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開啟，塵封的記憶

月牙泉內。

正當季夢遠離開不久，藍瑄凰便進入到一種奇妙的情景中。

冰天雪地上，殘血餘留，使得這個潔凈的地域染上幾分血色。遠方，餘暉落盡，天地彷彿進入一片混沌之中。

在那殘垣斷壁，斜枝疏葉的深處，一道火紅的身影衝天而起，化作點點幽藍星光，灑落在大地之上。

霎時，破敗城牆間，浮現出數道身影，注視著這一幕。是落幕，亦是結束，所有人眼中已有了答案。

天地間，飛雪不知何時開始落下，在破敗城牆，縱橫溝壑，以及漸行漸遠的身影上留下痕迹。

燈火燃盡，人去樓空...這座被留下的空城，永遠的被淹沒在歷史的洪流之中，無人問津。

夜幕下，風雲變幻。誰也不知，這一刻，點點微弱的星光再次浮現，而後凝聚成一道虛幻的身影。

紅衣乍現，冷艷姿容，便是黑夜也遮蓋不住她身上璀璨的光芒。

「哪能讓爾等瀟洒下去，我鳳嵐便是重來一次，亦是你們仰望的存在......」寂靜的黑夜中，這一聲低喃，顯得張狂至極。

......

山澗深處，小橋流水，竹屋內一個快要臨盆的女子躺在床上。

天光乍現，帶來陣陣驚雷。剎那間，一道幽藍色的光芒瞬息降落下來，進入到女子體內。

驚風起，陣雨落，打濕了院中盛開的朵朵桃花。

然而，不管外界如何變化，屋內已忙成一片，偶然間還傳出女子的喊叫聲。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許久，直到陣陣嬰兒啼哭響徹雲霄時，這一切才終止下來。

「恭喜夫人，賀喜夫人，生了對龍鳳胎。」

祝賀聲起，屋中女子潸然落淚，蒼白的臉上寫滿了欣慰、歡喜之情。

「夫人，你看，這大的是姐姐，小的是弟弟......快給他們取個名字吧。」丫鬟站在床榻邊上喜極而泣。

女子偏頭看著身側的兩個孩子，神色柔和，「若是女孩，就叫藍瑄凰，男孩，藍浩然。這是我與君上早已取下名字，可惜他不知我竟懷了兩個.......」

說到後面，女子的話中已帶了幾分哭腔。

「好名字！」丫鬟立刻安慰道：「夫人，您應當多想想兩個孩子。」

女子輕點了下頭，露出凄美的笑容，「他們可是幻界最後的希望呢。」

......

一幅幅畫面不斷的從藍瑄凰的腦海閃過，從前塵到今生，那些過往彷彿白駒過隙，一轉眼，便覺得是數年之久。

緩緩睜開了眼睛，藍瑄凰一掃先前的慵懶無力，眼神中更多了幾分桀驁自信的光芒。

「這軀體，還真不是一般的弱......」

十多年來的混混浩浩，似乎將她的本性磨光，她竟不知，重來一世，自己過得這般凄慘。但，這已經結束！重獲新生的她，必然不會就此墮落下去。未來的路還很長，她需要更多的磨練使自己變強，變得足以超越當年巔峰的自己。

此時，泉中一片靜謐，偶然飛入幾片雪花落在她的發梢上，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正當藍瑄凰陷入沉思時，一道詭異虛影出現，打斷了她的思緒。

抬頭一看，這道灰色的虛影有些看不清面容，卻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雖然說不出是因為什麼，但虛影身上的力量卻是充滿著神聖不可侵犯的氣息，叫人無法直視。

在看了沒幾秒鐘后，藍瑄凰眨了下眼。忽然，灰色虛影顫動了一下，猛然間竄入她的腦海消失不見。

「咦？去哪了？」

藍瑄凰坐直身體，立即探查了起來。只是不論她怎麼努力，都沒有找到灰色虛影任何的蹤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耳邊傳來點滴水落的聲音。藍瑄凰在疑惑之餘，忽然感受到腦海中傳來的異樣感覺，似乎在這一瞬間，有什麼東西與她聯繫了起來。等到她主動去感知的時候，又沒了反應。

然而，就在失去聯繫的那一刻，藍瑄凰所不知的是，遠在雪谷之外的風閻奕忽然停住了腳步，彷彿與她發生了同步一樣。

像是突然浮現在腦海的異樣感覺，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不同的是，藍瑄凰是在看見虛影的出現，才感受到的變化，而風閻奕卻是毫無徵兆的便察覺到這種莫名的聯繫。

此刻，站在風雪中，風閻奕尚未注意到，當那道聯繫出現在他腦海的須臾間，一道自他身上浮現出的虛影也隨之消失不見。

「不對勁！」

口中驚疑的聲音剛剛落地，風閻奕腦海中突然湧現出無數龐雜交織的信息。這些信息如同開閘的水，一哄而下，將他的腦海盡數填滿。

龐大的信息衝擊，比受到敵人強烈的一擊還要恐怖。而這所承受的並非只是身體上的痛楚，更主要的是來自靈識的重塑。一旦承受不了，便會致使靈魂破碎，最終魂歸九天。

此時，風閻奕蒼白精緻的臉上，大滴大滴的汗水往下落，原本該是寒風刺骨的冷冽，他卻比置身在烈火上更加煎熬。

那密集的信息片段一寸又一寸的攻佔，排斥，破碎之後，再重新塑造。這就像是一個千錘百鍊的過程，其間痛苦，讓人生不如死。

嘀嗒....嘀嗒....

