所以，即便村裡人沒人去學堂，他也想辦法弄了書來，自學了該學的書籍。

「好呀，看到特別好看的花草也可以順便幫我挖起來。」

百種花草，這落後的年代能不能找齊也是一個問題，尤其是一些不常見的，怕是只有先從野生的培育。

「花痴女，你跟這個稱呼還挺配的，不過，以前是對美男痴迷，現在嘛，則是對花草痴迷。」

「那你說，是現在的花痴女還一些，還是以前的呢？」

這話可把蕭子恆問住了。

自己喜歡她，當然希望她對自己痴迷，可以前的她善惡不分，又將自己打扮的那麼丑，要讓自己喜歡那樣的她，還真有些難。

然現在的她，很美，很可愛，也很聰明，但是她的眼裡已經不完全是自己，還有很多別的事情和人，但奈何，自己就是喜歡這樣的她。

「後者吧！」

「即便我不喜歡你，你還是喜歡現在的我？」

「嗯，這樣的笑笑更迷人。」

「切，是更符合你的審美要求吧！」

田笑笑剛冒了一句，便聽見索索的聲音。

「好像有什麼東西？」才半下午，林子里的光線已經有些暗，讓她看的不是很清楚，等走近了，她才發現，那是……

「蛇……啊，有蛇……」

她站在原地，連動也不敢動，跟那弓著蛇身吐著信子的蛇大眼瞪小眼。

「別動，別出聲。」

按理說，還沒開春，蛇出洞，不是覓食就是被驅趕，一般這種蛇都會咬人。

「我沒動，我怕……」

蕭子恆心想，田笑笑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居然還會怕蛇這種滑不溜的冷血動物？

「別怕，有我在，不會讓它傷害你。」他慢慢的靠近她，深怕蛇一下子攻擊小丫頭。

「你快點，我感覺它在動。」

廢話，蛇是活的，肯定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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