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漫天要價

好不容易熬到了拿工資的日子。

「什麼？獎金要取消？憑什麼呀？」其實，主持人的身份看似光鮮，但是按照職位發出的工資是很低很低的，都是靠著分紅和獎金撐起來的薪水，顏冰炎拿到的借款很快就在一連好幾天高昂的治療費用中用到所剩無幾了，而這個時候雪上加霜，因為收視率下降，黑莓台發不出獎金了。

「好像，台里的錢都拿去請明星了，這個吳樂峰，答應後期合作的出場費要一千萬。」田姐也是利益相關方，這個消息當然讓人皺起眉頭了。

「一千萬？他怎麼不去搶錢啊？他難道不知道行業內什麼規則嗎？那些動不動千萬上億的都是假的數字遊戲，就是上報給人看的而已。」要知道，自己累死累活一個月能有十萬的收入那已經是運氣最好的一個月份了，之後就沒有出現過，而吳樂峰作為一個在圈裡混了這麼多年的明星，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其中的數字遊戲？「更何況，他值這個價錢嗎！」

「好像，還真的有，我們這個宣傳片發出去之後，收視率暴漲了十倍，所以他認定了後續的節目不敢不請他…」

田姐的話幾乎讓顏冰炎抓狂，「這天下究竟為什麼有這麼多腦殘粉啊！這些個流量小生，要演技沒演技，要歌聲沒歌聲，要才華沒才華，就硬生生地靠著各路亂七八糟的媒體捧成了大腕，哭出兩滴眼淚就能拿各種『影帝』的稱號，我真的是服氣了！」因為要請明星，所以自己就算全部完成了任務也一樣沒獎金了？這真的讓人不服氣啊，黑莓台收視率下降又不是顏冰炎的原因，各路綜藝節目普遍都迎來了衰退期，而黑莓台又沒有什麼特別好的規劃，應該說，顏冰炎的存在還為黑莓台挽留了很多的客戶，她的人氣在主持人中是很高的，她也知道這一點。

「台里困難，要不，我們就忍一忍吧？」田姐都這麼說，顏冰炎瞬間就沒有了氣勢，省吃儉用的日子對於顏冰炎來說並不陌生，只是，她現在在別的地方很需要花錢，遠的不說，先把借田姐的錢還了再說，已經商量好的心愛的首飾只能放棄了，想到這裡，感覺工作的動力少了一大半，「對了，冰炎，那個吳樂峰點名一定要和你合作，看來，他真的對你有意思，也許你也能跟著賺一點啊。」

「田姐，台里的工作你又不是不知道，哪裡會給什麼高額的出場費，都是『理所應當』的…」什麼當紅流量小生吳樂峰，顏冰炎已經從不屑上升到反感了，儘管以他帶來的效果，要一千萬也不過分，但是損害到了顏冰炎自己的利益，想不被討厭是不現實的，「至於什麼對我有意思沒意思的，反正這種人絕對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單純的合作當然沒有問題，只是我可不想被人當成公關人士，不要讓我去和他談。」

「你該不會戀愛了吧？拒絕得這麼堅定啊？」田姐覺得吳樂峰這樣流量小生帥小哥，應該很受女孩子喜歡才對。

「你看我像是有戀愛的時間和金錢嗎？」顏冰炎自嘲式的點了點自己的鼻子。

「嗯，我看也不像…」還是田姐最了解自己。

被爸媽催婚已經是常態了，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忙得連打掃一下屋子的時間都沒有，還以為就是自己懶，雖然，這也有可能就是事實，但是顏冰炎是不會承認的，工作忙是一個萬能的借口，順便也能用來反抗催婚。

已經是二十好幾要奔三了？無所謂，結婚重要的是看人看心情，不是年紀，顏冰炎沒有任何為了一個男人遷就自己改變自己的打算，她獨自生活，有這個資本。

城市、房子、工作、車子共同組成了一座圍城，裡面的人想要出去，外面的人想要進來，但是身份互換之後，想法也一定會跟著互換，人生在世，永遠都是矛盾又糾結的，至少是此刻，顏冰炎更加嚮往一個人的空間。

「田姐，雖然錢少了一點，但是好歹也是錢啊，今天我請你吃飯吧…前面借給我的錢，我反正目前是還不起了…」除非把首飾給賣了——這個想法又讓顏冰炎抱住了自己的頭，她發過誓，不到走投無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別下館子了，咱們還是將就一點，回家自己做了吃吧。」香城下館子可不便宜，稍微上檔次一點的，就要上千了。

