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梨花帶雨

第591章 梨花帶雨

折子戲唱著相顧成雙,此生與子攜手且共白頭。薔薇娉婷紅櫻空賞,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曾記否,執筆為卿描紅妝;曾記否,簾外海棠折枝簪;曾記否,執扇掩笑顏,回眸嬌嗔皆媚色。

夜色微涼,人影不成雙。

昔年君行,柳絮飄飛,君情未落,卿情未隕。

不覺而思,君是否倦往,不然如何物依舊,人不歸。

滴不盡相思血淚,道不盡滿腹心酸。

空留嘆,獨悲切。

夜色輕染,淋漓了落寞;無邊煙雨,告別了舊事。

獨留故人行古道,言愁殤。舊夢,落月,滿霜。

煙柳依依的河堤岸邊,輾轉不見君。

孤舟遙遙遠去,帶走了情深雨蒙滿腔綿綿的柔情,劃過江水,別了嫩柳的挽留,徒留殘月空懸,一江水波盪。

而卿,至此一世荒涼。

寒風蕭瑟,自出了那壽康,遣了婢子先行,獨自躊躇不知何處去。

踩著枯葉沙沙作響,四處都不過是紅衰翠減,不過是冉冉物華休。

太后的話已說的明了,只是還需自個兒再領悟領悟。

縱是要養精蓄銳伺機而動,也得有可靠的人助自己才成。

那些刺兒,該拔了。

有一美人兮,清揚婉兮。

「郭氏給貴嬪請安」

秦妧

寒聲肅肅,玉華零落,終不復那往日婀娜。煢煢孑立,恰似這宮道凄凄,僅我一人,任風吹打,獨自受著這苦。人皆羨我安居一隅不問世事,可嘆捲入風雲,偏作若無其事,又有多少辛苦。忽傳音裊裊,免了那問禮「巧遇德儀,不知何處歸來?此處宮殿不多,可是覓了清幽?」

郭眸瑜。貳

起身立於她身旁,並肩而行。

「貴嬪說笑,塵世多紛擾,哪有什麼清靜兒可覓」

這位可是厲害的角兒,看似不爭不搶,卻硬是爬到了貴嬪,也不知可否共謀?

「自是從那為我解惑之人處歸來」

素聞其與小晏氏不和,正與我所同。

「姊之溫婉人盡皆知,可是若有那不知趣的擾姊,姊當作何」

秦妧

「當如何?能如何?」我雖喃喃,卻也應了那問「我素來脾性好些,本不願斤斤計較,若是知趣,不過隨風散了,若是不知趣,再容,可就是軟弱了。德儀也知,我不願多糾纏,奈何不如人意,不如人算,終躲不過。縱使我守了清凈,竟也不知被拉進了幾盤棋局。」我自然知道那人說的是誰,也明了了些意思,可倒好奇那人如何拉我入局,而我,又是否甘願入局。

郭眸瑜。叄

那人倒是肯聽我這番言語,許是對那小晏氏厭惡到了極點罷。

「姊真是好心胸,能容人」

倏爾復言,「娣愧,若娣有此事必當反擊,不讓人小瞧了去」

駐足,扯住她的衣袖,「姊當真甘心那小小的才人騎在您頭上作威作福」

屈身行了一禮,「娣冒犯,您見諒。可是娣是好意,您心胸寬闊,性子柔和,是不想去爭是不屑去爭,可是偏偏有人不讓您安生,姊難道要一直無所為」

秦妧

我聽了她的言語,卻是沉默定定地望向她,忽的一笑,輕聲俯在其耳邊道「德儀可知,如此行徑很是冒險?」我轉過身,斂了那笑,淡淡道「若我真厭透了那晏氏,許會助你,可若我不在意,那你便是挑撥之嫌,我可要落個狹隘之名。何為有所為?卻又有所不為,只看利弊,人都是貪心的,若有利可圖,又有何不可?」

郭眸瑜。肆

勾唇淺笑,「在意不在意貴嬪可是要好好問問自個兒的心」

利弊,有利可圖?到底是不忘為自己謀些利益。

可是她說的卻沒錯吶,人生在世一遭哪能不為了自己而圖謀。

「此徑不在於冒險,只在於,您是否願助眸瑜」

「若成,皆大歡喜;若不成,此事因果皆由我一力承擔」

陽光早已被烏雲覆蓋,秋風瑟瑟,那抹笑容卻顯得那麼堅毅。

「貴嬪可信得過眸瑜」

秦妧

「一力承擔?怕是到時即使德儀願意承擔,有心之人也會深究到底。」郭氏這局,於我不過是一次計較,於她就未必了,可惜過急了些。「信與不信都無關,德儀如此操之過急,只會適得其反。若只是一味激進,卻未替自己安排好別的路,若風雲起,可就不是此時的簡單了」我終究牽扯太多,如此時候,萬萬錯不得。