嘴角上不知何時流出了血，落在地上格外的刺眼。那是風閻奕在承受劇痛之後，咬破的痕迹。

「啊！！！」

痛楚再壓抑不住，風閻奕大喊一聲，震動了四野的高山。頃刻間，大雪崩山，鋪天蓋地的雪將他壓在了地底。

雪落之際，月牙泉內，藍瑄凰在無法找尋那道聯繫之後，便恢復起身體的靈力來。

......

走出靜室，李鳴予打算回自己的屋子休息。恰逢走出去不久，便見得對面匆匆走來一人。

「站住，你是誰？為何如此驚慌？」李鳴予叫住他，帶著幾分審視之意。

「您...您是李...李前輩！」

林五抬頭，撞見李鳴予，頓時嚇得口齒不清。聽聞其他雪谷弟子談及李瘋子的恐怖，他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會這樣突然碰見他，心底完全沒有一絲準備。

「說人話！小心我揍你！」李鳴予看著他那抖得不像話的小腿，有些看不下去。

「前輩，我是林五...仙帝突然...到訪！六長老派我去請...請谷主！」好不容易捋直了舌頭，鎮定下來，林五卻還是一陣結巴。

「仙帝！王軒成？」李鳴予神情一凝，面色頓時變了幾分。

「是...是。」林五連忙點頭。

李鳴予眸子微轉，心生一念，「很好，你不用去了，消息我自會幫你帶給你們谷主。」

「啊，這怎麼..可以？」林五聽罷，頓時慌了神。

「怎麼？我幫你轉達有問題嗎？」李鳴予盯住他，神色微微沉了下去。

「不..不是。我知道了。」

林五一陣點頭哈腰，隨即轉過身飛一般的消失不見，速度之快，就連李鳴予都感到了幾分意外。

話說，他有這麼恐怖嗎？摸了摸嘴邊的鬍子，李鳴予想都沒想便直接去往接待的廳堂。休息什麼的，哪裡比得上會見仙帝這等趣事？

......

雪谷閣樓。

巳時，仙帝正坐主位，一旁站著葉映，以及一個身著鎧甲的魁梧男子。秦非明沏好茶后，王軒成不曾動手，屋內的氣氛漸漸低沉了起來。

「怎麼，你們谷主還不來？」葉映在感受到仙帝略帶寒意的氣息后，凝聲問道。

察言觀色是他一直能夠留在仙帝身邊的理由，同時，亦是他被迫放棄某些東西而留下來的代價，這一生都不會有所改變。

「谷主他......」

「哼，好大的威風！」

秦非明話音未落，李鳴予的聲音便傳了過來。雖說人未到，但氣勢卻穩壓了在場的所有人。

「閣下是誰？不妨出來說話。」

主坐上，王軒成目光一凜，隱約間感受到幾分壓力。

「呵呵，多年未見，仙帝的架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輕笑聲起，李鳴予帶著幾分不屑漫步走了進來。

「你是....李瘋子！」看到他，王軒成眼底快速閃過一抹晦暗之色。

「不錯，正是老夫。不知仙帝此番前來雪谷做什麼？」李鳴予神色平靜，悠閑的走到一側的椅子上，斜靠了起來。

「你是何人，竟敢衝撞仙帝！」突然，王軒成後方，一名身著白衣鎧甲的男子衝出來叫道。

第一次得到仙帝的首肯留在身邊，他自是要好好表現一番，男子這般想著。

「閉嘴！」

身側，葉映迅速制止，卻已來不及。

「舌燥。」

啪！一個清脆的巴掌聲響徹閣樓，男子當場愣在原地，他無法想象，如今這片大陸上，竟然還有人敢不給仙帝面子，頓時嚇得失了顏色。

「老夫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嗎！」李鳴予收回手，眸光撇了那人一眼。

「我......」白衣鎧甲的男子驚出一身冷汗，立即跪倒在王軒成面前，「仙帝饒命，屬下只是想要維護您的威嚴！」

「退下。」

霎時，王軒成的臉黑了下來。這一巴掌打的豈止是他的手下，更是在所有人面前卸了他的面子。

葉映上前，一把架住男子，直接消失在原地。

「仙帝手下的人似乎不太懂事。」李鳴予略有深意的看了眼王軒成。

如此「打臉」還能面不改色，這人不愧為仙界統治者，僅憑這份隱忍，便足以叫人刮目相看。只是可惜了她......忽然間想到某人，他的眸子深邃了幾分，就連握住茶杯的手都緊了起來。

「見笑了，這種事今後不會再發生第二次。」王軒成身上的寒意更甚幾分。

李鳴予道：「這樣最好，不過仙帝今日前來，應當不是來喝茶的吧？」

王軒成橫眉冷對，「本帝做什麼，與你這個外人無關吧！」

兩人神情微妙，一言一語間雖十分和氣，但這其中無形的對抗正在展開，並且愈演愈烈，似乎只差一個導火索，便能夠點燃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