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發燒 心軟

第93章 發燒 心軟

去霖市這兩三天既要處理公司的事又要應酬找關係,忙得連軸轉,唐游川幾乎沒怎麼睡好,這會兒是剛從機場回來,實在累了,所以在遭遇撞擊之前,他一直閉著眼睛靠在真皮座椅上閉目養神,陡然一震驚得他在睜眼時,略顯得蒼白臉色陰翳得幾乎要滴出墨來。

唐游川這幾天心情不好,跟在他身邊的衛昊再清楚不過,何況他這會兒還不舒服,衛昊從後視鏡瞥見他的表情,心底也是一咯噔,生怕他一個不爽就要把後面追尾的車主給強行搞進去關個幾天,所以在他出聲之前,衛昊已經下了車。

後座的江棠和蘇姣幸而都系了安全帶,否則這一下腦門得磕上前座的椅背,傷大概也不會傷,不小心的話大概就流個鼻血。

季然低聲咒罵了聲,江棠驚魂甫定,看著他慌慌張張地解開安全帶,心頭倏地一緊,「撞到人了?」一旁的蘇姣一聽,臉色也微變,跟著慌忙低頭解安全帶準備一起下車。

季然轉頭對她們說:「不是。」略一頓,嘆了口氣,「懟了輛豪車,得割肉了。」

話音落下,他推開車門下去,江棠和蘇姣是哭笑不得,到底是不放心,怕對方萬一不收錢耍橫,所以她們選擇下車準備肢體碰撞的時候去拉架。

但江棠萬萬沒料到,對方駕駛座上走下來的人竟然是衛昊,倏地一怔,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唐游川回來了?

江棠站在季然身側,視線不由自主地往車後座上瞥去,然而車窗貼了防窺膜,裡面什麼也瞧不見,無從判斷唐游川到底有沒有在車上,但她有預感,他在。

衛昊顯然也始料未及,看見江棠和季然也是意外,臉上不起絲毫變化,朝江棠頷首,禮貌地打了聲招呼,「江小姐。」

後遺症造成的心跳加速,江棠全身的血液還處於驚嚇餘韻里,噙著淺笑淡聲說,「不好意思,追了你的車,人沒事兒吧?」

衛昊說:「沒事,你們都沒事吧?」

「沒事。」江棠笑著回。

前面紅燈馬上就要換轉,這會兒下班高峰期,他們的車擋在路上必要會造成交通堵塞,確認人無事,江棠看了眼車尾處,微微凹陷,撞得不算嚴重,隨即道:「等你維修完,把清單發給我,我照價賠償,你看這樣行嗎?」

衛昊點了點頭,「沒關係,人沒事就行。」說罷看了眼季然,只提醒了一句,「小心開車。」他表示理賠方式可行不可行,說完拉開駕駛座的門就上了車。

「是江小姐和她的朋友,人都沒事。」衛昊回到車上鎮定彙報了下。

唐游川單手支著下頜,削薄的唇微抿著,也沒說話,外頭的路燈落進來,襯得他表情寡淡的俊臉愈發深沉隱晦,他半垂著的眼眸,似睡非睡,令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其實,江棠從車上下來那一刻,唐游川就透過後視鏡看見了,自然也發現了江棠往他這邊投來的目光,天色暗沉,光線不好,從後視鏡里辨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唯她的嘴巴一張一翕地說著什麼,但隔著車窗也聽不見,但好像能聽懂她在說什麼。

無非就是道歉,會承擔維修費用種種。

唐游川此時有些迷迷瞪瞪的,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起初看見江棠和季然同時出現的那一刻開始,他心底曾有不爽一掠而過,這種微妙的情緒溜得太快,來不及捕捉,又看見另外一個不認識的女人站到江棠身畔,他才重新閉上眼睛。

前方的紅燈轉換成綠燈,衛昊一言不發重新發動車子離開。

三人重新回到車上,季然重重地吁了口氣,完了又忍不住砸了下舌頭,偏偏是撞到了唐游川的車!

