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尋找

「這什麼地方，也太偏僻了，哪裡都見不到人的。」夏雪瑞很少告別繁華，來到如此荒蕪的地方，但是她並非對此一無所知，她和軒轅，本來就和生活在這些偏遠山村的人處於兩個世界，不可能有交集的平行的兩個世界，原本，她根本不需要出現在這種地方。

「時間太晚了吧，與香城這種不夜城相比，農村的夜晚很漫長，沒有路燈，沒有霓虹，只有昏暗的月亮和零零點點的星光，在太陽下山之前，家家戶戶的門就已經閉上了…」林紫瓊知道自己已經被香城徹底地改變了，她懷念以前的時光，但是無論如何也不想再渡過類似的生活了，「再往前就是一個算是人口集中一點的鎮區，我們在那裡住宿，條件肯定就要將就一些了。」

「無所謂，反正是去打聽消息的。」時間雖然晚了，但是旅社總是開著門吧？這點昏暗的燈火，的確很讓人不舒服。

「你好，需要住宿嗎？」雖然是夜班，但是花了濃妝的前台小姐姐依然有些驚訝，因為，小鎮很少這麼晚還有活人出現，而且，還是兩個這麼漂亮的女人。

「需要，給一間最好的房間，另外，這附近的學校有哪些？」夏雪瑞其實更願意直接睡在車子裡面，不過這麼做的話，就不能贏得這個前台的好感，也很難聽到有耐心的回答。

「學校？你是說小學…中學…還是高中？小鎮沒有大學…」女人困惑了，這麼晚了找學校幹什麼？這兩個看起來很時髦讓人羨慕的城裡人，又怎麼會在意鄉下的學校呢？那都是給沒錢進城的鄉下人去的地方。

「我是指那種，剛剛建好或者還在建的學校，規模應該不大，學生也不會太多吧。」夏雪瑞明顯感覺到了前台的迷茫和無語，只能輕輕地搖搖頭，「算了，明天再說吧。」每一次在酒店裡過夜，林紫瓊都要先檢查一遍房間里是不是有什麼針孔攝像之類的，她懂得這些東西，也知道這世上很多人都不懷好意，「不用那麼謹慎，香城的大酒店會有這種東西我信，因為它有可能拍到更多的人，更重要的人甚至是更關鍵的人，在這種地方，它能找到一個活人就不錯了。」

「嘛，大小姐，道理我都懂，謹慎一點總是沒有錯的，反正我們也不趕時間。」林紫瓊習慣了謹慎，她的這種態度也很容易為她贏來讚賞，「大小姐，你的想法是對的，先順著礦難的事故找到礦區，再從周圍尋找那個學校，不過，就算是農村，學校也不止一個兩個，尤其是礦區不一定代表就是那個顏冰炎的家鄉，我們恐怕還需要進一步縮小範圍。」那種個人籌錢建立起來的小學校，恐怕都沒有來得及收錄到地圖裡去，林紫瓊也沒有辦法從地圖上找到它。

「是啊，找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那種，徹底放下了自己的過去，準備重新開始的人。」茫茫人海，無數路人都不過是擦肩而過罷了，轉身的時候才發現，想要找的人已經埋沒在了其中。

「那我們會不會就算找到了她，同時也打擾了別人？」林紫瓊知道一個人想要徹底忘記自己的過去，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和決心的，三十歲的單身女人尤其如此，回頭看去，那時的自己還是青春年少，大把的歲月靜好，往後一步，就是真的殘酷的生與活著了，它總能把你所有美好的幻想都打碎一地，只留下冷酷的現實，既然如此，相忘於江湖不是最好的結局嗎？

「我和你，認識這個顏冰炎嗎？既然不認識，又怎麼會打擾了她呢？紫瓊，對於現在的軒轅來說，他不知道這個顏冰炎，反而會魂牽夢繞，但是當他知道了這個顏冰炎，就明白相忘於江湖的道理了，這一點，我很清楚。」夏雪瑞躺在了床上，這一路追趕，她有些疲憊，「睡吧，明天也許還要趕路。」

