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娛樂圈導演

順著艾特點進去的微博是在昨天凌晨發布的，博主錄屏的視頻從化妝師說要去惡作劇開始，一直到離開房間為結束。

下滑評論最高贊在罵小三的，第二在罵炒作，第三依舊在罵小三，熱評幾乎都是陸鈺和盧月鶯的粉絲，關於視頻本身的討論極少。

宿主進入劇本世界以後，女配的外貌不會修正，但姓名會變成宿主的名字，看著自己的名字跟著惡毒的詛咒讓蘇露很不愉快，儘管這樣的陣勢比不上過去作為反派逆襲系統的宿主時，那樣被萬人唾棄被天下人口誅筆伐，但想到原主被罵的原因，她總覺得有幾分膈應。

除了第一個視頻，還有聞風而來的營銷號，但評論區里大部分都是唾棄，還有抱走陸鈺抱走盧月鶯，不要碰瓷蹭熱度的言論，整齊劃一彷彿有模板，往下划動才能看見其他的話語。

有人懷疑化妝師是被收買了要害蘇露，畢竟那種恐懼之下的下意識話語暴露了信息，但由於不知道直播能怎麼害人，所以這樣的話不多。但居然有人腦洞大開，猜出了化妝師可能想錄潛規則，結果沒有得逞，但這條評論里基本都是反駁，還有對蘇露本身的一些污言穢語。

令她驚訝的是，在各種言論里，居然還夾雜著對她臉的吹捧。

顏狗的自我修養：先說蘇露做小三肯定不對建議消失在大眾視線，然後我必須摸著良心說，這女人人品不怎麼樣，但臉是真好看，視頻里也太鯊我了，燈下看美人是什麼意思我終於明白了，那個表情那個眼神，嘖嘖嘖，只想被姐姐用劍指著或者被踩在她腳下。姐姐看我！我可以！（請各位不要杠我，杠就你說得對[狗頭]

這個言論居然還有一百多的贊同，在一眾評論里顯得畫風十分清奇，點進去的回復也是沙雕圖片和調侃性的話語。蘇露勾起唇角，給這條評論點了個贊，也不管後續，關閉手機準備去吃早餐。

系統作為一個「自認的」貼心小棉襖，積極自薦：[主人，需要我幫您盯著網上的輿論嗎？]

「不必，現在沒有意義。」原主如今的風評雖然不好，但她作為一個幕後工作者，最重要的是導演出的作品，網路上的輿論根本不需要太過在乎，經過一段時間，看客的視線就會轉向其他的熱點新聞。

[那需要我幫您指揮片場，查找導演的資料嗎？即使有原主的記憶，也不一定能快速上手她的工作。]

「我以前做過導演。」反派世界學會的技能，在現在也能用上。

系統傳遞過來的失落情緒非常明顯，蘇露想了想：「你去幫我籌集資金吧，平時不用出來，有需要我會叫你。」

[好的主人。]

系統快速振作起來，一人一系統也沒有管蘇露被罵以後這麼久都神隱，一出現就點贊這條評論會出現什麼風波，只開始了自己的工作。

今天早上的拍攝時間是十點，演員七點起床然後去劇組做造型，蘇露要在之前到片場安排工作。做賊心虛的化妝師沒有請假，她害怕被蘇露看出端倪，在她去化妝間提妝容要求的時候聽得特別認真，比平時表現更好。

趁演員在化妝，另一邊把場地也要布置起來，檢查今天的拍攝任務，燈光攝像錄音道具置景都需要她來安排，今天拍攝的是室內場景，人物也不多，就是昨天晚上她給演員出的那場戲。

