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酒醉百樂門（1）
三十年代初上海
夜晚的百樂門
色彩繽紛的美酒；風情萬種的女人；閃爍的霓虹；明快的音樂。如一劑忘憂草讓來這裏的人忘記外面的硝煙忘卻家庭煩惱····
一曲旋律奔放的探戈過後舞池裏的男男女女紛紛走向屬於自己的座位。舞台上一群着裝火辣的舞娘勁歌勁舞。多情妖嬈的舞小姐嬌笑着走向自己的熟客卿卿我我間媚態百生。而那些沒有熟客或者落單的則四處穿梭悄然尋找著自己的獵物。
終於角落裏的一張桌子前一身白衣打扮的青年被她們納入視線。
小爺一個人喝悶酒多無聊？來牡丹陪您好嗎？舞小姐擺着蠻腰一坐在年輕人腿上蛇一樣的臂膀盤上對方脖頸上旗袍的開叉誇張的長到恰好露出兩條有意無意的在客人眼前白花花的晃來晃去。只要是男人怕是再好的定也會被迷到神魂顛倒。
小姐··別這樣你··先坐好！年輕人好像很不習慣這樣的場景緊張的推開女人很不自然的拭去額頭的汗珠。
呵呵···喲？爺這是嫌棄牡丹？或者··您還是個雛？牡丹不但沒有坐好兩隻手反而不老實的在年輕人胸前若有似無的畫圈。
啪——
牡丹怕是做夢也沒想到平時最撩人的動作會被客人無情的打開。
你···？
哦··我不習慣別人這樣。青年怔了怔神接着低沉道。
牡丹悄悄翻了個白眼只得安分的坐到旁邊。端起桌上的紅酒抿了一口迅速又甜起一張臉嬌笑道：那爺喜歡怎樣？
我··找你們這兒的禪··不··找白玫瑰對就是白玫瑰！青年不自然的拉拉脖間的領結像是怕牡丹聽不懂一樣不住的重複。
喲！還真是沒看出來？牡丹以為爺是個雛呢原來是要挑大牌！牡丹不滿的撅起紅唇難道人家不夠溫柔？還是不夠多情？
不··不是對不起！我今天必須找白玫瑰。年輕人手足無措的解釋。
哈哈···你還真是可愛。來百樂門的男人哪個不是為了找樂子？當然花了錢想必大爺架子也是端的十足；這樣客氣的客人怕牡丹也是第一次見到。白玫瑰是吧？牡丹這就給爺去叫不過小爺下次一定要捧牡丹的場哦！
她嬌笑着低頭在年輕人面頰上留下一朵艷紅的唇印這才不甘心的扭著小蠻離開。
年輕人大概沒想到她會偷襲一張的臉漲的緋紅。等那一轉身趕緊從桌上拿起面巾紙低頭擦拭起來。
是小爺找玫瑰···
一道好聽的女聲在耳邊響起年輕人趕緊抬起頭四目相對僅一秒鐘白玫瑰扭頭就要離開。
禪心？年輕人站起身一把拉住白玫瑰的手。
少爺您認錯人了這裏只有白玫瑰沒有什麼禪心！白玫瑰冷硬的別過頭去。
禪心別這樣我知道當年是葉家對不起你！年輕人聲音輕顫沒了剛剛的低沉聲音竟然變的細若百靈像極了女人。
當年的事我已經忘了。白玫瑰深吸口氣情緒穩定的許多。她拉了拉年輕人身上的白西裝子卿！你怎麼打扮成這樣？
葉子卿靦腆的笑笑如果穿女裝來這裏我怕··
也是！女人進百樂門等於向世人宣佈她是個！凌禪心口吐煙圈不急不緩的打斷她。
禪心？我··不是這個意思！葉子卿焦急的解釋她只是怕那些男人。
你是不是那意思我都無所謂反正我現在就是。凌禪心聳聳肩貂皮的披肩被滑落的更低低到胸前的一對就要呼之欲出。她優雅的端起眼前的香檳一飲而盡。眼神里的異樣也隨着那股辛辣一閃而過。
禪心？葉子卿為難的絞動着手指。不得不承認禪心變了變得犀利而鋒芒。或者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她不得不變。只有現在的禪心才有機會在百樂門裏生存。
凌禪心注視着眼前越發尷尬的葉子卿暗暗在心底嘆口氣。終究她還是不忍心把對葉家的恨都撒在眼前這女孩的身上。
說吧！找我什麼事？
