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說點正事
第二天吃飯的時候,我的眼神總是有意無意的瞄向我媽,她的神情一如往常,就好像昨天的事根本沒有發生。
我摸不準鄭叔叔有沒有把我的話傳告給她,但我確確實實希望,她可以稍微對我溫柔一點,就一點點就好。
哪怕只是拍拍我的肩膀,對我說一聲,「昨天的事,委屈你了。」
可飯都吃了一半,她卻什麼都沒說。
我默默扒拉著碗里的飯,如同嚼蠟,在這個家裡,我好像是個多餘的人。
夾菜的不經意間,我一抬頭,正好撞見鄭新光在我身上停留的目光,像是窺探,又像是打量,讓人很不舒服。
而相較於鄭新光,鄭叔叔就顯得和藹可親多了,笑眯眯的開口,「我記得娟子喜歡吃可樂雞翅,來!叔叔給你夾一個!」
我頗有些受寵若驚,「謝謝鄭叔叔。」
他在我腦袋上輕敲了下,佯裝生氣,「都是一家人了,怎麼還這麼見外?」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裡卻是甜絲絲的,這種被重視的感覺,我在我媽那都從未感受過,那時我只有一個念頭。
要是鄭叔叔是我爸爸就好了。
這溫馨的一幕並沒有維持多久隨著鄭新光的筷子重重摔到餐桌上,先前一切溫馨的場面都變成了泡影。
他冷言道,「誰跟她是一家人了?」
「新光,你在說什麼渾話!」鄭叔叔臉上掛了怒意,只差拍桌怒吼。
哪怕是與鄭叔叔對上,鄭新光也絲毫不打算退讓,猛地踹開椅子站起來,居高臨下道,「我早說過了,如果非要我接受這個女人,就當沒我這個兒子吧!」
「你!」
眼看著父子兩人就要吵起來,我媽在桌子底下拉了拉鄭叔叔,「別說了。孩子現在大了,多少得留點面子。」
那一刻,我真的有點羨慕他,我媽小聲跟鄭叔叔說的話我聽得清清楚楚,而她的話這也成了我心裡的一根刺。
她既然知道孩子大了要留面子,為什麼昨天在鄭新光的房裡卻那麼對我?
我有些不甘心的喊了聲,「媽,我……」
「有什麼事等會再說。」
我媽忙著安撫鄭新光,絲毫沒有察覺我情緒的不對,像是臨時起意的搭話,對鄭新光陪著笑臉,想幫著緩解父子倆的矛盾,「新光是不是好久沒買新衣服了?」
「我看不如這樣,正好阿姨今天下午不用上班,不如我們一起去商場轉轉。」
鄭新光頓住腳步,轉頭瞥了她一眼,諷刺道,「你有錢嗎?還不都是我爸的錢?用我爸的錢給我買東西,我還得謝謝你?」
論起羞辱人,鄭新光論第一,我還真想不到誰是第二。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我媽那時的臉色有多難看,卻也只能忍著。
「碰!」
房門照舊被震得一響,仍舊坐在客廳的三人也不約而同地陷入沉默。
好好的一頓飯又一次鬧得不歡而散。
我媽緩和了一下面色看向鄭叔叔,將所有的錯攬到自己身上,「是我剛才考慮的不妥帖,男孩子一般都不喜歡試衣服。」
「既然新光不願意去,那就只能你陪我去一趟了,我不知道他喜歡什麼樣式的。」
鄭叔叔似乎很喜歡我媽的貼心,剛才還緊繃的面容也有了些緩和,「好,娟子也跟著一起去吧,女孩子家衣服可不能少。」
「不……不用了。」我忙不迭是的拒絕。
在那個年紀,沒有哪個女孩子會不喜歡漂亮衣服,我當然也不例外。
只是在搬進鄭家前,我媽就特意叮囑過我,一定不可以給別人添麻煩,更加不可以接受別人過多的好意,鄭叔叔對我已經夠好了,衣服什麼的我就不敢再要了。
我找借口推辭,「老師布置的作業我還沒有寫完,下午想在家裡做作業。」
「也好,學業為重。」
鄭叔叔沒再強求,他們很快收拾東西出了門,而我則自覺的開始收拾碗筷放到水池裡,洗刷的同時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幕,對鄭新光的畏懼更是多了幾分。
他果然是不好惹的……
一想到我還要跟他在同一個屋檐下共處幾年,甚至幾十年,我就頭皮發麻。
就在此時,鄭新光原本緊閉的房門「嘎吱」一聲被推開,我轉頭向後看了一眼,鄭新光正慢悠悠的朝我這個方向走來。
「你……你幹什麼?」
鄭新光挑了挑眉,「我沒想幹什麼,不過你這一臉心虛的樣子是……」
我那哪裡是心虛啊?分明就是害怕,怕他一言不合就動手打我……
「我沒有心虛!」
鄭新光顯然沒有我想象的那麼混,他過來也只是為了在對面沙發上坐下。
我見狀也暗暗鬆了一口氣,火速洗完碗筷,想著快點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可就在我從沙發掠過的那一瞬間,我的手腕突然被他抓住,用力向後一扯,直接跌坐在了沙發上,他的話緊跟著落下,「既然洗完了,那就可以開始說正事了。」
「什麼,什麼正事?」我有點慌。
難不成他這是想找我秋後算賬?我昨天應該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吧……
他原本就比我高一個頭,更別提我現在還是坐著,他對我的壓迫感在那刻顯得無比強烈,「昨天的事,你有沒有告訴別人?」
「我沒有,我媽不知道。」
「當真?」
我小雞啄米般的點了點頭,如數將昨天離開他房間后發生的事抖露出來。
「你把房門關上后,我媽就帶我去跟鄭叔叔認錯,但我沒有說那件事,對了,我還跟鄭叔叔說了你成績下降是有原因的,讓他不要太過責怪你……」
現在家裡只剩我跟他,我也不敢貿然跟他發生衝突,生怕到時候他急眼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將我揍一頓解氣。
畢竟他一向不待見我們母女。
可鄭新光的反應卻讓我有些意外,他暼了我一眼,冷哼了聲,「別以為在我爸面前說我幾句好話我就會認可你,本來就是你媽的錯,你幫忙解釋也是應該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回房了?」我小心翼翼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