這個劇組雖然不大，但該有的都有，只是風氣散漫，只開拍了一周，也透露著一種你隨便演我隨便拍，能偷懶偷懶，能摸魚摸魚，拍完收工，幹完一天是一天的社畜氣息。

只有在投資商來的時候，才能有熱火朝天的幹勁，所以蘇露一看工作人員今天的狀態就明白了，轉頭問副導演：「王先生今天又要過來？」

副導演點點頭：「說大家拍戲辛苦，晚上帶大家去聚餐。」

攝影指導詫異：「開機不是已經聚過了嗎？」

「王總請客你不去？」

「當然要去！不吃白不吃。」

幾個人輕鬆的聊天，只有蘇露沒說話。她又看了一遍劇本，處理好片場的其他事務以後，坐在導演椅上，等演員化好妝以後開始拍攝。

這部戲的女主是投資商塞進來的網紅關係戶，男主是愛豆出身，有點流量的小明星，男二是科班出身的純新人，配角們不是新人就是龍套小演員。不過這些演員都很聽話，走後門的和有粉絲的也不作妖，原主也能把控整個劇組，換做蘇露，就更沒問題。

可演員和工作人員有很多問題。

之前的拍攝，原主這個導演都沒有認真，劇組人員鬆懈也理所當然，但換成蘇露執導，他們就有些吃不消了。

這已經是這一場戲的第十二次NG了，問題在於，這場戲是今天的第一場，才演了不到五分鐘，導演硬是在演員身上挑出了不下三十個錯誤，還在攝像燈光身上找出七處失誤。她也沒有生氣，就簡簡單單的「卡」，然後給演員和工作人員說錯在哪裡，她想要的什麼結果，第六次NG的時候，還暫停拍攝，給所有演員講了戲，然而，還是沒能阻止接下來連續不斷的NG。

演太子的男演員正是想找蘇露潛規則的那個，他本來對於怎麼演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但昨天看了蘇露借戲威逼化妝師的過程后，總是情不自禁學習蘇露的樣子，又學得不像，導致最後不倫不類，次次出錯。

被壓著的刺客也因為表情被NG幾次，當背景板的男女主角也因為神色和動作被NG，同樣背景板的護衛最輕鬆，調整了一下站位后就沒有說到他們，但是一直標準站姿，加上道具服裝，比軍訓站軍姿都累，還是有些受不了。

坐在導演椅上的蘇露臉上的笑容和煦，讓重拍的語氣也很溫和，不發火不罵人，每一次都輕言細語。可劇組裡的氣氛愈發緊張，鴉雀無聲，除了器械的聲響再沒有其他動靜，儘管演員不停重來也很煩躁，但一望嚮導演就本能得心悸，別說嗆聲，就連想對著導演撒撒嬌求饒都不敢。

冬天的室內，沒有暖氣空調的情況下也很寒冷，然而不管是演員還是攝像燈光錄音，一個個都汗流浹背，演員糊了妝，攝像熱得都敞開了外套，硬生生拍出了夏天的感覺。

王和就是在這時候走進片場的，沒讓人迎接，一個人很低調地進來，接著就被片場氣氛嚇了一跳。尤其是都很安靜，只有他這邊有聲音，而正在和演員講戲的導演轉頭看他，整個劇組都把目光轉了過去，驚得他抬起的腳都差點不知道該不該放下。

「這是，怎麼了這是？今天怎麼這麼安靜？」王和頂著所有人的目光走到導演旁邊，這個過程中他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心裡把所有事情過了一遍，尋思自己也沒做錯什麼事啊？

蘇露對投資商沒多少親近的意思，依舊坐得穩穩噹噹，端起杯子喝水潤喉：「沒什麼，只是今天拍戲不是很順利。」

王和與他的名字一樣，一副和氣生財的商人模樣，就算如今被蘇露怠慢，也依舊樂呵呵的，在副導演搬的椅子上坐下：「拍戲就是這樣，但我相信有蘇導在，這部戲一定能順順利利的。」