「好呀好呀，田姐做的東西可好吃了。」難得的，終於有了一點好心情。

「對了冰炎，怎麼不請我到你家去坐一坐呢？你那『一米陽光』的小區我還沒有去過呢，那裡的樓盤最近好像又漲了。」多少人排著隊想要擠進來的城市，一切都只有上漲的可能性。

「當然沒有問——」話還沒有說完，顏冰炎瞬間想起了家裡東倒西歪的各種東西，就算自己晚上不開燈都能摔倒的情況，「當然…有一點點小問題…田姐，至少今天，不行…」這要是被人發現了，這可就尷尬了，要知道，當初爸媽說要過來的時候，顏冰炎整整打掃了一天，掃出了八袋垃圾，最後累到筋疲力盡，還因為衣帽間亂七八糟的堆放被老媽給說教了，最後老媽還要了一把家門的鑰匙，自己親媽哪裡有不給的道理？導致剛開始的時候成天提醒吊膽的，生怕哪一天被老媽突擊檢查搞得灰頭土臉，最後想了想，老家離開香城這麼遠，哪能隨便過來突擊呢？久而久之，也就放心了。

「你家裡難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倒是把我的好奇心給勾出來了，藏了一個男人？那也不叫事啊。」一般人，包括田姐這樣非常熟悉顏冰炎的，僅從她的外表和性格絕對不可能推斷出家裡的情況，總以為美麗的女孩家中都像是公主的房間一樣精緻而華麗，根本不可能去考慮乾淨還是凌亂的問題。

「田姐，藏一個男人不叫事，難道要藏兩個男人嗎？」

「嘶——！冰炎，原來你這麼開放的嗎？談過幾個男朋友？」當然，『藏兩個男人』只是針對前一句話吐槽式的幽默而已，但是這個話題，可以聊的下去。

「大學里有過一個，嘛，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手都沒牽過，大概，就是一點點好奇心的感覺吧，然後畢業了，就沒有然後了。」各奔東西之後就沒了聯繫，有聯繫隔了千山萬水也沒有意義，顏冰炎的性格與一般的女孩子不同，理智更多一點，知道大學生戀愛，成功的可能性很低，所以完全沒怎麼當成正事，直到畢業了，一直忙到現在，才覺得沒有在大學里多談一點戀愛真是太可惜了。

不過如果是這樣，大概就學不到足夠的才能買房買車了，正所謂，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能夠擁有一個已經不錯了，要知道，丑與窮是可以兼得的，不少人都會被這一針給扎到心。

「不談戀愛，認真學習？你這一身書卷氣就是這麼來的呀，學霸啊。」學霸，傳說中隱匿在人間的某種高智商生物，社交範圍廣泛，融合契合度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高端大氣上檔次，走到路上折射的太陽光都能刺瞎學渣的眼睛。

「算不上，大學里都管自己叫做學酥，看起來不錯，一碰全是渣渣，不過我沒有掛過科，應該算是學糕吧。」

「不知不覺中，大學生活對我來說都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了，真的是時光飛逝啊！」上了點年紀的人最喜歡的就是回憶過去了，不管是事業有成還是一事無成，滄桑感總能伴隨一點優越感，大概就是『我經歷過的，哪怕不值得一提也沒有人和我一樣』這種感覺。

「田姐，其實我挺羨慕你的，你和李哥兩個人，過著這樣優雅的小資生活，想忙可以忙，想閑可以閑，有追求可以滿足，沒追求可以吃喝玩樂…多好啊…」要是哪一天，自己也能過這樣的生活就行了，這個要求比賺大錢更高，因為有錢只是實現這一點的基礎。

「我本來沒這麼覺得，聽你這麼一說，好像也是啊，我家那口子，最近迷上了曇花，成天在那裡擺弄曇花，準時下班一定要拍一張它開花的照片，我開始還挺生氣，你一個大男人成天盯著花做什麼，聽你這麼一說，這就是生活啊！」曇花一現，每天定時花開一小時，然後就沒了。

「李哥看上去挺木訥的一個人，這麼有情調啊！」顏冰炎都笑了，田姐年輕時肯定是個美人，現在也一樣，只是肌膚不可避免地會有些衰老的痕迹，化妝品只是治標不治本，然而相比之下，她丈夫卻已經脫髮成了地中海，顏冰炎偷笑過很多次，「哇，曇花真的開了！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