我··葉子卿艱難的咬着下唇忽然很後悔來這裏。當年葉家對凌禪心那麼絕情無論多久那都是禪心心裏的一道疤。她怎麼能自私的為了自己再讓禪心重溫那切腹之痛？
可是不然呢？哥哥欠下的十萬賭債怎麼辦？即使林家祥再愛她也不可能在短短十天籌到這麼多錢。難道真等著母親把她賣進朱家嫁給那個大煙鬼？她不要和家祥分開！如果以後的日子沒有家祥她會生不如死！
禪心··我是來給你借錢的！
借錢？凌禪心狐疑的看着葉子卿。我沒有聽錯吧？堂堂翰林千金葉家大小姐會跟我一個借錢？
葉子卿點點頭不難聽出凌禪心語氣里的諷刺可是一旦被逼到了份上她也顧不得那許多。
禪心求求你幫幫葉家！葉子謙在賭場欠了十萬塊大洋如果十天之內葉家拿不出錢來他們會要他的命！
凌禪心剛要送進嘴裏的女式香煙怔愕的停在空中。她以為她的心死了早在踏進百樂門的那一天就死了。
三年後當又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為什麼心還是會痛？那年她遇上他時幾歲？十八嗎？他的臂彎好暖他的嗓音好柔！柔到他彷彿能融進她的身體里。我的『心』···他總是這般甜膩的叫她。三年了這聲音宛若還在耳邊······
禪心？你··沒事吧？葉子卿小心的搖搖慘白如紙的凌禪心。
多久？半個世紀？凌禪心終於回過神來心也從浪漫的沙灘回到了百樂門一切都只是回憶。凌禪心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死了而現在的白玫瑰不需要回憶！
子卿！你根本沒必要讓我知道這些你們葉家和我白玫瑰根本毫無瓜葛。凌禪心押了一口酒冷冷的道。
禪心！別這樣！求求你··救救他我知道你還是愛我哥的。面對冰冷的凌禪心葉子卿好想哭可是淚卻怎麼也流不出來。
愛？哈哈·····仿若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凌禪心笑的花枝亂顫直笑到葉子卿毛骨悚然笑到她自己的眼睛被霧氣瀰漫。
葉小姐在我們的眼裏只白花花的銀子和多情的爺。凌禪心昂起頭讓快要滴出來的水汽倒流回淚腺。她嬌笑着拉住身邊一個剛要走過的男人蛇一樣鑽進那人懷裏：對不起！我要工作了如果你還有雅興就在這兒多喝幾杯這頓我請了。
看着凌嬋心離開的背影葉子卿好無助。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稻草這一刻卻也無情的漂走。禪心的命運是可悲的可她的呢？相信也不會好到哪裏。
葉子卿端起酒杯第一次感覺那種辛辣。溫熱的液體流進她的胃很快化作眼淚從淚腺蒸發出來。她抓起酒瓶重新為自己滿上然後又一次一飲而盡。就這樣一杯接着一杯直到一瓶酒終於見底這才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頭好暈看什麼都是那麼的虛無縹緲。這種感覺真好虛幻的如同夢一般如果能一直這麼醉下去該多好？葉子卿跌跌撞撞的向大門移去····
哦——
什麼東西撞得我好痛！葉子卿在擋在身前的硬物上上下摸索。該死的牆！連你也欺負我呵呵···百樂門就是高級連這牆都打領帶····
這時突然從旁邊伸來一隻大手一把將她拉開。
敢對我家少爺這麼不敬？臭小子你不要命啦？一道惡狠狠的男聲從身後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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