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雪兒之死

整日的辛勤修鍊，加上雪兒日益惡化的傷勢，冰軒少了許多和姐姐聊天的時間。雖說雪兒看著冰軒的進步而為他高興，但雪兒那強忍痛苦的病容卻時刻抨擊著冰軒的心。

冰軒渴望力量，渴望強大，哪怕強大之後僅僅是去妖獸森林深處為姐姐採取一株治療傷病的聖葯，隨即喪失全部能力，淪為常人，冰軒也是心甘情願的。

然而，天總不隨人願，雪兒的傷勢仍舊是一天天的在惡化。如今的雪兒飽受傷病數月之久的折磨，人已憔悴的根本無法下地行走。外出狩獵的族人帶回來的藥草對於雪兒的傷勢已經於事無補。

這一日，完成了一天功課的冰軒回到家中，並未像往常一樣聞到動人腸胃的晚餐。剛剛進入房間，便感覺一股冰冷的哀傷之氣迷漫不散。母親伏在雪兒的床前獨自哭泣。老村長愁眉不展的立在一旁，手足無措。

這一刻，冰軒呆住了。他傻傻的站在門口，眼淚不爭氣的順頰而下。兩隻耳朵彷彿失聰了一般，眼神獃獃的望著平躺在床上的姐姐。

一向喜好歡蹦的卡迪婭此刻也靜靜的伏在雪兒的身側。那雙靈動的大眼睛此時也閉合了起來，眼角的絨毛上還殘留著未乾的痕迹，小口之中，還噙著雪兒的一根手指。

「姐姐。」冰軒此時終於發出了聲音，顫抖的身軀，發瘋似的奔到雪兒的床邊。悲戚的哭聲此刻全部爆發，人生的絕望全部湧上心頭。力量，還有何作用？一直堅定的信念此刻全部崩潰。冰軒仰天哀嚎，久久不息。失去了心力的冰軒雙眼一黑，昏死了過去，這一年，他才不到九歲。

兩日後，身心疲憊的冰軒緩緩的睜開了雙眼，守護在他床邊的母親也是疲憊不堪，趴在床邊睡著了。冰軒緩過神來，慌忙的下床，連鞋子也來不及穿，跌跌撞撞的衝進了雪兒的房間。

母親被驚醒，看著發瘋似的奔出的兒子，慌忙追趕而去。

房間空空蕩蕩的，原本雪兒的床上，只有那隻稚奇伏在枕邊昏睡。冰軒獃獃的靠在門框上，兩行熱淚又是奪眶而出。他身子慢慢的癱軟在地上，大聲的痛哭著。

母親來到了他的身旁，緊緊的將他摟在懷裡。母子二人就這樣的坐在了門口，原本已經悲傷過度的母親，此刻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淚。

時間過去了很久，母親輕輕的將冰軒扶了起來。她攙扶著兒子走到飯桌前坐下。

「軒兒，你姐姐已經入土為安了。村長在波光湖畔選擇了一處最美的地方為你姐姐修了墳塋。她會一直注視著你，注視著我們的村子。」母親輕輕的說道。

冰軒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他回到床邊，輕輕的穿上外套和鞋襪，一步步的向門外挪去。

「軒兒，你要去哪？」母親慌了，她怕還是孩童的冰軒想不開。

「媽，我去看看姐姐，你放心吧。」冰軒說著，表現出來與年齡極不對稱的成熟。

母親沒有再勸阻他，冰軒一路失神的走到村口。此刻正值夕陽西下，面前的波光湖如同以往一樣的波光粼粼，冰軒並沒有心思欣賞湖水的靚麗。他抬頭遠望，找到了姐姐的墳塋。

冰軒慢慢的來到那座新墳前坐下，墳前還擺放著各式的鮮花。他獃獃的看著只有「雪兒之墓」四個字的墓碑。悲傷與無助再次湧上心頭。

不遠處的一塊大青石之後，一抹嬌小的倩影立在那裡，漂亮的臉頰之上也是兩行清淚。

隨後的幾天，冰軒都在渾渾噩噩中度過。他沒有再踏進祠堂一步，每日除了吃上幾口飯食，便一個人躺在雪兒的床上發獃。

冰軒的頹廢，村長和母親都看在了眼裡，他們很是著急，如此小的年齡，如果度不過這道坎，那就浪費了那絕頂的天資。

村長數次來到冰軒家中，他與冰軒的母親商議了數次，終於商討出來一個主意。

這一天，冰軒依舊是簡單的吃了一點東西便起身欲前往雪兒的房間。

「軒兒，你可知道你的姐姐為何會受那麼重的傷？你可知道，你的父親，為了拖延時間讓我們母子三人可以順利突圍，如今落得下落不明。」母親放下手中的筷子，對著冰軒的背影說道。

「媽，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姐姐到底是怎麼受的傷？我的父親在哪？」冰軒猛然的轉過身子，雙眼一動不動的盯著母親說道。

「你的父親，當年在城破之時，被叛軍圍困在了城內，至今下落不明。你的姐姐，當年在跟我們一起突圍逃難的時候，被一名火系法師的術法所傷。村長為了保護我和仍在襁褓中的你，也受了極重的傷勢，突圍之後，乃至今日，都無法再使用術法。邪惡的火系法師對你年幼的姐姐都能痛下殺手，雖然犧牲了多名影衛以身體為你姐姐抵擋那火系術法。但你姐姐仍被那術法波及，年幼的她，從此便落下了暗疾。」說道這裡，母親咬牙切齒的用拳頭錘打著桌面。

「所以，孩子，現在你姐姐已然不在了，你才是我唯一的希望。為了能給你姐姐報仇雪恨，為了能尋找你失散多年的父親，為了我的全部身心的寄託，你更要加倍努力的修鍊，我們原本是多麼幸福的一個家庭啊！」母親說著，眼底又流出了淚水，她目光懇切的注視著冰軒。

「是啊，除了姐姐的傷病，我還有這麼多這麼重的責任，為何要自暴自棄呢？從未謀面的父親如今身在何方？我們是一個家呀！母親雖然從未展現過她的實力，但她實際上只是一名普通的婦人，這麼多事，怎麼能再壓在她的雙肩之上？我已經長大了，已經成為了一名男子漢了，我該為母親，為這個殘破的家做點什麼了。」冰軒想到了這裡，雙拳緊緊的握住，內心重新燃起了那對力量的渴望。

「媽，你放心，我不會放棄，我會繼續努力修鍊，我要成為這世間最強大的人，為姐姐報仇，去尋找父親。」冰軒堅定的說道。

看著從頹廢中醒悟的兒子，母親的臉上再次洋溢著微笑。兒子的努力她一直看在眼裡，這孩子天資如此之好，又肯於吃苦，有著堅強的毅力投身於修鍊一途，無論如何，也不能令他荒廢。

「村長多年籌劃的計劃，或許真的能在軒兒的身上實現，只有他愈加的強大，才能奪回屬於我們冰族人的東西，才能手刃仇敵，為我可憐的雪兒報仇。」母親內心充滿了憧憬。

「夫君，你可看得到我們的軒兒，無論你在哪裡，一定要保佑我們的軒兒。」母親看著兒子離去的背影，心底止不住的吶喊著。