不，就是因為有導演才不順利吧……劇組眾人在心中想到，天知道今天導演是不是心情不好，就算一直在笑，也覺得山雨欲來風滿樓。

等重新開拍以後，王和就明白為什麼劇組人員一個個噤若寒蟬了。他坐在離蘇露最近的地方，以往在這裡和導演一樣看鏡頭顯示的拍攝場景，會產生一種自己也在參與拍攝掌控全場的錯覺，如今卻感覺如坐針氈，蘇露越柔和，他越覺得可怕，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但是看到劇組的女一號，他談的小女朋友一臉求救的表情，王和男子漢氣概油然而生，轉過頭在所有人期待的眼神中硬著頭皮發言：「蘇導，您看天氣這麼冷……」

「嗯？」

「我去給您和劇組人員買奶茶，大家拍戲辛苦了。」王和乾脆地把後半句話咽回去，識時務者為俊傑，他還是不要捋老虎鬚為妙。也不管其他人的目光，小跑出去透氣買東西去了。

投資商都不敢開口，演員當然也不敢抗議，工作人員同樣如此，大家就這樣一點點跟著導演磨這場戲，反正大家都一樣，就不要埋怨了。

這樣一點點一直磨到中午十二點半，蘇露才大發慈悲，鬆口讓眾人休息吃午餐，沒等其他人高興，她又慢悠悠補充一句：「下午兩點繼續。」

現場剛活躍了一點的氣氛又沉了下去，工作一周以來就今天特別累，度秒如年也不為過。王和看了看自家小女友，一臉心疼：「蘇導啊，雖然精益求精很好，但我覺得他們拍得也很好了，您稍稍放寬一些條件吧。」

「如果王先生這樣要求，我當然會聽取意見，就看你是要放鬆，還是要賺錢了。」蘇露是一點也沒給面子，「你對劇本和演員想必也有了解，你覺得它能賺錢嗎？」

「……有蘇導在，那自然是沒問題。」王和咳了下，打著圓場。他其實也知道這部劇希望渺茫，劇本也看過，亮點不多，優點在於沒有前後矛盾的bug，人物也符合邏輯，只是故事有些老套。

雖說投資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哄女朋友開心，但是作為一個商人，他還是想要回本的，所以才會動用關係耗費人情，輾轉請來蘇露做導演，就看在對方過去的輝煌上，寄希望於她能讓這個劇組保本。

蘇露似笑非笑：「你也不用給我戴高帽子，我實話說，按上周的拍法，這劇肯定賠本。」

「那要照今天這樣拍呢？」他燃起一點希望，誰料蘇露憐憫地看他一眼：「今天這樣，沒賺錢之前，你就賠不起了。」

劇組開工一天花一天的錢，她確實有本事把這群演員調教出來，給這個劇本最好的呈現，但這要花費的時間就不少，拍不到三分之一就能用盡投資，片場的租賃時間不一定能加長，後期或許要換場地或者等片場協調時間，加上劇本平庸，即使是好劇本好導演好演員也不一定保證賺錢，更別說這個劇組的配置了。

王和有點急了，儘管知道這個項目可能虧本，但這樣直白還是讓人泄氣：「那蘇導您說怎麼辦？左也是賠右也是虧，難道及時收手解散劇組不拍了。」

蘇露敲了敲椅子，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有一個不解散劇組，也可以回本的方法，就看王先生有沒有這個魄力。」

「什麼辦法？」

「廢掉之前的拍攝，停工一周，改劇本，後續用飛頁邊拍邊寫。」蘇露看看他的表情，眉眼彎彎，「王先生可以慢慢考慮，我去吃飯了，照之前的拍攝，也不是不可以。」

說完也不管投資商起伏不定的心情，端著工作人員送來的盒飯開始用餐，王和坐在原位上思索，又給幾個人打了電話聊，一直等給他盒飯都涼透，劇組準備開始下午的工作，他才急匆匆從外面跑進來。

「蘇導，我想過了，就按您說的辦！」

蘇露對此早有預料，神色平靜地伸手相握：「王先生，你做了正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