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偷聽」
鍾妙越說越委屈。
若非是他身份特殊，她何以一直為這些事情苦惱？
她明明已經訂親，卻不得不考慮方方面面，她才是最為難的那個。
沈彥韶聽她說完之後，默了半晌。
「就這個？」
鍾妙委屈巴巴地點了點頭。
沈彥韶都不知該做什麼反應，回頭把她一拉，就摟在自己的懷裡。
「難為你想了這麼多，只是你素日里腦子挺好使的，怎麼到頭來卻是自己鑽進了牛角尖里了？」
鍾妙這就不同意了，「我會多想也是因為你的身份，若是世子更得寵些，甚至還有皇帝指婚。你瞧瞧我容易嗎？壓力全部都是來自於你那邊。」
沈彥韶把她再摟緊一些，眸底都是笑意。
「你也不想想，我自小都和府里的那位鬥智斗勇，怎麼可能會多得寵？我知道你的意思，說來說去還是擔心我父親會反對，那你怎麼不想想我會不會聽他的？」
鍾妙從沈彥韶的神色中看出來了，他壓根沒把自己的父親平榮侯當回事。
「你可不要輕敵，再怎麼說人家都是你的父親。自古有句話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怕你覺得他這些年待你不夠好，他也是你的親生父親。」
沈彥韶竟是笑出了聲。
「說是這樣說，他還真是做不了我的主。因著我母親的緣故，我姥姥那邊一直不待見他，而這些年來，方方面面照顧著我的也是我姥姥和姥爺。」
「真要徵求意見，那徵求的也是我姥姥和姥爺的意見。」
「而他們二老一向慈祥隨和，只要我認定的，她們八成也是接受的。」
鍾妙聽了進去，「真的？」
沈彥韶點了點頭，「自然，我們馬上都要成親了，我還能騙你不成？」
鍾妙想了想，確實是沒這個必要。再說了，她充其量只是一個沒人要的孤女，除了錢什麼都沒有，也沒什麼值得騙的地方。
……當然，一個正經世子所擁有的財富，只怕也沒把這點錢給放在眼裡。
說來說去，自己在沈彥韶的眼裡，跟普通的路人甲路人乙沒什麼區別。
她總算想通了。
「那確實是不用擔心你父親了，我先要要擔心的是你姥姥和姥爺。你說他們八成不會反對，那餘下的而成——」
沈彥韶的眉頭已經皺起來了。
他還沒開口說話，身後的一個偏僻角落忽地有人哎喲一聲，倒是把還在認真理論的二人給嚇了一跳。
鍾妙回了頭，咋一看也看不到什麼人。
一瞬之後，大抵躲在暗處的人也知道被發現了，從一小簇的竹子後面走了出來。
「我也不是故意要打斷你們的，委實是寶蓮重重擰了我一把，我實在是痛得不得了了。」
原本走出來的只有一個李四，被他這麼一『出賣』，王寶蓮也只得現了身。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眸光卻是有意無意地往藏身處又看了看。
鍾妙立刻就意會了出來——只怕那竹子之後還有人。
她嘗試著喚人，「阿奶，您老人家不要再躲了，還是出來吧。」
空氣里似是靜了一瞬，隱蔽處果然又走出了一條人影，不是江老太又是誰？
王寶蓮上前去扶人，鍾妙心裡頭百味雜陳，卻也認命地去扶江老太。
甫一扶住人，江老太便先開了口，「妙丫頭，我們也不是故意躲著偷聽的。今天我們不是聊到你和沈二完婚的事嗎？我一直沒理解你為何總是不點頭，便想著過來找你聊聊的。」
「誰知道，來的時候你和沈二就在說話。我們也不好打攪不是？想著等你們聊完了，我們再出來。不曾想，沈二找你說的也是這個事，我到現在也才知道你都在擔心什麼。」
江老太說完之後，輕咳了一聲，扭頭就正正經經朝著沈彥韶行了個禮。
「我以前還在京城當差的時候，便聽說過了平榮侯的威名，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平榮侯世子。」
沈彥韶摸了摸鼻頭，一時也覺得不好意思。
「阿奶，我最開始是形勢所迫。後來想跟你們說清楚的時候，又怕你們接受不來，故而才選擇到現在都沒坦白。」
鍾妙生怕江老太會把這筆賬記到沈彥韶頭上，趕忙攬責。
「阿奶，這件事不關他的事，他很早的時候就想跟你們表明他的身份了，是我擔心他的身份會嚇到你們，故而讓沈二不要說出去。」
她也覺得現在很尷尬。
「原本是想找個合適的機會再說的，沒想到是以這樣的形式。」
江老太稍稍板著臉，「我就說沈二……平榮侯世子一向沉穩懂事，哪是像做出這種事的人，果然是你這個丫頭在背後亂出主意！」
「你認為早說的話我們會接受不了，難不成晚說我們就不會受到驚嚇了？若非是李四在邊上先安撫了我們，我們這會兒只怕心兒都給嚇沒了。」
沈彥韶下意識把鍾妙往自己身邊拉了拉。
「阿奶，這事兒也怪不得鍾妙，都怪我這個身份。我若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也不至於顧慮這麼多，說來說去，問題也是出在我身上。」
江老太可不敢怪一個皇親國戚，趕忙解釋自己只是開玩笑的。
「妙丫頭看著是個小丫頭片子，實則想的東西一點也不少。也難為她瞞了我們這麼久，這些日子她估摸著壓力也很大。不如……」
沈彥韶知道江老太要說什麼，他當下就阻了她的話。
「阿奶，我會對她負責。我們既然已經訂親，我就認定她是我這輩子的妻，故而完婚這個事咱們還是不要再推了吧？」
李四到這會才插上了話。
「是啊阿奶，我家爺長這麼大，一直潔身自好。一般來說，長到他這麼大的世子爺，身邊都有些鶯鶯燕燕的，我家爺身邊伺候的皆是男的……」
沈彥韶趕忙以咳嗽聲暗示李四，別什麼話都往外說。
……這種事他們兩個的時候說得開一點倒沒什麼，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就不太好了，他不要面子的嗎？
江老太卻是聽懂了李四的意思，神情有些震驚，看向沈彥韶的眼神也很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