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涅槃
是夜，深沉如墨，暗無星月，濃厚的夜霧籠罩這天地。
秦家後院，一座小院中，灰黃暗淡的燈光從窗縫間透射而出，在夜色籠罩下反射著淡淡白光的雪地上留下一個個小小地光斑。
房間中，燈光昏黃，一身素白衣袍的秦洛盤坐在床榻之上，雙眸緊閉，放在雙膝上的兩隻手捏著玄妙的印結，呼吸綿長，隨著他的呼吸，身周漾起無形的氣流波動，一股白息如靈蛇一般在鼻口間穿梭，竟是形成一個圓滿奇妙的循環。
透過昏黃的光線，能看到白袍下心口間隱隱有著血色的光芒在涌動，似有著低沉凶戾的龍吟聲傳出，低不可聞。
而隨著那若有若無的龍吟聲響徹，少年瘦弱的身軀不住的輕顫，清秀的臉龐上湧上陣陣不正常的潮紅，悠長平穩的氣息也漸漸變得紊亂起來，起伏不定。
身軀劇烈一震，身周環繞的無形氣流頓時散去，秦洛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沒有絲毫血色，嘴角一縷殷紅刺目的血跡溢出，他的眼睛緩緩睜開，眼裡血絲密布，充滿疲憊，但隱隱有一絲振奮之色流露而出。
秦洛沒有理會嘴角掛著的血跡，手輕輕握著，隨後又鬆開，輕輕捂著胸膛，眼裡那絲興奮之色越發濃郁。
一年了，整整一年了啊。
這一年來，他不知招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冷嘲熱諷，自己也不知為此受了多少苦，但他一直堅持了下來，最終的結果，也並沒有讓他失望。
當初，他的赤龍戰魂被抽離肉軀，但包括當時他在內的人都不知道，在戰魂被抽離時，有幾縷赤龍戰魂的本源龍氣隨著破碎的魂海，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脫離戰魂本體，潛伏在他體內，潛伏在那破碎的魂海深處。
這也是在那事後一個月他才隱隱有所發覺，這才一改之前的消沉頹廢，一日又一日的吞納微薄的天地靈氣來溫養著這具傷軀，溫養那幾縷潛伏在體內深處的龍氣。
如今，這日復一日的溫養，雖然自己還是一個病癆子，但那幾縷龍氣，卻已漸漸地強盛起來，消失的戰魂，有了回歸的徵兆，不過，又像是在蘊養著什麼……
但不管怎樣，這是一次涅槃，這是一次新生，只要成功，他整個人都會發生驚人的蛻變，曾經消失散盡的力量，都將會慢慢地修鍊回來，曾經的仇怨，他也將有著力量去討回來。
秦洛微微暗淡的眼眸里綻放出前所未有的精光，拳頭緊握著，心裡暗暗地期待著戰魂的重生，是原先的赤龍戰魂，還是新生的戰魂，一切到時皆有分曉，他有一種感覺，距離那一日，已經不會太遠。
「林陽清，等著我，還有，那屬於我的赤龍戰魂……」昏暗燈光籠罩的房間中，少年那低沉的輕喃聲緩緩傳出。
這一夜，秦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在夢裡，他似乎化作了一條神聖黃金巨龍，縱橫馳騁在一片廣闊的戰場，瘋狂地廝殺著，天地泣血悲歌，下方一片屍山血海……龍軀上威嚴神聖的金光，染上了血色，心靈漸漸被殺戮與仇恨充斥……
戰場中，無數強者在生死交鋒，那驚人的力量，哪怕只是逸散出一絲一縷，都可以輕易的摧毀山嶽，在那種力量交鋒下，一切歸於湮滅，天地破碎，一切，都將化作虛無。
一切漸漸地模糊，在模糊的意識里淡化，他只記得那無盡的殺戮，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刻印在靈魂深處，抹之不卻。
翌日，曦光照破黑暗，從窗縫間照射而進，躺在床榻上的秦洛，倏地從床上坐起，呼呼喘著粗氣，蒼白的臉龐上，布滿了豆大的汗珠，後背早已被汗水浸濕。
「呼呼」
「怎麼回事？真的是夢嗎？感覺好真實。」秦洛臉上蒼白一片，輕捂著撲通撲通劇烈跳動著的心口，臉上浮現出迷茫之色，低聲呢喃，沒人看到，他眼裡一片血光無聲掠過，無盡殺戮充斥。
簡單收拾下，滿頭黑髮用一條黑帶挽束著，他推開房門，雪止風停，但天地依然一片雪白，冬天的陽光，沒有半點溫度，很冷很冷，秦洛不禁打了個哆嗦。
「今天，好像又到了家族子弟領養月俸的日子。」隱隱聽到院外傳來的嘈雜喧嘩聲，秦洛眼裡閃過一抹晦色，昨夜察覺到戰魂將要涅槃新生的興奮頓時散去。
沉默了片刻，他輕嘆一聲，走出了小院，不顧路上那一道道充滿異色的玩味目光，穿過重重走廊，來到了一座巨大的樓閣前，其上匾額題字「資源殿」！
資源殿，便是秦洛此行的目的，這裡掌控著秦家一切資源分配，哪怕是作為一家之主，也無法插手其中，由秦家長老院統籌掌控。
每個月，但凡秦家子弟，可以領到或多或少的一些月俸，為了激烈子弟，所謂的公平自然不存在，你實力強、天賦高，領到的月俸自然就多，而實力低微，沒啥天賦，不僅要受到冷眼，月俸也被剋扣到只剩下可憐的一點點。
甚至，到手的月俸，或許還沒福享用，當然，對於這些，只要別做得太過，事情不鬧大，家族高層一般來說不會理會，睜隻眼閉隻眼，只有競爭才會有活力嘛。
只是，不加約束的競爭，總會慢慢變質。
當秦洛來到資源殿時，這座大殿前也站了不少人影，當看到他時，眼裡露出不屑惋惜等神色，而後，他們目光看向大殿房門，眼裡不由閃過一絲玩味。
不少已經領到月俸的人看到秦洛，便已沒離開，雙手抱肩，眼裡露出饒有興味之色。
秦洛面無表情，心裡冷哼一聲，沒有理會這些人，走到隊列后，眼眸微閉，靜靜等待著，不過片刻功夫，便輪到了他。
「呵，是秦洛少爺啊。」發放月俸的是一個油光滿面體態發福的中年，臉上的肥肉將他本就不大的眼睛擠成一條縫，懶洋洋的抬頭。
當看到是秦洛時，不由一怔，隨後似笑非笑一聲，口裡雖說著少爺，但臉上卻全無恭敬之色，有的只是玩味。
秦洛面無表情，淡淡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見秦洛沒有理他的意思，撇撇嘴，也沒了興緻，隨手從旁抓過一個巴掌大小的錢袋子，和一個白瓷瓶，放在櫃檯上，淡淡道，「秦洛少爺，拿去吧，這是你這個月的月俸。」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