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無心法師

強盛的大唐帝國已經步入黃昏，煊赫的大氏族日漸沒落，權貴與百姓都在不甘的掙扎，追求著虛妄的永生，而在長安有這麼一個人，無心，卻在一心求死。

無心在與尚青天的嬉笑生活中，遇到了河東柳氏來的姐弟兩人，柳青鸞和柳玄鵠。

經歷了一系列的事情后，無心和柳青鸞之間漸漸產生了感情，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河東柳氏突然傳來了一則消息，柳青鸞和柳玄鵠的母親突然病逝。

無心和尚青天護送著柳青鸞，柳玄鵠回河東柳家奔喪，在路上遇到了一個過目不忘的小孩。

「你們真怪，過目不忘有什麼難的，我們村的傻子都能夠做得到。」小孩不以為然地道。

無心和柳青鸞在一旁聽著，好奇地走了過來。

「小兄弟，你剛剛說你們村子。」無心問。

「是啊。」小孩應著。

「在哪兒啊？遠嗎？」

「不遠，沿著這條河就到了。」小孩划拉了一下手道。

「不知道可不可以去你們村休息一下。」無心詢問道，他受了不輕的傷，不適合再長途跋涉。

「好啊！」小孩爽快地應了下來，「我們乘船去吧。」

小孩撐著船，領著眾人來到了河灣邊的一個村落，村落四周山清水秀，鳥語花香，阡陌交通，雞犬相聞，端得是一處避世的好去處。

「小童，這些是什麼人啊？」一個婦人問。

「是我帶回來的客人。」小童背著竹簍道。

小童領著四人走著，村子裡面的人紛紛圍了上來，跟在他們的身後，好奇地打量著他們。

「哪兒來的。」

「好久沒見過生人了。」

「哎，這些人怎麼一直跟著我們。」柳青鸞相當的納悶，悄聲和無心說，「我們不會又進了妖怪窩了吧。」

「有怪味，這個村子不太對，我們還是快走吧。」尚青天心懷忐忑地道。

「我看過了，這兒沒有妖氣。」無心道。

在村子中心，一株老大的古樹下，一個青衫男子正在和一個老人下著棋。

「應先生，村正爺爺，我帶客人來了。」小童老遠就對著青衫男子和老人招呼著，領著無心四人走到樹下。

此時附近已經圍了一大圈的看熱鬧的人。

村正和應緣見有來人也放下棋子起身。

「我們是路過這兒的旅人，可是不幸遇到了強盜，想在這裡修整幾日，不知方不方便。」無心道。

「方便方便，我們這裡就盼著外人來呀。」村正爺爺熱情地道，「你們都散了吧，沒聽見客人說要停留幾日啊。」

村民議論紛紛地離開。

「老丈，方不方便問一句，是不是我們有什麼不妥啊？為什麼大家都……」無心對於村子之中眾人的表現也很訝異，不過這裡的確沒有妖氣。

「貴客啊！你們可別見怪啊！他們也不是有意的冒犯，只是他們久居深山，對於外面的世界那是很好奇的。」村正解釋道。

「這裡雖然地處偏遠，但是也不至於與世隔絕啊！」無心納悶著。

「貴客你有所不知啊，我們這裡的人，生下來就有一種怪病，凡是見過的聽過的，它就一輩子也忘不掉了，那麼時間隔了好多年呢，他再回憶起來啊，他又像經歷了一場一樣。」村正道，臉上帶著一絲苦澀。

「有這個本事你考狀元啊！肯定一考一個準。」尚青天道。

「後來啊，我們村有一個小子，他是想要去考考看，結果這人哪，還沒走到長安呢，人就變成這樣了。」村正指著一旁木台上傻呵呵藏著半個身子偷笑的年輕人道，「一個人的腦袋他就這麼大呀，東西裝多了，自然受不了了嗎，我曾經聽一個過路的人說，這五色使人目盲，這五音使人耳聾，這五味啊使人口爽，我們也一樣，能記得太多，反倒什麼也不敢見了，這日復一日啊，也就寡淡如水了。」

「忘記介紹了，這位是應緣應先生，可是一位博學的大能。」村正介紹著。

應緣和眾人點了點頭打著招呼。

說著村正領著眾人先去安頓下來。

之後村正領著大家在村子裡面轉悠著，柳青鸞扶著無心的手臂，真是一刻都撒不開手。

在村中心的那棵大樹邊，無心看到了一個帶花的小老頭，一眼便看出來他不是人類。

「哇，好美的小娘子。」尚青天突然看到一個身穿淡鵝黃羅裳的女子提著籃子款款走來。

無心和柳青鸞看過去，一時間也有些驚為天人。

「那是應先生的夫人。」村正介紹道。

「村子裡面來外人了？」楊嬋停下腳步問道。

「是啊，好不容易終於是有外面的人來了。」村正笑意盈盈地道。

楊嬋帶著淡淡的笑容點頭示意了一下，而後離開。

「那位應先生真是好福氣，有這等世間絕色陪伴在身邊，又隱居於此山清水秀，與世隔絕之地，真是給個皇帝都懶得做啊！」尚青天不由地感嘆道。

村正召集著村子裡面的老老小小，聚在一起聽著尚青天講著外面世界的樣子，無心注意到柳青鸞一個人落寞的走開，隨即跟了上去。

兩人並肩坐在村中的那株大樹之下。

「你這一路上，覺也睡不著，飯也吃不下，這樣身體會受不了的。」無心擔憂道。

「其實你不必安慰我，我都知道。」柳青鸞語氣低沉地道。

「知道什麼？」無心眸中滿是柔情地看著柳青鸞。

「我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我應該堅強，應該收斂自己的情緒，只有這樣才能讓玄鵠安心，才能……」

「我想說的不是這些。」無心打斷著柳青鸞的話。

柳青鸞有些意外地看向無心。

「你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了，這人生最痛的莫過於失去至親至愛，生死永別，這接受不了呢很正常，你不需要壓抑自己的情緒，有了情緒就該釋放出來，人沒有義務要為別人堅強。」無心安慰道。

「以前，我看你痛失家人的記憶，只覺得心中難過，可當自己真的親身經歷的時候，才知道是如此的痛徹心扉。」柳青鸞哽咽著道。

「其實人生呢就如同旅途，總會不斷經歷離別的，但除了去接受它，也沒有其他的方法，所以人活著就挺痛苦的了，就不要再為難自己了。」無心道，「至於你，真的應該為自己著想，為自己活著。」

「你的旅途一定很漫長吧。」柳青鸞望著無心道。

無心沉默了一會兒：「你也聽那個老丈說了，他們這個村子里的人啊，無論大事小事都記得一清二楚，就算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對他們而言最多就是幾十年，可對我而言是成百上千年，可能我會更痛苦一下。」

「可我還是覺得，尋死不是唯一的出路啊！」柳青鸞自然是捨不得無心去死的。

「明明說的是你，幹嘛又扯到我的身上。」無心在柳青鸞的額頭輕輕地彈了一下道。

應緣從一條石板小路走來，衣袂飄飄，停在無心和柳青鸞兩人面前。

「無心，你還記得我嗎？」應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