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天界篇 談心
薛蘿感覺有一人站在她身後,見身旁侍衛一副恭敬的模樣,就知道是她那閻王表哥。
「我不是讓府中下人送你回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蘭溪見泗菀站在不遠處。
好的,她這個表哥眼裏全然沒有她這個表妹。
「你的大氅……」蘭溪瞥見了薛蘿身上的大氅,眼神冷了幾番。
薛蘿感覺到凌厲的視線,這一月的天着實有些寒冷,她將身上的大氅脫下還給泗菀:「泗菀姐姐,這大氅還給你,我就先走了。」
然後飛快地跑回房間,連一句話的工夫都不想說。
「我在街上偶遇薛蘿,見她想要買栗子糕,我對大燕別的不熟悉,這糕點哪家好吃倒是知曉不少,所以就帶她去買了些。」泗菀重新將大氅披上,系好帶子。
「天色也不早了,你一個姑娘家也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蘭溪執起她的手走向泗府。
冷風襲襲,吹的她面上有些紅,不禁往大衣里拱了拱。
「我娘的那封信我看了。」蘭溪忽的一句將她愣在了原地。
蘭溪見她停下,隨即也停下:「怎麼了?」
她似是不確定地開口:「你……看了?」
「嗯。」蘭溪點點頭。
忽而想到什麼,道:「泗菀,你以後還是多練練字吧。」
且不說兩頁信紙的閱讀量,但寫信的人那字着實讓他認了許久。
「我的字好歹也是學過的,你不能靠這個嘲笑我吧?」泗菀看着蘭溪嘲笑的眼神,內心怒火沒來由一燒,竟抬起腳想要揪他的臉頰。
只可惜蘭溪他高,而且他也知道泗菀要幹什麼,他也踮起腳,讓她撲了個空。
然後一把捏住她的臉,有些炫耀道:「泗菀姑娘,你想幹什麼啊?」
泗菀握着他捏住她臉的那隻手,倔強的抬起眼:「蘭溪公子,您這於理不合吧?」
他放下了手,低頭無奈道:「你啊你,你真的是下凡來歷劫的嗎?怎麼感覺是我在歷劫啊。」
她不禁低下了眼,如今的她是真的一點法術都沒有了,表面上是神仙,實際上連凡人都不如,還有……她已經時常咯血,只是次數少,她並未在意。
「怎麼了?像是有心事的樣子?」他見她眼神落寞,只盯着她的手看。
「沒什麼,常樂公主是靈鬼的事你也知道了?」她聽到他的話,連忙抬起頭露出笑臉。
「嗯,你那信中並無一點有問題,相反,連我都有些忘記了,原來我曾害怕過打雷,害怕過葯苦,害怕刀劍無眼傷著自己……」他雖不知自己的親生母親為何會變成一隻鬼,但他一定會讓她入輪迴的。
「那蘭將軍的事你也知道了?」她輕聲問。
「嗯,我母親說的沒錯,那就是一個笨木頭,老了也只是個老年笨木頭。」他這話或多或少有些孩子氣,但她後來想想,這也不過是一個二十歲的少年,年少時的老年老成讓她忘記了,這本是一個少年的年紀。
「我娘要給他的信我也給了,至於他看沒看我就不知道了。」
泗菀突然很想讓時光停在這一刻,這時她不用想天界的事,不用管是否觸犯天規,是否會在不久后就撒手人寰。
將軍府內,蘭啟握著那一封書信,這是身為大將軍的他,第二次流淚。
老年時常想來年少時的時光,第一次看見常樂公主時,他只知是個貌美的女子,那一襲紅衣着實留在腦海中揮之不散,每晚做夢都是那一張臉對着他笑,他一介武夫,不懂文人的浪漫之言,他只知道他那時對常樂的感情叫一見傾心。
而常樂雖是一見傾心,但終歸是日久生情。
年少生情,終歸在他信中留下了一道不可磨滅的痕迹。
「常樂……我總該會去找你的,還請你等一等……」
不要早先一步喝下孟婆湯,還請再等一等。
因着他倆是走到泗府的,所以本就黑夜,到現在更黑了,天上星星都亮了不少。
「對了,你和蘭將軍之間的誤會……」他們本就沒有什麼父子仇,誤會了這麼多年,總該解開了。
「我今日已經同他說清楚了,既然這些事情是我誤會他在先,那就是我的錯,我也說明白了,這麼多年,總該有個了結的。」
還好,至少他不會再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了。
不過……泗菀忽而仰起頭一問:「你小時候真的因為打雷而害怕得睡不着覺嗎?」
其實今日聽見常樂公主說的時候她就有些不相信,若說三四歲的孩子害怕打雷她能理解,但那時候蘭溪分明已經七八歲了。
蘭溪覺得面前這人總是拿着自己的短板來說着實有些討厭。
「嗯,小時候被別人說成災星,說我一出生就剋死了自己的親生母親,而且我又是大將軍之子,又是皇親國戚,這麼多身份加在一起,即便很難過也要受着,只有到了晚上才能發泄出來。」
那年他偷偷躲在床邊聽着外面打雷下雨,那日是他的生辰,可惜沒有一個人記得。
大燕所有人那時都只會記得那三千寵愛於一生的常樂公主死在那日,皇家都在那日紀念這位公主,全然不知那日她的孩子出生,倒後來被別人知道名號的,是文武雙全的麒麟才子,當今聖上的侄子,將軍府的獨子,最後才是那早已死去多年的常樂公主的兒子。
他們一路上聊了很久,等再一次閉嘴時,已然到了泗府府門口。
今夜他們聊了很多,至少泗菀知道,當時那個冷血無情的大燕蘭溪公子,不會在出現了。
第二日泗府,薛蘿、趙靖安、上官奚還有穆修宜齊聚在泗府,至於這四個人里為什麼沒有蘭溪,那是因為泗菀要給他辦生辰宴,這可是一個驚喜,怎麼可能讓主角知道呢?
「泗菀姐姐,你想到什麼好主意沒有?」薛蘿這人機靈鬼才,是個幫忙想主意的不二人選,至於其他三位,各有各的用處。
「我覺得要不就在風月樓辦一場,你看好酒、好肉還有美人奏樂,多好的地方,我以後辦生辰宴一定在風月樓。」
趙靖安這個主意一出來就被四個人駁回,其他三個是因為不想趙靖安死還要拉上他們幾個墊背的,至於泗菀……不說也清楚。
「要不茶樓吧,我聽聞近些時日出了些新茶,想來蘭溪應該會喜歡的。」
喝茶?只可惜這麼靜的地方,辦生辰宴有點不適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