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白天沒事兒干
看著女孩一張又一張證書,還有她獲獎之後捧杯的照片,我不由得想起了我大學剛畢業那會兒,雖然我不是職業賽車手,但也和某個土豪同學組隊參加過幾場比賽,爺的青春吶……
但我現在,要的是開靈車的司機,靈車司機不要求快,而是求慢,類似於打太極拳,慢才能顯出功夫,因為我之前是開救護車的,剛來靈車車隊上班,也不怎麼掌握開靈車的技巧,還是老周手把手教我的。
起初,老周讓我在副駕駛的地板上,放一隻碗,給死人上供品的那種碗,裡面裝大概二分之一的水,出去跑一公里,頭幾次開車,裡面的水基本都灑光了,等慢慢掌握技巧之後,終於能做到水不灑,老周又讓我多裝點水,大概三分之二,然後是四分之三,直到水面只差幾毫米就與碗口齊平,整整練了半個月,才能做到不讓滿碗的水灑出。
老周說我很有天賦,但我有自知之明,跟他比還差得遠,我坐過老周的車,怎麼形容呢?就像是坐在嬰兒車裡,被媽媽緩緩推行在公園中,非常容易睡著。
老周說,只有開得像他那麼穩,死者才不會詐屍——可以理解為死者也睡得挺香的。
我一邊回憶,一邊翻看著鴨舌帽女孩的檔案,最後一頁,是個微信二維碼,下面有她的手機號碼,尾號三個八,和她的保時捷車號一致。
這種土豪家的孩子,開靈車多半是為了尋找刺激吧?
我沒著急給她打電話,把資料都放在了埃爾法副駕駛,開車去吃飯,以前我總習慣於吃麵館,現在可不行,有錢了,得去有錢人該去的地方!
我開車來到市區最高檔的米蘭西點飯店,要了個包房,點了一碗海鮮面,38一碗。
「就這?」服務員訝異地看著我。
我點頭,服務員是個乾瘦的小伙兒,毫不客氣地冷笑道:「先生,我們包房是有最低消費的,如果您只點一份面的話,請去一樓散台就座,謝謝。」
「最低消費多少?」我問,還不知道這事兒,以前來這兒的包房吃過飯,不過是同學聚會,七八個人,消費的肯定夠數了。
「300元。」服務員伸出三根小手指。
我重新翻開菜單,其實我不怎麼愛吃西餐的,而且已經點了一份面,再點一份別的也吃不了啊,浪費不是,靈機一動,我翻到最後的酒水頁,掃了一眼價格,抬頭問服務員:「酒水消費算不算?」
「算,您是要來十幾瓶雪花啤酒嗎?」服務員憋著笑,認真地問,雪花啤酒是裡面最便宜的,但也要20塊錢一瓶,而且還是330毫升的小瓶,太黑了。
「這個,來一瓶吧。」我指了指酒水單上最後一款紅酒。
「……您別開玩笑了。」服務員笑道。
「客人已經明確點了單,你卻說客人在開玩笑,你不覺得這樣很不禮貌嗎?」我皺眉道。
「2888的威廉古堡紅酒,您確定?」
我也伸出三根小手指:「三瓶。」
正常人比劃三,會伸出食指、中指和無名指,伸三根小手指,代表輕視、蔑視的意思,一般對小孩才會這麼比劃——別以為我不懂他們餐飲行業的規矩。
服務員收斂微笑,咽了下口水:「三瓶?我可點了呀!」
我點頭,服務員用點菜器點了三支紅酒,然後又用對講機向總台口述了一下,免得總台以為他搞錯了。
「您還有什麼需要嗎?」他點完了單,又問我,這回語氣明顯謙卑了不少。
「快點上麵條,我餓了。」
「好勒!」
五分鐘后,麵條和三支紅酒都上來了,而且這多進來一個工作人員,看打扮,像是店長,留著兩撇小鬍子,油頭粉面的,手裡端著一個長脖子的玻璃器皿,應該是醒酒器。
「先生,很榮幸為您服務,這酒,現在開嗎?」店長微微鞠躬,禮貌地問。
我蹲了蹲筷子,一邊吃面一邊說:「不開,我帶走。」
「……您不喝酒啊?」
「我開車了,怎麼喝酒?」我白了他一眼。
「那您為什麼還點酒呢?」
「你問他啊,問我幹嗎?」我又瞅瞅那個服務員。
這個店長的反應倒是很快,馬上把服務員給趕了出去,然後悄聲問我:「同志,您是誤價部門的來暗訪的吧?」
我擺擺手:「我殯儀館的。」
店長神色一凜,沒敢再問什麼,訕笑著出去了。
38一碗的面,果然比路邊店8塊錢一碗的面好吃,湯的味兒都不一樣,吃飽喝足后,我抱著三瓶死老貴的紅酒下樓結賬,店長還送了我一張白金VIP卡(一次性消費滿5000自動獲得),終生九折。
呵呵,不知道是我活的時間長,還是這家店存在的時間長。
回到車裡,沒後備箱,總不能把這麼好的紅酒放棺材里,只能放副駕駛的地板上,反正我開車比較穩,不會碰壞。
單位一上午都沒給我打電話,多半是因為今天天氣不錯。
這東西很奇怪,往往天氣不好的時候,這座城市的死者數量會增加,除了那些受天氣影響的心腦血管病患者之外,可能天氣也會影響人的心情,據老周說,他拉過的絕大多數自殺者,都是死於下雨天。
「下雨天和自殺很配哦。」歌詞好像是怎麼唱的。
回到家裡,家裡沒人,謝心安可能還在給陰差們開會,我想找個地方給三支紅酒安個家,可是我家沒有酒櫃或者酒架,沒地兒放,最後只好擺在了餐桌上。
對哦,謝心安說過,想換一套大房子,說將來還有兩個人住進來,一個李小桃,一個「小玲」,這個小玲到底是個啥,至今還是個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