郭眸瑜。伍

罷了,若是一味強求也無好果。

她說的在理,「是娣顧慮不周全給您陪個不是」

明明看見她聽見剛才的話語,眉梢一挑,卻又似想起了什麼似的,面上忽的一冷,接下來這番言語卻是不說聯手也不推脫,著實讓人難以捉摸。

「您的好意我心領,這便告辭了」

「秋風冷,易著涼,貴儀當心」

轉身走過,這人看似好說話,卻是繞了好幾彎,是個聰明人。

不過不能與之共謀,著實為憾。

秦妧

那人走了,我望了那背影,苦笑一聲「也是苦了這郭氏,真不知是什麼惑,解得她如此心急。」我回頭望那遠處,也只見得隱隱,終被那層層宮牆擋住,只嘆「也苦了我,若非步步小心,又怎得今日。罷了,且先不顧那不知趣的人,畢竟擾了我的可就未必不擾了別人了。秦氏只是閑人,摻不進這渾水啊。」

「這海棠花啊,像你一般,不經風雨。」

「姐姐說笑了,這牡丹啊,嬌貴無比,到真是像您呢。」

二。

穢亂的雙鬢碎發

「本宮可不畏流言。」

「您自然不畏,可縱容人云亦云,可不,淪落到今天這般地步。」她轉調再言「可這帝君可信,您說值不值?」

三。

那人姣好面容掛著淚「現如今.卻只有阿姊您可幫娣。」

她卻一腳把梨花帶雨的人兒踢開,「本宮當誰?昔日你沒給過本宮好臉色,還奢望本宮給你好日子么?」

她轉身落了坐,執盞一茗,這茶糜氤氳如同這青雲,且時且日,她也算平步一回了。

「做夢。」

四。

笑靨道

「想不到,區區貴人,這城府極深呢。」

貴人應和襯著

「倒不及您分毫。」

五。

「美?人家西施的美,本宮卻也不遜」

她像是作那一齣戲

「阿姊,您說這宮中戲子有兩齣戲演的忒差了。」

「哪兩出?」

「一出是三請樊梨花,另一出就是東施效顰了。」

六。

「留下你?留著也為我謝氏丟臉,何用?」

話落,她把那把匕首擲到那人的面前。

「阿姊,算我求您……」

「你若不肯,本宮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七。

安氏用盡全身的力,咬牙切齒道「顧氏,我待你……不薄」

「又能怎樣?我戀情饒你今日」暫且苟活,明日,本宮會親手抹摋你我的這份情義。

八。

「阿姊贏了,卻贏得不漂亮。」

「倒也是贏了,這把棋,好比浮生,本宮遲早是贏家。」

「您這話倒也不害臊,你我來日方長,這鹿,不是還沒死嗎?」

九。

陳氏瞧著新人是一番一番的來,一日,一答應拜訪陳氏。

「你喚什麼名兒?素日愛做什麼?」

「妾沈氏喚訣,平日里喜配香料,也愛唱小曲兒。」

「調配香料固然好,只要不犯了那骨子的妖媚去勾引帝子即好。

她生於那個桃花滿天的四月,故有了屬於春的婉約,她淡漠世事,超絕於那個雕樑畫棟金碧輝煌的九重,她本質潔之人便有如凌霜傲梅般的風骨,她疏離於世間自是一番天邊雪蓮的孤傲純潔。

她是世家長女,她從不為自己而活,她之於後庭身系望族之興盛,她即是那玲瓏剔透之人,心比比干多一重,她早知那個高高在上談笑間定世人生死之人不可托心,她早早便斂了心神不爭不奪。

皇帝於她,終是一份孽緣,她是京城四絕之次,因著滿腹經綸出口成章聞名於世,她是才女,便有文人的一份驕傲,帝謂她是知己是紅顏,有三分看重,三分在意,卻獨獨沒有男女間的那份情,帝王本無心。

她獨豎於九重,迤邐了孑然的絕代風華,她的不爭不搶,她的厚實文靜,都為這屹立不倒打下了根基,她沒有過分嬌嬈,沒有恃寵而驕,她自有帝的一份信任在,她簡在帝心耳。

她只淡看了那後庭的紛繁,護了自身周全與家族興旺便好,她所求的終是一個「安」。子嗣與她憑緣而已,有則有無就是無,她信那一份緣卻不從未強求,她怕的只是這後庭的風起雲湧最終的有緣無分。

「你整天抱著那隻肥嘟嘟的兔子,不嫌熱得慌?」

顧祁慢吞吞地從背後摸出摺扇,兩指一捻將扇子打開,手腕輕晃,扇底涼風卻盡數奔向了懷中抱著的那隻兔子。

「哥,你整天帶著那盆茉莉花,不嫌香得慌?」

——————

顧祁從混混沌沌的夢境中清醒過來的時候,覺得有些不大對勁。他的掌心好像壓著什麼東西,毛茸茸一團,觸感著實好極了。

他歪著腦袋往手邊看了一眼,然後很快淡定地收回了目光。

原來是只兔子。

兔子?!

