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給她穿上衣服
她四肢俱全，雙腳也和地面融為一體，就像是從地上長出來的石像。
她就像一個活人，毛髮都清晰可見，只是被凝固住了一般。
一手自然下垂，就像正要走向遠方而甩開了手。
另一手抬起在自己胸前，就像在前一秒，她還在看自己抬起的手心，卻突然把目光望向了遠方。
嚴秋忱揉一揉眼睛，掃視一圈，身在的石洞中並無別人，不由得試探性問一句：「剛才誰說話？你在哪裏？」
「我，就在這裏。」
嚴秋忱猛然後退幾步，死死盯着石像，指著石像冒膽問一句：「是你在說話？」
「是。」
啪的一巴掌，嚴秋忱把自己打得一個踉蹌，臉上火辣辣地疼，可還是懷疑自己正置身夢中，要不就是幻覺。
帶着恐懼不安的心，沿着石壁跑一圈，真的沒有出路，再無他人，連一粒灰塵都沒有。
猛然對着石像跪下三拜：「感謝大慈大悲的菩薩顯靈，請給我指一條出路吧。」
「我不是什麼菩薩，你站起來說話。」
石像依然是平淡如水的語調，不卑不亢，不急不躁。
嚴秋忱半信半疑地站起來，看着石像問道：「那你是誰？我這是在哪裏？」
「你在我面前已經昏睡一千一百一十一天，我應該怎麼稱呼你呢？」
嚴秋忱伸出四根手指，頓時笑起來：「哈哈哈，一千一百一十一天，四個一，雙十一啊！唉，原來我已經死了，這裏應該是地獄吧？又或者是天堂？」
「不，你沒死。我能聽見你的心跳，聽見你的血液在你身體里流淌。」
把手緊貼胸膛，再按住自己的脈搏，嚴秋忱發現，自己真的還活着。
興奮、激動，還恐懼，恐懼一尊與地面相連的玉雕人像，竟然會說話。
隨之又覺得羞愧，必定鮮活的雕像不著一物，自己剛才還摸了她。嚴秋忱也暗暗安慰自己，還好剛才只是極快地觸摸一下便收手了，不然真是冒犯了她。
「我叫嚴秋忱，你是菩薩顯靈，還是冤魂附着於這雕像。」
「嚴秋忱，挺好聽的名字。我不是菩薩，也非冤魂，我就是我，我沒有名字。」
嚴秋忱確定自己還活着，確定就是從雕像在說話，並且聲音如此美妙。美妙得讓人神魂顛倒，再加上這鮮活的模樣，他發現自己下面竟然有了反應。
瞬間的遲疑，嚴秋忱脫下自己的齊膝防寒服，慢慢靠近雕像，膽怯地說道：「對不起，冒犯了你，我給你穿上一件衣服。」
雕塑發出輕輕的笑聲，並說道：「好吧，是我的模樣讓你心生羞愧，應該是我冒犯了你。」
「不，不，不，是我冒犯了你。」
說着，嚴秋忱兩手無比謹慎地舉著自己的外套，先把一個袖子穿進她下垂的手，再把另一個袖子穿上她抬起的手，然後繞到雕像後背把衣服整理好。
再回到正面，他想把拉鏈拉上，但隨之看見了雕像栩栩如生的私密部位，頓時感覺自己意亂情迷。慌忙捻起衣角，總算是哆嗦著把拉鏈拉上。
當拉鏈向上拉時，拉到脖子處，嚴秋忱又把拉鏈向下拉了十幾公分，讓玉白的胸脯若隱若現，口中還解釋：「這樣好看。」
退後兩步，嚴秋忱撓一撓頭，有些羞澀地笑道：「你真美，美得無可挑剔，再沒法更美了。」
嚴秋忱看見自己眼前分明矗立着一個青春少女，自己的外套穿在她身上顯得有些寬大，卻依然難以掩藏她的神韻與嬌美。
他心中晃蕩著一個邪惡的想法，想要是眼前這個女人是活的，就在這裏纏綿到死，也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玉白光滑的石雕又發出輕輕笑聲，說道：「秋忱，你有名字，你給我也取個名字吧，這樣我們說話可能更方便。」
嚴秋忱已經心神蕩漾，浮想聯翩，支支吾吾說道：「不，你太美，沒有任何名字配得上你。」
石雕輕聲說道：「你不給我取個名字，怎麼稱呼我呢？」
嚴秋忱一屁股坐在冰寒光滑的地上，顯得很沮喪：「你不用名字，就叫美人好啦。你要不是菩薩，一定就是冤魂。我肯定已經被那場突入起來的風給吹死了。」
石像說：「你為什麼一定要堅持自己已經死了呢？」
「你說我已經昏睡一千一百一十一天，那就是三年。已經昏睡這麼長時間，我卻感覺不到餓。外面冰天雪地，我卻沒有感覺到冷。要不是死了，怎麼會這樣？」
石像發出輕柔的笑聲，隨之說道：「你自然是一時無法理解的，因為任何能量在這裏都不會消耗，所以你才不會覺得餓和冷。」
「你少騙我，這裏沒有出口，要是我沒死，怎麼會到達這裏呢？」
「怎麼沒有出口，不過是我把出口堵上了。」
嚴秋忱抬頭看着石像，驚詫道：「你都不能動，怎麼把出口堵上？」
「我不能動，不是也在和你說話嗎？」
「那你就是神仙，唉，我還是死了。要不你就是索命的鬼，只不過沒想到有這麼美的鬼。」
說着，嚴秋忱慌忙把目光挪開，只盯着石像光滑玉潔的雙腳。好似再往上看一眼，就會抑制不住衝動，撲上去把石像按倒在地。
就這雙精緻透著白嫩微光的腳，也已經讓嚴秋忱心跳加速，恍惚間，彷彿感覺這雙腳隨時都會邁向自己。
石像彷彿很失望，情緒也有些波動，語氣變得有些嚴厲：「嚴秋忱，你為什麼非得認為自己已經死了呢？我都能聽見你的心跳，人死了怎麼會還有心跳？」
嚴秋忱感受到石像情緒的變化，雙手撐著光滑的地面，向後滑出去兩米，抬頭看這嬌美鮮活的石像，又慌忙把頭低下，感覺自己可能正接受死後的審判。
他想着，或許人死後要先進行審判，這審判決定自己去往天堂還是地獄。如果自己此刻有任何無禮行為，有可能就會墜入苦難無盡的地獄。
想到地獄，嚴秋忱把自己短暫的一生大概回憶起來，除了小時候殺過毛毛蟲，好像還沒做個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
甚至人世間都沒有給予傷天害理的資本，就算是愛情，也是自己被甩。嚴秋忱想，就是不能上天堂，自己也應該不至於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