蘇姣問江棠:「剛剛那位是你的熟人?」

「就是認識,不熟。」江棠說。

蘇姣聞言皺著眉頭擔憂道,「那估計真得完了,就車剮蹭一下估計都好幾千,季然把人家的車屁股給懟凹了一塊,這費用估計有夠嗆。」

季然這回不敢再走神,專心致志地盯著前方的路況,但並不影響他耳朵接受聲音,玩笑般的口吻道:「沒事,大不了把老婆本都給掏出來,重頭來過,如果我沒錢請飯,還請兩位姐姐打賞點飯錢救救小弟。」

「把你珍藏的那些鞋子轉手幾雙出去,夠你胡吃海喝吃大半年了。」江棠沒好氣啐他。

季然說:「別這樣嘛,那可是我畢生的收藏品,傳家之寶,賣不得,賣不得。」

江棠說:「飯都吃不上了,餓死了你連傳宗接代的任務都完不成了,給鬼傳嗎?」

「棠姐,你這是詛咒我斷子絕孫啊!」

蘇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剛剛經歷完死裡逃生,又要被你們兩給逗死。」

江棠也忍不住樂了,季然笑嘻嘻道,「嚯!咱們可是有過生死之交的好姐弟了!以後有難同當啊姐姐!」

蘇姣說:「沒問題,沒飯吃了來找我,姐姐包你三餐不落。」

「瞧瞧,某位冷心冷肺的青梅啊,學著點兒,否則你早晚會失去我的。」季然調侃。

江棠盯著他的後腦勺沒好氣道,「你眼睛給我好好看路,跟你一起投胎來陽間已經膩夠了,可不想再一起下地獄。」

「哼!」季然小傲嬌嗤聲,「你嫌棄我,我還嫌棄你呢!」

蘇姣聽著他們兩人互掐樂得笑了一路。

這場小小的交通意外,除了當時受到了驚嚇,並未影響到他們聚餐的愉悅心情,只是碰個車還碰到了熟人,偏偏還是唐游川,江棠覺著自己跟唐游川這孽緣真是有越結越深的趨勢。

火鍋店人滿為患,他們和阮迪匯合之後又排了大概半個小時的隊,江棠和季然都不太能吃辣,而阮迪和蘇姣則喜辣,所以點了個鴛鴦鍋,許久不見蘇姣,自然少不了酒,但顧及明天還得上班,他們只點了啤酒。