顧祁一個翻身差點從床榻上栽下去,然後連滾帶爬地立馬跑到了屏風后躲著。

只見床榻上那白色的毛茸茸一團在堆起的被子上拱了拱,睜著一雙紅色眼睛,望向屏風后的人影。

顧祁一直側耳聽著動靜,他剛伸出半個腦袋往床榻上瞥了一眼時,卻發現那團白色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就在他一口氣還沒松完的時候,腳上一重,顧祁的身子僵了僵,沒敢低頭看。

景王爺顧祁在京都可算是名號響亮的人物,別人只以為他天不怕地不怕,可景王府上下都知道,顧祁最討厭毛茸茸的動物。

顧祁那哪裡是討厭,分明是害怕得厲害。

生母生下他后就離世了,皇帝子嗣眾多,所以顧祁之前在宮中的日子過得並不好。

宮中有位寵妃養了白貓,那隻白貓被養得比主子還金貴,顧祁那時候年紀小,瞧見這般可愛的貓咪,便想同他玩鬧,誰知那隻白貓竟一巴掌拍在了顧祁的手臂上,劃了好幾道又長又深的口子,瞧起來很是觸目驚心。

「沒出息。」

顧善拎起那隻兔子,準備丟給廚房,讓他們今天中午做一道麻辣兔丁出來。他臨走到門口,扭頭往後瞥去時,卻看見顧祁仍站在原地,出聲嗤笑。

「你的膽子怕是都沒這隻兔子大。」

被顧善拎在手中的那隻兔子像是能聽懂人語一般,它扭了扭身子想從顧善手中掙脫,卻沒料到顧善掐住它脖子的手開始慢慢用力。

顧祁站在原地,瞧見顧善手指慢慢攥緊,彷彿下一秒就會將那隻兔子掐死一般,他的右眼皮忽然瘋狂跳了起來,顧祁勉強定了定心神,開口勸顧善道。

「哥,將它放生了吧。」

顧善不答話,反而是拎著那隻兔子走到了顧祁的面前去。

「伸手。」

顧祁乖乖地伸手一隻手來,見顧善皺起眉頭,他只好將另一隻手也伸了出去。

「拿好了。」

顧善將那隻兔子徑直放在了顧祁伸出來的雙手上,然後毫不留情地轉身就走。

顧祁手捧著那隻兔子,激動的心微顫的手,他根本不敢亂動,唯恐自己一個失手,便會將這隻兔子摔死了。

顧祁深呼一口氣,微顫著手抱著那隻兔子到了菜園子去。

「那個狗洞,看見了嗎?」

也不管那隻懶洋洋的兔子能不能聽懂,反正顧祁是很仔細地將肥兔逃亡計劃同它講了一遍,直到將那隻兔子放在了地上,顧祁才驚覺自己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

「去吧。」

顧祁依舊蹲在地上,伸手朝那隻兔子揮了揮手。

那團白色剛往前撲了一步,隨後又如同小旋風般很快撲回到了顧祁的懷中,嚇得顧祁一個沒蹲穩,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將一朵野花壓死了。

當顧祁那群狐朋狗友再見到顧祁的時候,一個個都被顧祁懷中抱著的白兔驚掉了下巴。

「王爺您這是......」

顧祁很是高傲地將下巴一揚,「嵐嵐,給大家打個招呼。」

懷中那隻白兔像是沒睡醒的樣子,瞧起來有些懶洋洋的。它睜開眼,淡淡地掃了顧祁一眼,隨後很是敷衍地抬了下爪子,就當是打招呼了。

不知怎麼的,顧祁被白兔剛才那一眼看得有些莫名。

脖頸處莫名多出來的那個紅印子突然有些癢,顧祁伸手去撓時,卻見好友很奇怪地盯著他的脖子看,倒看得顧祁有些奇怪。

「王爺,您是不是金屋藏嬌了?」

「沒啊。」

顧祁一臉迷茫地望著好友突然湊過來的臉,然後側耳細聽他說的話。

這一聽倒好,顧祁百八十年沒紅過的臉,這下子直接爆紅,連耳朵尖都泛出粉紅色。

「王爺,你脖子上那個紅印子,是親出來的吧?」

顧祁一臉凝重地坐在床榻邊,夜已經深了,那隻肥嘟嘟的兔子也已經安靜地窩在他懷中睡著了,顧祁輕手輕腳地將兔子放下,然後又檢查了一遍門窗,確定鎖好了之後,他這才略略放下心來。

「呆瓜,你將門窗都鎖住,你就逃不出去了。」

顧祁的面前突然橫過來一條胳膊,將剛才被顧祁鎖好的窗戶重新推開。

「你...你是採花大盜?!」

「呆瓜,我是你的嵐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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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為聘美人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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