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這可比呆在監牢強許多倍。
每日除能自由在場的活動,呼吸新鮮空氣,沐浴自在陽光,煩悶時還可與羊群聊天,唱小曲兒給它們聽,從中得到反饋。沒過多久,高東陌的身子相比以前,就結實不少。
高銀闕撿起兩顆石子兒就往羅晝腳下砸:「要不是父親有話,讓我們老實做人,不可姦猾耍詐,他們倆那點腦子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對高玉山向來有看法的羅晝聽到這話,必須得嗤之以鼻。
他認為這就是道貌岸然者背地裡做盡了壞事而明面上用來維護形象的說法。他不能把這樣的態度顯露在二妹妹面前,於是只心裡罵,面上還是老樣子。
「那大哥什麼時候回家?」高銀闕問他。
他想了想,「等你大姐入宮的時候吧,總不能讓太子妃的大哥呆在監牢里,怎麼不得弄個大赦天下什麼的。」
一提高雲雅,高銀闕的表情就冷淡下來,再不說其他,轉身往練武房走去。
高雲雅極有智慧,因上回從府衙回來的馬車上,高銀闕一再提到典刑司,恐她遲早得查到什麼,於是回府後,高雲雅找了個借口,讓高玉山禁止高銀闕出府,也不讓找二妹妹的外人入府,直接切斷了她與侯雲晏的交往。
從那之後,姐妹倆的關係再也不復往昔,隨著謝蘭橈日復一日的不回府,高銀闕的期盼也一天一天的湮滅,心態也慢慢發生著變化。
高雲雅的想法是,倘若謝蘭橈回不來,那麼乾脆讓妹妹忘記他吧,把她關個一年半載,還不得忘到九霄雲外去,到時候,再恢復她行動自由。
然則,高銀闕已經不是小時那個父親與姐姐說什麼就照做的小丫頭了,她有自己的想法,她認為家裡人將她囚禁在家的做法十分的獨斷專橫不講道理,漸漸話也少了,轉而跟叛逆的二哥走得更近。
羅晝巴不得的,簡直是天助他也,他來高府的目的就是帶走高銀闕。
自認沒有做錯任何事而被關在家中如同坐牢的高銀闕終有一天忍無可忍,找二哥羅晝在一起商量著如何逃出,現在的她孤立無援,唯一能信任的就是二哥。
而她又不想跑出去之後就此流浪江湖,沒飯吃沒地方睡還會成為江湖惡人們的目標。
倘若能有一個方法讓她堂而皇之的自由出入,無人敢阻攔,那就是最好不過的,為此她絞盡腦汁。
羅晝並不了解她的父姐為何對她如此,若仍舊堅稱是安全考慮,那他完全不信,二妹妹還差幾月就年滿十六,已到可嫁作人婦的年齡,再用老一套當借口實在荒謬。
由於他並沒有與高玉山等從小培養起來的親情作為干擾,甚至陰暗地揣度高府是否是故意將二妹妹扣在府中,再以親情作為綁架,實則另有企圖。
羅晝自小隨父親長大,至十歲時羅天海離世,父子之間感情甚篤。
他從其父口中得知高家二女兒是滿嶺巫女所生,高玉山將高銀闕抱回時,正好高夫人二胎臨產,同接生婆子聯合,將親兒子養在別地,謊稱生了女兒,這成為了羅晝以二子身份進入高府的籌碼。
高銀闕生母是巫女,生父卻不詳,總歸不是高玉山。
至於高夫人知道不知道她自己生的是兒子,這個是高家的私事,別人無從得知,但羅晝看到謝蘭橈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那名二子無疑。
想來也是,親兒子怎麼都得弄到眼前來看著。
了解內情的羅晝每次見到高銀闕,都會不由產生難以隱藏的憐憫心情,想她一無所知還對陌生人懷著深深的家人性質的眷戀。
在這方面,他常常感到矛盾,他有時認為帶走高銀闕是對了幫助她了解真相而非基於自己的目的,有時又覺得她好似在高府自得其樂,就這樣下去也很好,他的打算又成了成全自己別有用心的借口。
此時此刻,狀況發生變化,二妹妹不願意這麼下去了,她感到憤懣不滿,抑鬱煩躁,整日悶悶不樂,話少冷淡。
縫陰雨有風的日子,她托著腮幫子望天,從初始時的憂鬱悵惘,逐漸變成滿眼黑洞洞的陰暗色調。
儘管如此,她依舊熾烈的熱愛著那樣的鬼天氣。
她依然同大家一起同桌吃飯,除此之外父親亦或者大姐想同她聊幾句,她便會推託肚子疼或者睏乏了轉身離開。
羅晝偶然碰見她就沖她笑笑,見她不反感時會帶她到花園走走,她開口時就搭腔,不開口時他絕對不勉強。
終於有一天她沖他像以前那樣咧了咧嘴,然後他們的關係就親近起來。他發自內心想要她多笑笑,但他不承認是因為自己多麼善良,認為那只是達成目標的手段。
「二妹妹,二哥哥我不建議你偷偷跑出去啊,外面太複雜了,尤其像你這般如花似玉青春妙齡的小女孩,你可不能羊入虎口啊!」
羅晝打算先把自己塑造成完全不希望她離府,然而顧忌到她的安全而不得不陪同著她的形象,完美達成將她帶出高府的目的。
畢竟謝蘭橈在時,給她做了不少警惕他的心理建設,他不能目的太明顯,容易適得其反,再取得信任就難。
她們倆站在塔樓的三層,高銀闕目下是高玥急匆匆回府的身影,分析她的行走方向,應該是前往大小姐的院落。
九江漕運的交接已到尾聲,高雲雅不再需要每日去往碼頭,她現在尤為關注的是如何同太子殿下恢復往來,因前陣子有風聲從宮內傳出,禹國不日將友好來訪周子過,隨行的人員中有三公主思落舞。
「我沒有說要偷偷出去啊,二哥。」高銀闕道:「我想要光明正大的出去。」
羅晝見她好像有所打算,不免也產生興趣起來,道:「二妹妹什麼想法?」
高銀闕把身子往欄杆上靠了靠,深沉的神色同她的年齡並不協調,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不穿花花綠綠的衣裳,轉而選擇白色同暗色,截然不同,她卻同時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