季然在江棠和阮迪長年累月的「奴隸」之下,已經習慣了吃飯負責照顧她們,特別一起出去吃火鍋烤肉的時候,他就是那個負責涮肉烤肉怕腿兒的工具人,今晚也沒有例外。

火鍋店裡熱氣騰騰,四人都把外套給脫了,阮迪和蘇姣坐在同一側,她靠里與江棠面對面,而季然則對著蘇姣,食材小車就擱在他們的旁邊。

阮迪絲毫沒有客氣吩咐季然:「小雞,我醬料完了,快幫我再調一個。」

蘇姣見季然一直在涮食材沒怎麼吃,給他撈了好些吃的擱他碗里,微笑著道,「我去弄吧,要加什麼?」

「讓他去。」

阮迪和江棠異口同聲默契十足。

「他知道我要加什麼,直接讓他去弄就行,姣姣姐你快吃,有事吩咐他就行。」阮迪對季然揮手,「速去速回!」

「你是惡鬼投胎,幾百年沒吃是吧?」季然一邊吐槽一邊起身,掃了江棠的醬料碟,順勢問蘇姣,「姣姐需要什麼嗎?我一併拿回來。」

「我不用了。」

待季然離座,蘇姣笑著道,「像季然這樣的男人,居然還保持著單身也是神奇。」

江棠說:「他眼光高,一般人瞧不上。」

阮迪則損:「他大概是要孤獨終老了。」

蘇姣淡聲道,「其實單身也挺好的,看著你們,我都羨慕。」

「單身狗嫉妒有對象的有人寵有人愛,有對象的羨慕單身狗的放浪不羈與自由。」阮迪側頭看著蘇姣,「我要是能像你遇到姐夫那樣的十好男人,我也選擇結婚。」

蘇姣淡笑著說:「他也有不好的,你沒看到而已。」

阮迪打趣:「怕你辛苦讓你辭職這點很不好嘛?嘖嘖嘖,要有人願意寵著我讓我在家當個窩囊廢,我開心還來不及呢!」

江棠抬眼,戲謔道,「說好的終極理想當換個女強人呢?」

阮迪笑著說:「理想可以有很多個,單身的時候爭取當個女強人,有人養著我,當個廢人也不是不行,當初我畢業失業在家半年,要不是我爸媽揚言要打斷我腿,我是想一直賴著啃老的。」

蘇姣微垂著眼帘,笑而不語。

季然端著兩個醬料碟回來,「斷了腿正好有足夠理由在家當廢人,你可以考慮考慮。」

阮迪剜他,「就你聰明!」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四人同時看向自己的手機,是江棠的在響,來顯沒有備註是陌生號碼,江棠還是接了起來,「喂,您好。」

「江小姐,我是衛昊。」衛昊偏沉的聲音傳了過來。

江棠眼皮一掀,低聲道,「你稍等。」隨即從起身,季然起身她走了出來,扭頭對他們說,「你們先吃。」

火鍋放著音樂,與人聲混雜在一起有些吵,衛昊聽得清楚,「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擾你了?」

江棠邊往僻靜的地方走,邊說道,「沒關係,是有什麼事嗎?」

衛昊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出聲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三哥有些發燒,但又不願意去醫院,我把他送回雲錦華苑之後他也不讓我留下來,在霖市時他就一度燒到了三十九度,我有點不太放心,所以麻煩你幫忙照顧下他。」

唐游川果然是回來了,而且還發燒了。

江棠皺眉,「燒得嚴重嗎?」

衛昊說:「剛測了體溫是三十八度,不知道還會不會升。」

江棠出了大廳,站在等候區旁邊的安靜的過道上,「葯呢?他有吃嗎?」

「我拿了退燒藥放他房間讓他吃了,不知道他有沒有吃。」

江棠道,「行,我知道了,待會兒我吃完飯回去看看。」

「好,那就麻煩你了。」

江棠微笑著道,「沒事兒,不用客氣。」

「江小姐。」衛昊又喚了一聲,江棠應道,「你說。」而後抬眼看向馬路對面,不偏不倚地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打算瞧仔細些,那人已經上了車,光線太暗又隔著一段距離,她也沒看清車牌號,淡淡地收回目光,並未放在心上。

「三哥前陣子胃疼剛好,這次霖市出事他又因為應酬喝酒複發了,然後又發燒,基本沒吃什麼東西,我剛剛有買了粥,估計他不愛喝,如果你有空……麻煩你看下再給他弄點吃的吧。」一向寡言的衛昊,難得說了那麼多話。

江棠很想告訴衛昊,她除了會煮麵線糊,噢,現在多學會了燉道湯,實際就是一個典型的廚房白痴,讓她給發燒中的唐游川弄吃的,難度也太大了。

然而,說出口的卻是一個「好」字。

衛昊道:「如果有什麼問題,你隨時打這個電話聯繫我,那我就不打擾你吃飯了。」

掛了電話回到位置,他們三人也沒問多餘的問題,繼續吃飯,江棠也沒準備提前走,但接下來的吃喝里,心裡卻是有著惦記,結束的時候,季然叫了代駕送阮迪和蘇姣,江棠自己打了車回雲錦華雲。

玄關上有唐游川的鞋,家裡燈火通明。

江棠走進客廳,沒看到唐游川,上樓回房把東西放下之後去敲了唐游川的房門,「唐先生,睡著了嗎?」

等了半晌,房間里沒有任何動靜,江棠擔心他是真燒暈過去了,出聲道,「我進來。」說話的同時,推門而進。

房間里黑漆漆一片,只有門口處投射了走廊上的燈光,江棠的身影被投在地上,拉得老長,她一面輕手輕腳往裡走,一面低聲呼喚,「唐先生?」

沒有回應。

江棠沒有關門,也沒有馬上開燈,往裡走了幾步定住,視線往大床的方向看去,待借著走廊的微光眼睛漸漸適應了昏暗的光線,看見大床上鼓起的一條,猶豫了片刻才走上前。

「唐先生?」江棠站在床邊,附身低聲叫他,這回躺在床上的男人動了動,闃靜的房間,隱約聽見被子摩擦被子發出沙沙的細碎聲響,須臾,傳來男人的聲音,「幹嘛?」

低沉又沙啞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而且還夾著一陣火藥味,卻因為有氣無力的狀態減弱了威懾力。