「我知道了…大小姐…」這種沉重的疲倦感帶來的困意，會讓人的意識很快沉淪，林紫瓊心想，這算不算是尋找自我的旅途的延續？在這裡，能夠找到什麼樣的自我呢？與香城，隔開了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的距離，但是彷彿來到了另一個世界，林紫瓊對此並不覺得陌生，但是，她卻有些排斥這個畫面，排斥這裡落伍的景象，童年的歡聲笑語也改變不了貧窮落後的事實，一代又一代，在這片土地上的人，有多少的機會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就如同現在還要靠著自己供養才能生活的弟弟妹妹們，他們考上好的大學的可能性又有多少？要知道，無論再怎麼平衡，教育資源也是不可能對等的，居住在另一個世界的孩子們，有著更好的資源，更多的名額，更優渥的條件去更好的大學，然後通向更加廣闊的世界，退一步講，就算自己的弟弟妹妹們都很優秀，真的考上了大學，那麼畢業之後，無親無故，也只能擠破了頭從最廉價的實習生開始做起，居住在狹窄的廉租房裡，吃著便宜的食物有一頓是一頓，假如不能忍受，那就只能回到鄉下，所學的專業變成了百無一用，如果不是自己因為偶然的機會遇到了大小姐，人生又有什麼轉機呢？

「紫瓊…紫瓊？」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林紫瓊判斷出了這是夏雪瑞的聲音，明白了這一點之後猛然驚醒，「大小姐？！我睡過了？」急促地呼吸之後，趕緊平靜了一下心情，抬頭看了看時間還好不算太晚，「抱歉，昨晚突然想到了一大堆心事，千頭萬緒，所以有些睡不醒。」

「沒關係，我也才剛醒，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所以才叫醒了你，你想到了些什麼事情？」夏雪瑞只是簡單地梳理了一下，身在外地，只能無奈地將就一下。

「我想到了我的弟弟妹妹們，他們還都在上學，可是我擔心，農村的學校條件太差，像我這樣的，是靠著學校第一的名額才進入大學的，即便如此也差了當年的分數線好幾十分，一開始我都不相信我和那些考生是寫的同一張試卷，我已經是學校第一了，怎麼會差那麼多？後來才感覺到，這個差距，在日積月累中早就越來越遠了。」林紫瓊很努力，但是差點畢不了業，她只有更努力，終於在香城中找到了第一份工作，微薄的薪水還要分一半給家裡，以報答這麼多年來，父母的養育之恩。

「這種現象也不是一個人兩個人可以改變的，紫瓊，我一直都認為，沒有人有能力改變世界，就算是軒轅也不行，所以，我們都是在適應中不斷改變自己罷了。」夏雪瑞並沒有興趣去改變什麼，她只想要做好自己該做的事。

「你說得對，大小姐，我昨天又想到了一點，礦區在這裡，但是顏冰炎的村子不一定在這個附近，她的學校也不見得就在周圍，不過，有一點卻可以縮小範圍，那就是醫院，既然是礦難，那麼肯定會去就近的醫院，這種大事，肯定會留有記錄的。」學校不好找，可是小鎮的醫院就這麼一家有點規模，還緊鄰著礦區，所以說，結合當時的場景，如果有人被救出，肯定是送到這個地方。

「這一點我也想過了，不過因為我們對於這個顏冰炎的父親一無所知，所以，還是不要抱著太大的期待。」夏雪瑞和林紫瓊重新上路，就按照商量好的目標，來到了鎮上的醫院，這種要求配合調查的手法，她們兩人已經輕車熟路了。

「礦難受害者的資料？哪能有什麼完整的資料啊，那個時候一批人一批人地送進來，哪還有時間和心思去管誰是誰，先救人再說，我當時是有參與救人，只記得，救出來的當晚因為毒氣的緣故，直接死了好幾個。」醫生皺緊了眉頭，大早上的這種不開心的事情被人提起，總讓人有些鬱悶，關鍵對方似乎不怎麼好惹，「我盡量找一找吧。」

「這其中有沒有一個姓顏的？」按理說，這個姓氏也不算是普遍，不會有很多吧？

「都說了不知道啊，就算當時有記錄，這麼久時間了，怎麼可能還會記得啊。」畢竟對於醫生來說，生生死死見得太多了，心理脆弱幹不了這一行，所以，過去的事情也就這麼忘了，更何況沒能救活，也不是什麼光彩的歷史。

「他有一個很出色的女兒，是主持人出生，膚白貌美氣質佳。」在這樣的一個小地方，肯定是會脫穎而出的。

「嗯？聽你這麼一說…我好想有點印象了…有一個女孩親眼看著她父親交代了最後幾句話之後就走了，當時我就在身邊…」

「病人記不住，一說到漂亮的女孩你就想起來了，你到底行不行啊。」林紫瓊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那個人有記錄，家屬都在場，並且也是下井礦工的工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