江棠找到開關,「啪嗒」一聲房間驟然明亮,唐游川半睜的眼睛被強光刺了下,條件反射地緊閉雙眼,眉心蹙出幾道褶皺,虛弱的聲音很是不耐煩,「關燈。」

「不好意思。」江棠注意到他的表情馬上又關了,「你先別睜眼,我開個檯燈。」

檯燈光線暖黃柔和不會刺目,江棠看見唐游川閉著雙眼,削薄的唇和臉上浮著有不正常的緋紅,鼻尖上還有一層細細的汗珠,額頭上劉海也濕了不少貼在皮膚上,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還好嗎?」

說話間,她伸手探向他的額頭,掌心觸碰到一片濕膩以及滾燙的溫度。

因為她的觸碰,唐游川緩緩掀起了眼皮,黢黑的眼珠,眼底不滿了紅血絲,精神萎靡地掃了眼江棠的臉。

江棠眉頭蹙出深深的痕迹,「怎麼會這麼燙,你吃過葯了嗎?」剛說完,就看見另一側床頭柜上小半杯水,以及擱著沒動的葯,「你沒吃退燒藥?」

唐游川又虛又沉地從喉嚨了哼了一個音,江棠也聽不清他到底是在「哼」還是在「嗯」,含糊不清的。

水銀體溫計就在床頭柜上,江棠拿起來甩了甩,看了眼之後低聲道,「再測一次溫度。」

唐游川不為所動,甚至又闔上了眼帘,江棠見狀,只好掀開他的被子,他穿了件系紐扣的絲質黑色睡衣,江棠沒有男女有別這種想法,伸手就去解他的紐扣。

唐游川伸手一擋,不耐煩地再度撐開起眼皮,「你幹什麼?」全身都軟綿無力,他這一揮手對江棠不痛不癢。

江棠站在床邊,俯視著他,面不改色道,「測下體溫,如果太高就去醫院。」

「不去,」他精疲力盡道,「別管我,出去。」說完又兀自閉眼昏昏欲睡。

江棠看著平時生猛冷漠的男人病懨懨氣若遊絲的還不忘鬧性子的樣子,不由得心軟,說話的語氣也軟了幾分,「就量下體溫,你不用動。」

說罷也不管他答不答應,抓起他的手臂一抬,另外一手靈活地從他領口那伸進去,手指劃過他滾得像一團火的皮膚,將溫度計塞進了他的腋下夾好。

唐游川燒得糊塗又虛弱,即便內心煩躁想要跟江棠較勁也是有心無力,索性任由她擺布,閉著眼睛彷彿睡著了,那模樣還挺乖巧的。

江棠腦海忽然閃過一句話,老虎不發威當病貓,現在唐游川可不就是一隻生病的老虎嘛,焉了吧唧的任人擺布,咬不了人。

「粥你也沒吃是不是?」其實也犯不著問,這人連葯都沒吃,別說粥了,大概是洗完澡就睡下了。

唐游川雙目緊閉,結實的胸膛隨著呼吸一起一伏,沒有回答,江棠也不指望他出聲,掐著時間把體溫計拿出來,幫他蓋上被子。

已經將近三十九度了。

這麼燒下去得天才都得燒成痴獃,江棠二話不說轉身出了房門,唐游川昏昏沉沉的,不怎麼清醒,但察覺到江棠走了,本是巴不得她別來煩他,現在意識到她真走了,心情更燥了。

果然是沒良心的女人。

他迷迷瞪瞪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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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夫人路子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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